任由林鶴山絞盡腦汁,亦不知該如何全身而退。


    難道要死在這裏?


    不可以!


    林鶴山眯起雙眸,眼睛裏精光四射,似是在算計著什麽。


    輕歌腳邊的顧熔柞挪動著身軀,四肢掙紮,轉著頭,瞳眸瞪大,眼珠子好似都要掉出來。


    他在向林鶴山求救,奈何大難臨頭,林鶴山自身尚且難保,又如何救他於水火?


    昨日還叫囂要屠戮北山三十萬人頭的倆人,一個如喪家之犬,一個誠惶誠恐,倒是可笑嘲諷。


    輕歌一腳踩在顧熔柞的小腹,顧熔柞身體猛地顫抖著,因嘴裏有塊偌大的石頭堵著,無法發出咆哮嘶吼聲,隻得痛哭。


    那一腳,踩碎了顧熔柞的丹田。


    沒有了修煉基礎的丹田, 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就是廢物。


    尤其是顧熔柞這般年紀的人,丹田一廢,是絕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了。


    那一刻,顧熔柞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知道,他完了。


    什麽東帝,什麽東洲霸主,都是癡人做夢。夢醒了,隻剩下滿目血腥,和逐漸麻木的恐懼。在諸神天域,鮮少有人會明目張膽去汲取他人真元,便是有這個心,也隻敢偷偷進行,再不濟,也要出師有名,以懲奸除惡,替天行道之名。歸根究底其原因,一是宗府


    ,二是與天下修煉者的大道背道而馳。


    輕歌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已與宗府撕破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怎會思考其他?


    輕歌猛地一踹顧熔柞,痛打落水狗,顧熔柞身體滾到了山嶺的一旁。


    “把他綁好了,以熱鐵烙下‘東洲罪人’四個字,剝光了衣裳,掛在東洲的城牆上。”輕歌陰冷而笑:“隨便如何折磨,但是記住了,留他一條命。”


    顧熔柞落到了東洲戰士的手裏。


    顧熔柞恐懼地瞪大眼。


    他已經明白,即將到來的會是難以想象的人間煉獄。


    解決掉了昔日叫囂的顧熔柞,輕歌的目光落在了林鶴山身上。


    她明白斬草不除根的後果,故而要在今日,全部鏟除,一個不留。


    那如狂風呼嘯的殺機戾氣,讓人膽寒。


    林鶴山赤紅著雙眼,並不打算與輕歌對戰。


    他也不明白一個該死的星辰境修煉者,為何有如此強大恐怖的爆發力。


    轟!


    天地顫動,氣勢如雷。


    北風山嶺外,一馬平川。


    五百鐵騎,踏地而來,在天邊形成迂回的線。


    地動山搖,磅礴而出。


    五百人身著黑衣,衣飾上有著特有的圖騰。


    他們,好似人世間的獨行客,騎著駿馬狂奔而至。


    林鶴山回頭看去,就連奄奄一息的顧熔柞都轉頭看了去。


    是……映月樓的五百殺手!


    林鶴山老淚縱橫,異常激動,仿佛看到了黎明破曉的曙光,生的希望。


    映月樓的殺手們,一個就可抵雄獅百萬,更莫說五百殺手。


    有五百殺手相助,區區東帝還不是手到擒來!


    被擒住的顧熔柞,熱淚流淌,情緒如同林鶴山一般。


    像是行將餓死的人,看到了滿漢全席,那一桌的山珍海味,真是叫人靈魂都在顫栗。


    顧熔柞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直到映月樓殺手狂奔來此,顧熔柞才想起了這件事。


    還能活著!還能!縱然一具廢軀,但他知道,落到了那群人手裏,會是何等的下場。顧熔柞想都不敢想自己的結局。


    終於,映月樓五百殺手,乘馬而至。


    東洲戰士,再度恐慌。


    老幼婦孺,開始害怕。


    鼓起勇氣從房間裏走出的尤兒,見此一幕,身影搖搖欲墜。


    她握緊了手中的銀槍,勢要護住自家的師父。


    世人隻看到師父的狠毒,唯有她看到,那一片淨土,敞在日光青陽下。


    東洲戰士,東洲子民,看著前方紅衣銀發,臨危不懼的女子,慌張懼怕的心,竟漸漸安了下來。


    是啊,他們怕什麽?


    他們有東帝!


    林鶴山一改方才的頹廢,紅光滿麵,還甩了甩袖,迎向五百殺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早已臣服於尋無淚的映月樓和殺手,竟騎著鐵騎從林鶴山身上踏過去。


    慌亂之下,林鶴山連忙躲閃,即便如此還是被幾匹烈馬的蹄子瞪到,倒在了地上,似是不省人事,髒腑仿佛都被鐵蹄給蹬碎了。


    林鶴山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旋即爬起,朝五百鐵騎的方向看去。


    但見映月樓五百殺手騎著烈馬飛奔至輕歌麵前,隨即動作統一紛紛躍下烈馬。


    五百黑衣人,氣勢雄渾,竟是一同甩袖,齊齊跪下,臣服在女子的腿邊。


    “吾等拜見映月聖女,願聖女千秋萬代!吾等護駕來遲,請聖女責罰!”殺手齊喝,那震耳欲聾的擁護聲,叫林鶴山眼冒金星,亦把顧熔柞最後的希望之火無情澆滅的。


    林鶴山捂著生疼的髒腑,唇部幹涸,麵色發白,一頭白發全部散了下來,狼狽落魄的樣子堪比喪家之犬。


    林鶴山扶著旁側的石爬起,顫抖的手怒指映月殺手們:“爾等孽障,可知映月樓已歸屬九界,怎可拜賊寇為聖女?你們你怕九界的憤怒嗎?”


    殺手們似是沒有聽到林鶴山的話,隻跪在輕歌的麵前。


    輕歌冷漠如霜的臉頰,終於浮現了燦然的笑容,那一霎,山河失色,日月無光,隻有美人的笑容,叫人永生難忘。


    從此往後,傳出了一句話:東帝一笑,六軍顛倒。


    “都起來吧。”輕歌道。


    所有人都覺得映月樓殺手臣服於宗府、九界,唯獨她知道,哥哥選出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既為殺手,又怎懼怕死亡,甚至因此妥協他人足下?


    這樣的畫麵,叫東洲戰士們也是紛紛震驚駭然。


    咳……


    原來是自家人。


    輕歌眉目清寒,笑望著瑟瑟發抖,戰戰兢兢的林鶴山。


    “大護法,你這是怎麽了?臉色不大好?”輕歌問道。


    林鶴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陡然,撲通一聲,林鶴山雙膝一曲,跪在了輕歌麵前的不遠處。


    西北二軍,大勢已去,若不投降,隻怕死得更慘。


    林鶴山一連磕了十幾下頭,每一次都撞得巨響,不過眨眼,便是頭破血流。


    “東帝,是我林鶴山以往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東帝,我林鶴山上有老下有小,還請東帝大人大量,放我一條生路。”


    林鶴山隻想著,犯賤留下一條命,再去神王等人麵前哭訴映月樓殺手臨陣反戈。與其遭受顧熔柞那樣的折磨,倒不如踐踏自己的尊嚴,求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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