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建築群在日光的照耀下散發著冰冷的溫度,整個翼族城市宛若被冰雪覆蓋一般,銳利、冷寂,……還有寒冷刺骨。


    羅傑一下飛艇就打了個寒戰,抱著胳膊顫了好幾顫,才抖著手給自己上了個無屬性的保溫訣——海拔越高越冷,果然誠不欺我!


    “你打算如何向你的族人介紹我們的身份?”羅傑坐在海因茨家族派來的馬車上,透過車窗望著翼族幹淨整潔到毫無人氣的街道,微微皺眉。在翼族的城市中來往的皆是翼人,絲毫看不到其餘種族的身影,這無疑讓羅傑等人的行動又困難上了幾分——來偷偷做壞事兒卻發現走到哪都被圍觀到哪兒什麽的,真心傷不起啊!


    “他們的身份是你的朋友,而你的身份……”弗吉爾壯了壯膽子,輕咳了一聲,“是我正在追求的戀人。”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後,弗吉爾立即成為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就連羅傑也不例外。所有人眼中都赤.裸裸地散發著“你這是在找死呢還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的含義,又是敬佩又是憐憫。


    “都說了隻是借口!”弗吉爾亞曆山大,誠懇地望著萊森特,“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的!”


    萊森特默默移開目光,連一個眼角都沒有施舍給他,隻是安靜地望著窗外。不過雖然他態度冷淡,但是大家也明白了那隱含的不予追究的意思,都悄悄鬆了口氣。


    隻不過,身為“被追求”的當事人的羅傑卻依然不太滿意。


    “你就不會換一種說法嗎?朋友也好,雇傭者也好甚至是債主都沒問題啊,為什麽偏偏是……那個!”羅傑實在不想說出“戀人”兩個字。


    “因為大家都了解我。”弗吉爾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不可能在去交易點短短一兩天就交到掏心掏肺到會帶他們來翼族的朋友,以海因茨家族的勢力,也不會遇到什麽需要雇傭外族人才能解決的麻煩——當然,將我弟弟帶走那種事情除外,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可以拿到台麵上明說的。總而言之,也就隻有我遇到了一見鍾情的戀人,於是展開猛烈追求這個說法最為恰當。”頓了頓,弗吉爾小聲加上了一句,“反正這大部分也算是事實……”


    “所以,翻譯過來就是,你是花花公子這個定義已經深入人心?”羅傑的語氣微帶嘲諷,“而且看上去還是有前科的?”


    弗吉爾輕咳了一聲,淺金色的眼睛微妙地漂移了一瞬。按照一般情況,他此刻理應誠懇表示自己從前隻是太年輕,如今曾經滄海難為水,溺水三千隻取一瓢飲。隻不過在掃到萊森特後,弗吉爾默默將話咽了回去,憋得有點胸悶。美人在側卻有護花使者,而且自己還連一點獻殷勤的餘地也沒有,這實在是太苦逼了……


    “神殿。”耳聽著羅傑與弗吉爾交談,萊森特雖然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越來越煩悶,若不是對方當真還有用處,他真想將他揉碎了丟出去喂狗。眼見車窗外逐漸顯露的高大建築,萊森特立即握了握羅傑的手,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示意他向窗外看。


    果然,聽到“神殿”二字,羅傑立即扭頭看向窗口,雙眸熠熠閃光,“萊森特,你有沒有感受到什麽?”話剛出口,羅傑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應該離萊森特遠著點,頓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習慣害死人啊!


    “沒有。”萊森特搖了搖頭,就算沒有感受到那股他心心念念的氣息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看到羅傑不管如何鬧別扭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的需求,心中便異常滿足。


    “沒有?”羅傑一皺眉,來不及跟萊森特劃清界限表明自己立場,迅速閉上眼睛,將精神力集中在了手腕的手環上。


    ——沒有反應,的確沒有反應。再次睜開眼睛的羅傑眉心死死地擠出一條細紋,沉吟:“是不是因為離著太遠的緣故?”


    看著萊森特同樣一臉的莫名,羅傑對著弗吉爾詢問道,“能不能去神殿看看?”


    “如果隻是在外圍看看的話,倒是可以,但是想要進去是不可能的。”弗吉爾回答,“就連我也是進不去的。”


    “暫時在神殿外圍就可以了。”羅傑點了點頭,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他之前認為金屬碎片會被供奉在神殿內隻是一廂情願的猜測,畢竟翼族的情況不一定與精靈、海族一樣,但是如果金屬碎片當真不在神殿的話,又會在哪呢?


    “如果你們想要去神殿的話,最好明天早晨再去,現在時間有點晚,神殿大概已經戒嚴了。”弗吉爾提議道,在看到眾人沒有意義後,終於鬆了口氣——他雖然對於翼族的安危沒什麽感覺,但是對自己的安危卻很有感覺!海因茨家族本就因為窩藏黑翼而受到族人的指責與排擠,要是再出點什麽幺蛾子,那還真不好應付。


    當神殿逐漸消失在窗外的時候,海因茨家族的宅邸終於近在眼前。


    海因茨的宅邸與其餘翼族建築沒什麽兩樣,在眾人到達的時候,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翼族的侍從,大概是早就接到了消息,恭候多時了。


