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黎順手將自行車聽到了車棚裏,之後兩人一並走進了機房所在的理工樓,水泥大廈隔絕了屋外的炎熱的暑氣,鋪設陶瓷磚麵的走廊上涼風陣陣,讓被高溫折磨的尤黎找回了不少活力,她一邊小心地攙扶著周覓,一邊興致勃勃地開口。


    “怎麽樣,你想好體育課要選什麽了麽。”


    “我想選籃球。”


    想象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參加激烈的體育運動本來就是件難事,而籃球又是女生中相對比較少見的一門課程,尤黎一時感到有些吃驚,忍不住接著詢問下去。


    “誒,你怎麽會想到要報籃球的。”


    “黎黎不是也報了籃球麽?你又是為什麽?”周覓並沒有正麵回答尤黎的問題,她抬頭仰視自己的好友,嘴角的笑容難得帶上了些狡黠的味道。


    “我麽……我因為長得比較高,過去一直被人說‘你一個女生長這麽高個子幹嘛?打籃球啊?’”


    “現在有機會幹脆就練上了唄,也算是合理利用資源嘛。”


    “想著不能可愛,就帥點。”


    這個話題讓尤黎回想起了往事,因為少見的高個,她得到模特,禦姐之類的讚譽的同時,也沒少招人嘲諷。


    而尤黎本人則在暗處懷揣了一顆少女心,喜歡可愛事物的她,偶爾也會為自己並不“可愛”的個子感到煩惱,於是尤黎語氣中隱隱帶上了失落,回望周覓的視線也帶了些為難的躲閃。


    “可愛不單純是身高的問題。”


    “審美不同,看法也很多樣。像我的親戚裏,有人覺得家裏的藏獒非常可愛,有人喜歡蜘蛛,還有看見機甲會大力稱讚可愛的人……”


    哇,所以周覓會覺得我這種天空樹,奧特曼之母“可愛吧”。


    因為周覓舉出的例子實在是太有特色,當尤黎企圖從中找到自己的分類時,心情簡直微妙極了。


    周覓這時也發現自己的親戚裏找不出特別正麵的素材,說到一半便無奈地打住了。


    “我選籃球是想能不能再長高一些。”


    “你看我實在是太矮了。”


    她語氣軟軟地,在談及自己的短板時,帶上了幾絲撒嬌的味道,仿佛是幼貓在用自己的肉墊探尋母親的注意,周覓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尤黎的肩上。


    “長高一點,高一點,再高一點,最好能比尤黎高上一些。”周覓這樣期待地說著,她墊底腳尖,手下微微使力,半個身子幾乎要倒進尤黎的懷裏。


    “這樣我也就能把尤黎襯得更嬌小,更可愛一下了吧。”


    “到時候說不定能把你整個抱住,像抱一隻小貓一樣……”


    但也就是這樣,周覓也終於到了能和尤黎平視的地步,她將尤黎困在自己的手下,成了一個親昵又帶著侵略性的壁咚,她將聲音控製到了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語調低下來,沉下來,從而有了特別的韻味,讓人仿佛被浸入陳釀中,泡軟了骨頭。


    這位美人周身總有圍繞著一種迷人又帶著危險的氣息,在貼近時,這份感觸便加倍強烈起來,讓人感覺稍不留神,就會被她奪走靈魂。


    尤黎的身體無法控製地散了,甚至有了沿著牆麵慢慢往下滑的趨勢。尤黎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咚咚打鼓地小心肝,腦子裏一片“我的媽,我的媽”瘋狂刷屏而過,這位一向習慣照顧別人的“大姐姐”,在這裏首次,又準確地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是“嬌小”又“可愛”的。


    在聽到周覓那個“是不是個很棒的目標啊?”的問題時候,也隻能愣愣地應了一句了“嗯,是啊……”


    因為尤黎之前準備充分,進入係統後,她勾選的幾門課程餘額還非常充足,不過五六分鍾,選課任務便順利落幕了,在匆匆吃完了午飯,結束下午的軍訓後,終於到了留給學生的自由時間。


