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沙發上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大炮坐在我身邊翻著他那些花花綠綠的雜誌,書頁“嘩啦嘩啦”的直響。我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一看就大炮一人張嘴問道:“炮爺,墩兒祥子呢?”


    大炮看得真起勁,見我醒了忙把頭從書後麵伸出來說:“墩兒和祥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回單位打卡,順便安排後事去了。”說完黑臉一閃,又沉浸了在手上的雜誌中。


    我聽大炮說完,趕忙去洗手間洗漱,順便抹了把臉。又到餐桌上了摸了瓶牛奶,就著麵包先填填肚子。吃了差不多正準備起身,突然聽見樓下有汽車鳴笛聲。


    大炮聽了伸出頭,往樓下應了兩聲,拉著我胳膊說了聲“走起”,頭也不回地就往樓下跑。我還在雲裏霧裏,慌忙地應了聲“好”,帶上門也跟跑下來。


    等到了樓梯口一看,墩兒正坐在一輛車裏,嘴裏絮絮叨叨地直催我們快點。我和大炮拉開車門跳進車,發現後座放著兩個大登山包。


    那兩個登山包提在手上沉甸甸的,我打開一看,都是些清水幹糧,戶外的登山繩索,掛掛鉤鉤之類的。我見裏麵還有四個長柄,抽出一隻一看,是隻折疊的製式工兵鏟,順手就拿出來把玩了一番。那鏟子可鋸可刨可削,鏟麵的兩頭都開了刃,離近了一看白森森的。


    看到這些物件,我就明白墩兒火急火燎的是想幹什麽了。大炮自從上了車也一刻沒停著,指揮著墩兒把車開出了市區。墩兒一腳將油門踩到底,轉眼就到了六合村口。


    我們下車將包背好,又取了工兵鏟等一應工具插在武裝帶上。祥子一看準備完畢摔手關上車門,卻發現村口有兩個年青人正對我們伸頭伸腦的,連忙支會了我們一會聲。大炮一看這兩人鬼鬼祟祟的,看起來也不像什麽好鳥,挽了袖子就想去修理他們。


    墩兒一看大炮這架勢,指不定就得闖禍,趕緊做了個手勢攔住了,嘴裏說道:“炮爺,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們現在要做的也不是什麽堂而皇之的事情,您收著拳頭請好了,看墩爺的。”說完小眼一眯,樂嗬嗬地就朝那兩個年輕人走了過去。


    我們在遠處看著墩兒給兩人散了撥煙,嘴裏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了點什麽。那兩個年輕人聽完點了點頭,樂得屁顛屁顛地就走了。


    大炮等墩兒摸著肚子回來,好奇地問他說了些什麽。墩兒掐指一笑,指了指天上說,天機不可泄露,氣的大炮直瞪眼。


    大炮和墩兒還在那一陣鬧騰,我引著祥子已經往村口的第一棟的建築走去。從我們停車的地方到村頭的平房並不太遠,轉眼間就見到了熟悉的小平房。


    說實話,我現在想起這房裏不人不鬼的老頭還心有餘悸,待走到了房門前腦子還直溜號。


    祥子看我這狀態,也沒說話,估計猜了個大概。對著平房上下打量了一會,才扣了扣門鎖說:“這和你們說的好像不大一樣?”


    我聽著身邊有人說話,這才愣過神來。粗略看了看上下的青磚黑瓦,最後目光才停留在門鎖上。我伸手擺弄左右了一下,那門鎖的樣式與之前所看一致,都是下開的老式廣鎖。隻是鎖鼻和門栓上都布滿了灰塵,還有絲絲縷縷的蛛網遍布在鎖眼內,看來是很久都沒有人開啟過了。


    大炮和墩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上來,正站在我背後,我前前後後地擺弄那門鎖都被看在了眼裏。大炮冷不丁扯了一嗓子說:“賤賤,你說那天晚上黑燈瞎火的,這四處的房房屋屋又他媽建的一個樣,咱們會不會找錯了?”


    我這人心細,平常對目的大小事物都會留意。心想從那天晚上出門的大致方位來看,肯定是這裏沒錯。再說村頭就這麽一家平房離著路口稍近,即便感覺上有少許偏差,附近也再找不到第二家平房了。想完,就對眾人搖了搖頭。


    他們仨見我搖了搖頭,大眼瞪小眼地瞅了一陣方才決定,又開始打起門鎖的主意來。那門上的老式廣鎖是一種橫開鎖,鎖眼設在下方,無非是幾個破鎖片夾著鎖簧,懂點行的人拿根牙簽就能捅開。可惜我們四個都不懂技術開鎖,雖然我理論豐富,但動手能力明顯不足,倒騰了半天,灰沒少吃,可鎖依然好好的掛在門上。


    大炮經常被我擠兌,這會兒一看我吃癟,笑得“嘿嘿”的。臉上黑鼻子黑眼的都擠到一塊兒了,要不是還有兩排大白牙,簡直像廟裏泥塑剝落的黑判官。


    墩兒見大炮隻顧得傻笑,撥拉一下他的頭,一指門讓他搭把手。又拉著我的袖子,一臉埋汰的讓我趕緊起開。


    我心裏不是滋味,站在一邊看大炮和墩兒發了聲喊,“砰”得一聲就把門撞開了。四周塵埃繚繞的我們都怕迷了眼,相繼趕了趕灰塵,又抹了把臉才魚貫地進了房中。


    屋內的擺設果然跟那天晚上都一樣,我和大炮坐過的長條板凳依然紋絲不動地橫在老雜木桌前。我伸手抹了一把桌麵,發現觸手全是一層厚厚的灰塵。


    大炮一看我滿手的灰,心裏頓時犯起了嘀咕,神色一變立馬藏到墩兒身後。墩兒一看這情形,不明白是咋回事。我伸頭到墩兒耳邊悄聲嘀咕了幾句,他立馬摸著肚皮哈哈笑起來。


    大炮看我說完,黑臉隻顧往屋裏的陰影裏湊,死鴨子嘴裏還硬,狡辯道:“炮爺我不就是吃了那死鬼老頭一些供品麽,按我們家鄉的說法這叫大吉大利。看你們一個個福薄命淺的,還沒這個福分呢。”嘴裏說著,頭也不回就倒著往後走了,隔著偏房的簾子一腳踩在了祥子的腳後跟上。


    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鑽到偏房的簾子裏麵去了,我們聽他“哎呦”了一聲,又跟著罵了一句娘,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事。我們掀開了簾子一看,卻發現了偏房內有些古怪的東西。


    我抬腿進了偏房,一落腳聽見“咯吱”一聲。原來這偏房內地麵與外庭不同,全都鋪上了厚厚一層粗木,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講究。腳踩在上麵好像踏上了破船上的老甲板,“咯吱咯吱”得直響。


    祥子蹲在門口提好了鞋,也跟在我們後頭瞧起來。我走了幾步,發現地上零零落落地滴滿了白蠟。放眼望去,房間的盡頭橫垂了幾塊白布幔。布幔後頭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有兩支燃盡了蠟的燭台。可那供桌上一沒有神像佛龕,二沒有遺容黑白像,上麵居然放著一口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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