    當羅傑下車的時候,頓時感覺自己被圍觀群眾用不著痕跡的目光戳成了篩子。看到羅傑純白的祭司袍、仍舊帶著些稚氣的麵龐、懵懂卻毫不羞赧的表情,那些目光中逐漸透出了憐憫,似乎在看著將要被大灰狼吃幹抹淨的小紅帽。


    顯然,就像弗吉爾“坦白”地那樣,他曾經大概真得做過不少將“一見鍾情”的外族人帶回來的荒唐事,弄得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主人,客人們的房間都收拾好了,您交代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妥當,就放在您房間的老地方。”領頭的大概是管家一類角色的翼人上前一步,躬身說道。


    弗吉爾立即端起了架子,沉穩地點了點頭:“嗯,將他們帶上去吧,稍事休息之後再下來吃晚飯。”


    然後……然後羅傑就被領到了弗吉爾的臥室。


    “不是!這絕對不是我吩咐的!”弗吉爾冤得淚流滿麵,指天發誓。


    “是因為你有前科,所以你的管家才貼心地這樣安排?”羅傑鄙視地目光像是在看一隻禽獸。


    “你可以走了。”鳩占鵲巢的萊森特坐在床邊,大爺般微微抬眼,毫不客氣地驅趕著房間真正的主人。


    “……好吧,兩位好好休息。”弗吉爾咬牙,明明身在自己的地盤,卻仍舊不得不低頭。


    “你說的那些東西,放在哪了?”就在羅傑絞盡腦汁思考該怎樣拒絕繼續與萊森特同寢的時候,又聽到對方突然詢問道。


    “……左邊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堪堪走到門邊的弗吉爾抽了抽嘴角,回答,隨後火燒屁股一般迅速離開了房間。


    “……什麽東西?”羅傑有些茫然,下意識覺得有些危險。


    萊森特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彎腰拉開弗吉爾指明的抽屜。


    羅傑糾結了片刻,終於還是耐不住好奇,湊過去探頭圍觀了一下,然後,臉色瞬時間青掉了。


    “……你找弗吉爾要這些東西幹什麽。”陰森森地,羅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問題。


    “你知道這些是什麽?”萊森特不答反問,黑亮亮的眼睛裏有著驚訝也有著不滿與質問,“你用過?跟誰?!”


    “老子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那是什麽指責老婆出軌的口氣?!”羅傑炸毛,雖然他的確忘掉了自己到底是在哪學過這些“知識”的,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仔細回憶的時機。劈手從萊森特手裏奪過他正研究的東西,丟進抽屜,羅傑狠狠地合上抽屜,用力拿身體抵住,一副“你要是敢嚐試老子就真敢跟你翻臉”的架勢。


    “你沒有跟別人用過,那就好。”萊森特的神情緩和下來,看著羅傑如臨大敵的模樣,勾起一絲笑容,抬起手。


    羅傑的目光閃了閃,看了看萊森特那隻明顯不懷好意的手,又想了想那被自己用身體堵住的抽屜,兩廂取舍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閃開。


    被摸一把就摸一把吧,反正老子都不知道被心懷鬼胎的萊森特摸過多少把了,但是那一抽屜的凶器絕逼要藏好,不能讓萊森特碰一下!


    最終,那隻手落在了耳際,修長的手指穿過發絲,灼熱的手心則緊貼著麵頰,曖昧地摩挲著。羅傑瑟縮了一下,眼神閃爍著看著萊森特貼近自己,緩緩垂下頭。


    吐出的熱氣噴在臉上,羅傑頓時覺得火辣辣的熱度從麵頰蔓延到耳朵,甚至連整個身體都開始發熱。近看,羅傑才發現萊森特的睫毛很長,微微垂下遮掩住深邃的黑眸,被那雙眼眸定定注視著的時候,似乎連心都會被吸進去一般。羅傑內心深處又開始劇烈掙紮起來,躲還是不躲,這是個問題!


    媽蛋!被啃一口就被啃一口吧!反正自從萊森特這混蛋露出狼子野心之後,自己也不知道被推出去當擋箭牌地啃了多少口了!總之那抽屜絕逼還是不能讓萊森特碰!


    當吻不負眾望(?)地落下來的時候,羅傑覺得有些絕望,他估摸著自己是不是又中計了?萊森特這麽主動地在自己麵前暴露了一抽屜的凶器,是否就是為了絆住他的腳步,讓他糾結著不敢逃走,不得不站在這裏任他動手動腳?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一吻結束後,羅傑雙頰緋紅著氣息不穩,豔紅的眼眸直直瞪著萊森特,搖曳著怒火,更顯絢爛,“竟然向弗吉爾要這種東西,你敢不敢更沒下限一點?!”


    “我想吻你,想要這樣緊緊抱著你。”萊森特低聲說道,卻與羅傑的指責風馬牛不相及。


    羅傑茫然無措,臉頰越來越燙,心髒跳動地也有些失速,一種似乎也許是害羞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


    “但是這樣還不夠,完全不夠。”萊森特將額頭抵在羅傑額上,纏綿而繾綣,“我還想從你身上得到更多,想要你整個人都是屬於我的,所以我去詢問弗吉爾該怎麽做,該怎樣更進一步,我知道,他肯定懂這些,也不敢糊弄敷衍我。”


    羞澀的感覺煙消雲散,羅傑的麵色再次青掉了,他完全沒想到萊森特那次找弗吉爾,竟然是為了這個!


    “我想要你。”萊森特總結陳詞。


    羅傑:“…………要你妹!給老子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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