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陽拿定了主意,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木床,狠狠咬了咬牙,推門就往外跑。可是意外就這麽發生了,他的門口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蹲了一個老頭兒,錢陽一時不查,結結實實地絆在了老頭的身上。


    錢陽一個趔趄站在原地,可老頭兒卻被他那一腳直接撂倒在地上,臉貼著地,一動也不動。


    錢陽呆住了,怎麽辦?那是個老頭!那真的是個老頭啊!


    扶?還是不扶?


    這是一個大問題。


    還好,錢陽的糾結沒有持續多久,老頭顫巍巍地自己站了起來,看向錢陽的目光中還有一些驚懼:“那個……錢……錢師兄?”


    這麽大歲數,開口就叫師兄,錢陽覺得自己兜裏那點兒靈石恐怕是不夠用了。


    “大爺,親大爺,您可別叫我師兄,小子當不起,您趕快告訴我哪裏摔壞了,我好決定是跑還是不跑!”


    老林頭從頭到腳打量了錢陽一番,覺得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這畫風明顯不對啊!他來這裏本來是為了傳授錢陽試煉經驗的,可是哪裏想得到,他還沒等進門,就看見了錢陽掄著板磚暴打同門的精彩演出。


    老林頭嚇壞了,別看他身具煉氣大圓滿的修為,可是古話說得好:老不以筋骨為能。到了他這個年紀,年老氣衰的,打架這種事早就不知荒廢多久了,縱使往常進入試劍洞窟之時,他也多用經驗解決問題,這種拳拳到肉的精彩戰鬥,他看一眼都覺得渾身骨頭疼。


    老林頭本來都做好了打算,錢陽就算是一頭豬他也要給教育成材。可這回親眼看了他才知道,錢陽哪裏是豬,他分明就是一個牲口!


    至於豬是不是牲口這件事,老林頭也無暇細想。他是真被嚇壞了,這貨推開門,話都不讓人說就直接給人砸到休克,這是什麽脾氣?宗門讓他教導這麽個暴躁的玩意,這是鐵了心不讓他活下去了吧?


    老林頭有心轉身就走,可又放不下築基的誘惑,最後他橫下一條心打算拚了老命,可一看見錢陽門上掛著的牌子,再想想剛才那位的下場,他是死活也不敢敲門了。


    無奈之下,老林頭乖乖蹲在錢陽的門口,想著等啥時候這位爺自己出來再說吧,隻要這位爺讓他開口解釋,想必也不見得就要挨揍。


    可事與願違。老林頭聽見開門的聲音,剛要開口解釋,那位爺就伸出了大腳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身上。老林頭頓時心下明了,自己這頓打是逃不過去了。


    “唉!就說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宗門又怎麽會讓我輕輕鬆鬆地就築基了!以這位爺的習性,恐怕不打一頓是不會讓我說話的,可憐老朽這麽大的年紀,臨了兒還得受頓這個,來吧!打吧!”


    視死如歸的林大爺做好了挨板磚的準備,卻不想錢陽竟然客客氣氣地跟他說起了話。現實與想象的巨大差距將老爺子唬得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應對。


    老林頭不出聲,錢陽可急壞了:“親大爺!您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摔哪了你總得告訴我吧?你這不出聲,該不是摔了腦子吧?那個我可真賠不起!”


    錢陽絮叨了半天,老林頭才算慢慢緩過勁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你不打我了?”


    錢陽一愣:“這怎麽話兒說的,我打您幹啥啊?您不打我我就偷著樂了。得了,咱也別在這說了,進屋,您進屋歇一會,完事兒咱再看看怎麽辦!”


    錢陽攙著老林頭進了屋,心下也在納悶,清靈宗怎麽還有這麽大歲數的老頭兒呢?誒?我好像之前在哪見過一位老爺子吧?


    錢陽的記性肯定是沒得說,在腦海裏略微翻了一翻,便恍然大悟。前不久錢陽去藏書閣找法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位和葉書然以及一個老嫗一起三班倒的大爺。


    “您是看守藏書閣那位大爺吧?我之前見過您,您怎麽來我這了啊!”錢陽這是在套近乎,意思是不管熟不熟都是同門,以前也見過,我還叫您一聲大爺,你總不好意思訛我太狠吧!


    “哦?你見過我,那就好,那就好!”老林頭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挨揍了,感情是這位錢師兄踢了自己一腳之後發現認識自己,然後就不好意思下手了。果然天下沒有白幹的活,自己藏書閣的那個差使還真是沒白接。


    “這個……大爺您是哪裏受傷了啊?”錢陽這心一直都沒放下。


    老林頭的肩膀剛才被踢那一下別說還真挺疼,可他哪敢說那個啊,連忙下意識地拍了拍肩膀上的腳印,忙不迭地道:“沒事兒,沒事兒,錢師兄剛才沒碰到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沒受傷,沒受傷。”


    錢陽長出了一口氣,終於認定這位大爺確實沒有訛自己的打算,隻是我管你叫大爺合適,你管我叫師兄這是從哪論的啊?


