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王妃。


    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女子。


    即便已是病入膏肓之軀,即便未曾在三千世以真正的實力揚名立萬,這片土地,依舊流傳著她的傳說。


    千族之中,有誰不震撼於那一道道的奇跡之中?


    曾有多少人等待著她踏足山巔,明王刀鋒所過之處,遍地屍骸!


    又有多少人翹首以盼後,遺憾那樣一個女中豪傑,倒在病榻。


    這世間,終是少了一個驚才豔豔的人。


    下方天地,悟道海洋的前方,白族長亦是和陸文山搭上了話:


    “陸長老,聽說你曾經對姬王妃讚賞有加,此次她無法前來武道協會,會是你的遺憾吧?”白族長問。陸文山擰了擰眉,歎氣道:“又何止是我一人的遺憾呢,她的實力雖在本源境,但這天下惜才愛才之人,都在等待著她,無數的少年修煉者,也很期待她的鋒芒。可惜了,


    可惜啊,那樣意氣風發,光芒萬丈的一個人,怎能羸弱得下不了床,提不起刀?”


    白族長點了點頭:“正如七劍宗弟子所說,或許,她累了。等她休息好,這江湖,還能因為她的出現而展開血雨腥風。”


    陸辰和白流雲站在一側,望著前側的悟道海洋若有所思。


    是啊,有多少修煉者在期待她,又遺憾於她。


    “可惜,她這個樣子大概是無法見客,就算前往妖域登門拜訪,也看不見昔日的夜女帝。”白流雲道。


    陸辰仰頭望去,那一抹紅,驚豔了他的眼眸。


    “夜叔和姬王妃一樣,都酷愛紅衣呢。”陸辰笑了笑:“姬王妃病入膏肓,夜叔聲名鵲起,你們說,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砰。陸文山朝著陸辰的腦殼來了一拳,皺眉:“胡說,一個是男子,一個是女子,怎能是同一個人?更何況,那姬王妃渾身是傷,是個不拘小節沐浴而戰的勇士,你看看你夜叔


    ,整日焚香沐浴,收拾的比女人還要幹淨,香味比將如要還要重,她可能是那鐵血的姬王妃嗎?”


    陸辰輕揉腦殼,眨了眨眼睛,父親說的也是。


    傳聞姬王妃,雷霆手腕,殺伐果斷,從不在乎自身的傷痕與容貌。


    哪像他的夜叔……


    陸辰又抬頭看了看站在天穹之間的少年,站在沈清蕭、薑如煙這樣的天才麵前也毫不遜色。


    陸辰想到了夜叔的鼓勵,攥緊起雙拳,眼間一片凜然的堅定。


    終有一日,他會成為和夜叔一樣的人。


    同樣崇拜而堅定的,不僅僅是陸辰,還有身旁的白流雲。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武道青年人繼續隨機抽取渡海試煉的名額,等到渡海試煉結束,已是三日後。


    渡海成功的弟子,乘坐武道協會贈送的飛行魔獸,前往海洋彼岸。


    其餘弟子則是等待著武道協會的高手,使用術法將悟道海洋分開,解除掉所有的壓製。


    輕歌立在飛行魔獸,俯瞰悟道海洋和遠方的山脈輪廓,身旁的幾頭飛行魔獸的上方,是她最熟悉的戰友。


    一襲白衣夜傾城,英姿颯爽柳煙兒,劍氣浩然龍釋天。


    輕歌呼出了一口氣,露出由衷的笑容。


    這條路有人陪,不至於太寂寞。


    而正在去往武道協會的途中,輕歌的耳邊再次響起了一道聲音:“我們是同根之人。”


    輕歌驀地朝四周看去,天邊雲上,失明老人推著輪椅上的少年,宛如仙人般朝前方走去,少年是背對著她的,輕歌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在風中輕揚的幾縷青絲。


    忽而,那溫潤好聽的嗓音,再次響在了耳邊:“我們該回到屬於我們的故土,這個世界,在排斥我們。”輕歌頭疼不已,抬起手來,指腹揉了揉太陽穴,就在她輕微閉上雙眼的刹那,天和地旋轉,悟道海洋洶湧呼嘯,陣陣濤浪在海麵翻滾,初升的朝陽好似被巨人吞去,灰蒙


    蒙的陰霾天,雷聲轟鳴,大雨傾盆。


    輕歌猛地打開眼眸看向四周,空無一人,她再低頭看去,腳底已無飛行魔獸的蹤跡,隻有鮮血淋漓的荊棘。荊棘不停地生長,沿著荊棘往前看去,她看見一個一絲不掛的女孩被懸在高空,一條條帶刺的荊棘穿過她的肌膚和身體,形成了一件扭曲而詭譎的衣裳,鮮血沿著荊棘不


    斷地往下滑落,她耷拉著頭,似是毫無生機。


    那一刻,輕歌毛骨悚然,皺起了眉頭。


    “她是誰?”輕歌問道。


    “嘎吱”的聲音響起,沈清蕭坐在輪椅,從遍地荊棘而來,與輕歌一同望向那個遍體鱗傷的女孩。


    “她是個瞎子。”


    “……”輕歌擰眉,不言。


    “為我哭瞎了雙眼。”沈清蕭微笑著說:“你看她身上的傷,每一道,都是我刺的。”


    “為何?”輕歌指尖微涼。


    “那年,我被其他組織囚禁在孤島,隻有她能聽見我的心聲。”


    沈清蕭慢慢地說:“我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與她說話,她的聲音是黑暗中的光,她也是我此生摯愛。”“後來啊,這個蠢貨竟然信以為真了,真的來找我了,她那樣懦弱的一個人,踏著滿地的荊棘來找我。你知道嗎,看見她滿身的傷,我有多疼嗎?”沈清蕭的聲音依舊很平


    淡,溫柔如水,但輕歌捕捉到了那稍縱即逝的悲痛與哀傷。


    輕歌看了眼前方被荊棘貫穿的女孩,她這才發現,每一道荊棘之上都是粘稠鮮紅的血液。


    女孩像個病態的魔鬼,被荊棘囚在絕望的灰燼。


    輕歌的心髒,有一絲絲的鈍痛感。


    “她很愛你。”輕歌說道。“可你知道嗎,我連抱她的勇氣都沒有。”沈清蕭微笑道:“她在孤島的邊緣,下方是萬丈懸崖般的深海,無數的荊棘將她拖下去,她朝我伸出手了,她是那麽的自信,相信


    我也會朝她伸出手,把她帶上來。但我沒有。”


    “我沒有擁抱她,我也沒有朝她伸手,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荊棘拖下去。”


    “我跪在孤島邊緣,跟她說,對不起。”


    “我以為她在臨死的那一刻,會指責我,會怨怪我。”


    “但你知道嗎,在她消失的時候,我聽到了她聲音,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


    “她說,不要哭哦,我會心疼的。”“她怎麽那麽傻,她分明活在豔陽天下,何必來我的孤島?不過隨口一說,她怎麽就,信以為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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