    這段自由時光看起來充足,實際上卻一閃而過。


    白天的訓練讓人滿身大汗,解散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洗漱,而軍訓服也已經濕透,偷懶點隻換洗內搭的吊帶和內衣,而講究的甚至要將外套褲子一並大洗了,算上吃飯,一眨眼三個小時就沒有了。


    幹完這麽多事兒,人早就精疲力盡躺成條鹹魚,除了玩手機看劇聊八卦,也隻有少數人還能去附近浪會兒吃個夜宵了。


    尤黎的夜晚是忙碌的,她除了要處理完自己的私事,還要收集編輯整個院傳進她郵箱裏的軍訓日記,遞交給校報,宣揚學生吃苦耐勞精神,給院部爭光。


    敲敲打打的間隙,尤黎不忘從回複屏幕邊框處跳出的對話窗口,她白天編輯發給班級群裏的選課指南得到了一致的好評,“謝謝女神”“6666”“不愧是班花”之類的感慨層出不窮。


    “繼續當班長”也是尤黎的大學目標之一,見日常的威望已刷完,她安慰了幾個沒選上心儀運動的男生,混科打諢一番後,並沒有再過關注,隨意地關上了對話,用餘光偷偷看向了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周覓。


    她在洗澡後換上了自己的睡衣,是那種經典的歐式睡裙,尤黎在羅馬假日裏看過類似的,奧黛麗赫本飾演的美麗公主在夜晚,偷偷爬出了充滿陳規舊俗德爾宮殿。


    而尤黎眼前的這位少女,當然也是個可愛的小公主了,那具被純白棉布,優雅蕾絲包覆的嬌小身軀,端正地坐在米白的靠背椅上。


    周覓體力要比尤黎差上一些,宿舍不像公寓,又沒有全自動,甚至可以清洗內衣的洗衣機,她笨手笨腳地搓完了自己的髒衣服,到現在顯然是累了,坐在這裏隻是單純想要陪著尤黎罷了。


    於是那雙原本凝視著桌上外語讀物的眼眸,不知在何時,沉重而遲緩地闔上了,她天鵝般的頸子也像是承受不了頭顱重量,低低地垂著,隻憑借驚人的毅力支撐,那般神態實在是可憐又可愛。


    結束了手上事務的尤黎無奈而自責,輕輕喚著周覓的名字,想要趕她回床上睡。尤黎的聲音像清晨裏的一縷陽光,驅散了黑暗,也趕走了周覓的睡意,讓她迅速地從小憩中驚醒。


    “誒!我剛剛睡了會兒,黎黎已經忙完了麽?”


    “要休息了麽?”


    “白天站了那麽久,一定很辛苦,睡前泡個腳好不好?我有薰衣草的精油哦,本來是治失眠的,但緩解疲勞也很好。”


    她以亮晶晶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尤黎,神態讓人想到終於等到主人回家的小動物,仿佛等了這麽久就是為了這一件事似的。


    這樣的舉動讓尤黎倍感感動,她不忍負了周覓的好意,老老實從洗漱架那裏端來了泡腳用的木盆,並建議周覓也打點水泡腳活血一下,周覓握著盛放精油的玻璃瓶應了一聲,愉快地晃著小腿等待尤黎的下一步,然而唯一的問題也出在下一步熱水上。


    寢室裏隻有一個大熱水瓶,用掉一部分飲用水之後,剩下的隻夠一個人用,尤黎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無奈地提出建議。


    “隻有一點了,你等等,我再去打點回來。”


    “再讓黎黎跑出去太辛苦了……”


    “我們一起泡好不好?”


    對麵的女孩子還是一副柔順溫婉的模樣,隻是微微抬起的那條小腿下,圓而可愛的,泛著草莓硬糖一般粉色的腳趾,輕輕抵在了尤黎膝蓋下部幾厘米的位置,順著她腓骨的曲線緩緩下滑,一路吻到了她纖細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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