    “在下錢陽,大爺可別叫我師兄,那會折煞了小子的。”錢陽道。


    老林頭這會兒也發現眼前這個牲口還挺好說話的,還知道尊老,那這事情就好辦多了!趁著這位沒發飆的時候,還是趕緊說正事兒吧,天知道他那暴脾氣是不是間歇性的。


    “老朽奉掌教令諭,前來給錢師弟……?”老林頭叫完師弟,偷眼看了下錢陽,沒發現他有發飆的趨勢,這才放心的接著道:“前來給錢師弟講解試劍洞窟中的注意事項,不知師弟可有時間啊?”


    錢陽一聽就明白了,這位是來給自己上課的。看來宗門真挺重視這次試煉,還專門派人來給弟子講課。


    可是錢陽是真心不想去啊!他見這老頭兒說話軟綿綿的,不像是個有脾氣的人,便試探著問:“在下並沒有接到宗門通知啊,是不是搞錯了?”


    “你是叫錢陽吧?”老林頭問道。


    錢陽點了點頭。


    “那不就對了!這麽大的事錯不了的!”老林頭其實還真希望換個人教,總對著這麽一位,他心裏也沒底。


    這會兒功夫都兩撥人來找錢陽了,他也知道錯不了,隻得把話說明白:“那個,大爺,我不怎麽想去試劍洞窟,您看這事兒還能商量嗎?”


    老林頭一愣,感情這位還抱著這幻想呢啊!不想去試劍洞窟?誰都知道你不想去!我tm也不想去,這不也去了六十年了嘛!宗門都已經定了你是下一個引路人,是你說不去就能不去的?在說了,引路人是什麽好差使嗎?宗門為什麽不選別人,偏要選你?就你這暴脾氣得罪了多少人自己都不知道吧!


    當然老林頭這話可不敢明說,隻能盡量委婉地勸說錢陽:“此事宗門已經定了下來,恐怕再難更改,給你的通知也很快就能下達。老朽是心急了些,想要把經驗都傳授給你,因此來得有些早,師弟要是不方便,那我等你收到通知以後再來?”


    錢陽懂了,這次自己是逃不掉了。人家老師都上門來教你了,你要是再跑,豈不是不識抬舉了?錢陽咬了咬牙,跑一趟就跑一趟吧!試煉又不會死人,就當去旅遊了。


    雖說決定去了,可情緒還是有的,錢陽無奈地衝老林頭道:“既然如此,老爺子您也別來回跑了,有什麽要教的,您受累,現在就教吧!您也不用費心,就大概那麽一講,我就大概那麽一聽,等您老講完了好回去交差,到時候我進去混一趟,咱倆就都算完成任務!”


    聽錢陽這麽一說,老林頭可慌了神,他的任務是要把錢陽教好,然後還得拿個無比耀眼的成績回來,否則他築基的事兒哪還有著落?


    老林頭一急,也就顧不上怕挨打了:“那怎麽行?我要把我的經驗全部都傳給你,你也必須要全都記下,還要在試煉中大幅度壓倒其他所有人!否則……否則我就一頭碰死在你門前!”


    錢陽被嚇住了,像他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最怕的就是老師發火。他心下一陣惴惴:這老師看起來還挺嚴厲的,也真負責任,簡直就是為人師的表率啊!就是有點小題大做了,一個試煉而已,至於這麽要死要活的麽!


    錢陽可不知道老林頭說的是引路人的事兒,老林頭自然也不知道錢陽不知道引路人的事兒。於是一老一少就在一種詭異的平衡之下,開始了為期半月的教學生活。


    這期間,錢陽也如約收到了宗門發下的通知,還領到了進入試劍洞窟的身份牌,而且據說這個身份牌在試煉中還可以當儲物裝備使用。這些乏善可陳,倒是那個送信弟子的表現讓錢陽活活地笑了三天。


    那日晚間,老林頭一天的授課結束了,錢陽將其送到門外。就在這時,一名早已守候多時的青袍弟子快如閃電地將一卷玉簡和一塊牌子放在了他的腳下,然後運起身法,遠遠的跑開了。


    那人跑出去十數丈,回頭見錢陽沒有追來的打算,才用顫抖的聲音喊道:“那是宗門的令諭,請錢師兄查收!”那弟子喊完話,又等著錢陽將東西撿起來,才長出了一口氣,飛也似地逃跑了。


    錢陽知道這是那日的演出有了效果。果然,這人呐,還是得凶一點才好。你看同樣是送信,這回送得多和諧。你也完成任務了,我也收到通知了,大家都這麽開心,下次還可以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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