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聶非池簽約的機構掛鉤在高校名下,主要承擔研究工作,很少再出野外。


    江懷雅覺得這也算因禍得福。至少他們倆會有一個人駐紮在原地,另一個無論怎麽漂,都始終有人等候。


    她也確實漂了幾年。


    趙侃侃都看不下去,每次江懷雅心血來潮接下一個地圖邊緣的項目,她就恨鐵不成鋼地去問聶非池:“小兔子是典型的去一個地方就換一個人愛,你就一點不緊張?”


    他的回答是:“以前大概緊張過。”


    但三四年過去,早就習以為常。


    他們身邊都沒有什麽新的人,也不急於把彼此綁在一塊兒。江懷雅也已經習慣了當一個閑人,漂回來了就趕來見他。


    這麽多年,她第一次來他工作的地方,迷了路。


    學校的占地麵積很廣,附屬機構又大多在比較隱蔽的地方,來往去上課的學生也都一問三不知。江懷雅拉了好幾個人問路,最後逮著了一個打球瘸了腿的男生。


    他碰巧知道機構在什麽地方,然而學校裏的路七繞八繞,一時也指不清楚。江懷雅聽得雲裏霧裏,一拍後座,說:“要不你上來吧。看你這腿也不方便,你去哪裏,我正好捎你一程。”


    小男生一看她的座駕標識,震驚得話都說不利索:“b……bmw還出摩托車?”


    江懷雅笑說:“你們學校不是不讓四個輪子的進來麽,我就問我弟借了輛這個。看著還行吧?”說著就把人強行弄上了後座。


    小男生給她指路,她一路在校園裏風馳電掣,一邊淡然自若地閑聊一些諸如“我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他也成天斷手斷腳的”之類的話,完全不顧那男孩子迎著狂風的緊張。


    到了地方,他連忙拒絕了她再送他一程的好意,逃之夭夭:“不用了學姐,剩下幾步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聶非池刷開大樓的電子門,正瞧見她站在機車旁,拍拍小朋友的肩膀,囑咐人家平時多注意鍛煉。他走近去,她正好在陽光下轉過身來。


    那燦爛的模樣一下收斂,遞過來一個頭盔,笑得溫良:“上不上車?”


    聶非池忍俊不禁:“江潮的?”


    “他圖新鮮,心血來潮搞了個這玩意兒,自己又不開。我拉出來幫他除除灰。”江懷雅摸了把座椅,“兩個輪子的多複古,有種懷舊片裏小姑娘坐在爸爸自行車後座的溫馨感。”


    懷舊片裏哪個爸爸開重型機車?


    他輕笑:“你爸載過你?”


    “這倒沒有。”江懷雅哼一聲,“我還想活長一點呢。我爸的車,這輩子估計隻有我媽這種勇士敢坐。他沒成為一個賽車手主要是因為f1賽場不太方便酒駕。”


    聶非池把頭盔掛在車把上,牽住她的手:“把它停這吧。陪我走走。”


    江懷雅疾走兩步,跟上他。


    九月的校園林蔭夾道,他們像一對學生情侶般散步。


    她一直樂樂嗬嗬的,說個不停,講剛才遇到的小男生膽小如雞米,坐她的車抖成篩子,又講江潮去實個習,被好幾個小姑娘追,但隻留了一次聯係方式。


    “那個女孩子好像叫什麽盼盼。盼盼,侃侃,侃侃,盼盼。你說他是不是跟名字疊音的姑娘杠上了?”


    聶非池也不發表評論,隻靜靜聽著。


    江懷雅為了方便看著他,牽著他的手倒著走,眼眸試探性地上瞟:“……我是不是太聒噪了?”


    “你幾個月就聒噪這麽一次。”


    “那我以後不走了。”


    他突然頓住了腳步,她於是也不再後退。


    聶非池:“打算留下來?”


    江懷雅拿出一封英文信函:“方宸打算把工作室開來上海,拉我入夥。他這個算盤都打了好幾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人家是吧。”


    陽光照徹,斑駁樹影灑了一肩,青紅樹葉在她臉上投下交錯的光影,像油彩勾出的臉譜。


    他想起他曾經送她的那個玩具。


    那也是一個九月,他不過是大學新生的年紀,踏入校園,遇見那個儲蓄罐。


    兔兒爺的造型很傳統,算不上多好看,擺在宿舍的書架上,緊挨著一排藍白封麵的專業書,格格不入。室友常常覺得滑稽,說:“你怎麽買這麽醜一個擺件?”


    那時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的存在。


    曾經有一個人,他記得她嗜甜不吃辣,記得她家門牌號碼,記得她睡懶覺永遠十點醒,記得她第一次愛的他。


    他陪她經曆無數心動的刹那,聽過她朝秦暮楚的夢話。


    他以為,她不會為他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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