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有一座小城,名為梅城,因盛產青梅而出名。一般地方產的青梅酸澀無比,但是梅城產的青梅,味甜,顆粒大,老少皆宜,而用此等青梅釀製的青梅酒更是酸爽清口。


    城內有家酒樓名為醉仙樓,裏麵出售的青梅酒是這個小城最為地道的。周道長此時正坐在醉仙樓的二樓,已經接連著喝了好幾杯了,隻覺得這酒香撲鼻,果香爽口,味道真是不錯。


    “店家,再來一瓶青梅酒。”周道長喝盡酒杯裏的最後一滴青梅酒說道。


    “好咧。”店小二連忙應道。


    周道長這一生走南闖北,沒什麽愛好,就愛喝幾杯小酒。這梅城的青梅酒卻是第一次喝到,一喝便入了謎。不過,這酒清淡,倒也不會醉。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把一旁青梅酒遞了過來。


    周道長接過道謝。


    此時是正午時分,酒店裏人來往人,賓客滿座,十分熱鬧。


    “這位道長,您這旁邊的位置沒有其他人吧?”一位年輕的男子問道。


    周道長聞言,抬頭看了眼那年輕男子,隻見他長相清瘦,顴骨高高聳起,滿麵帶笑,卻讓人覺得不怎麽舒服。


    “沒人。”周道長淡淡地說道。


    那男子聞言,便坐了下來,也找店小二點了瓶青梅酒。


    “果然是美味!”男子喝了一口後,讚歎道,“竟然比燕國白帝城的青梅酒還要爽口。”


    周道長聞言,來了興致:“你也喝過白帝城的青梅酒?”


    “那是自然!”男子說道,“不過那裏的青梅酒,酒味過重,少了青梅的清爽,不如這梅城的。”


    “確實如此。要說酒卻是平城的燒酒最夠味。”周道長說道。


    “我倒覺得南都的西鳳酒,也可以與平城燒酒一比。”男子說道。


    兩人聊著聊著,竟似相見恨晚,很快就喝做一團。


    “哎,道長,你這大老遠的來梅城,竹筐裏帶著什麽寶貝玩意?”男子指著周道長身邊的竹筐,好奇地問道。


    “不過是些換洗衣物罷了。”周道長說著把竹筐往自己身邊挪了挪。


    那男子聞言,也不再問,又和周道長喝起酒來。


    青梅酒雖然不烈,但是也架不住一杯杯的灌進肚子。沒過一會,周道長覺得自己有點頭暈目眩了,想想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便結了賬,跟那男子道別。


    “哎,小兄弟,我先走一步。”周道長走路有點搖搖晃晃了。


    “道長慢走。”男子說道。


    周道長走出幾步,突然想起自己的竹筐,連忙趕了回去。那竹筐安穩地放在位置上。


    “剛還想喊你呢,怎麽把竹筐給忘記了。”男子笑了笑說道。


    “多謝小兄弟。”周道長舒了一口,萬一裏麵得玉像丟了,可就糟糕了。


    日落西山,周道長的酒才算徹底醒了過來。此時,他正站在梅城的城門口。


    “楚姑娘,接下來,我們先去豐都還是出雲城?”周道長對著竹筐裏問道。


    竹筐裏什麽聲音都沒有傳來。


    “楚姑娘?”周道長疑惑地問道。


    依舊沒有什麽聲音。


    周道長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連忙打開竹筐查看。卻見竹筐裏麵隻是幾塊破石頭,楚月附身的那具玉像卻不見了蹤跡。


    “楚姑娘不見了……”周道長嚇得竹筐摔倒在了地上。


    珍寶閣內,掌櫃看著眼前的這尊玉像,眼神發光,如此清澈的玉質,當時少見。最關鍵的是,這玉像雕刻地如此精美,活靈活現,更是添色不少。


    “掌櫃,這玉像一看就來路不正,您怎麽就收下了呢?”夥計在一旁疑惑地問道。


    掌櫃搖搖頭,說道:“侄婿最近一直在物色極品的玉器,找了那麽多天,也就這個合適。”


    夥計也小心翼翼地湊上去,仔細查看一番。


    “這玉像怎麽這麽冰冷啊。”夥計驚訝地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這種透著寒氣的玉石,才是極品冰玉。”掌櫃故作高深地說道。


    夥計聞言,連忙點點頭,讚道:“掌櫃果然學識淵博。”


    袁家,乃是梅城第一大家族。袁府門口,門禁森嚴,身材壯碩的仆人不苟言笑地站在大門,嚴正以待。今日袁府有貴客留宿,袁家人戰戰兢兢,生怕怠慢了貴客。


    “小姐,這貴客是誰啊,怎麽連老太爺都出去作陪了。”丫鬟寧兒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父親倒也沒明說。”袁小姐搖搖頭說道。


    袁家老太爺年過八旬,在梅城那是德高望重。當年楚高祖起兵造反的時候,袁老太爺把身家都捐獻了出來。最後楚高祖得了天下,袁老太爺也被封為了個信國公。


    一般的皇親貴族來梅城,隻會親自拜見老太爺,哪需要老太爺出去作陪。這來的人,定是個大人物。


    “哎,思思?你怎麽還不去前廳啊?這雲騏,雲巧他們走過去了。”一位嬌媚的女子走了過來,說道。


    “啊?我也要過去?”袁思思驚訝地問道。


    女子聞言,皺了皺眉頭:“難道還要老太爺他們來請你嗎?”


    “二娘,我不是這個意思……”袁思思聽了這話,暗自歎了口氣。


    “哼,你愛去不去。”那女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袁思思乃是袁老太爺的長房嫡曾孫女,而剛才那女子,是袁思思父親的繼室。至於雲騏,雲巧則是繼室生的一對龍鳳胎。這袁思思和繼室二娘之間的關係,就跟那話本裏寫的那樣,如此這般的一言難盡。


    袁府的前廳裏,燈火通明,仆從們不斷地端著美食入內。袁思思暗道糟糕,這晚宴看來是開始了,自己來晚了。


    此時天色已黑,袁思思站在前廳旁邊,猶豫著還要不要進去。若進去,定然要被父親責罵一頓。雖然明明是二娘很晚才告訴自己……


    算了,反正要被責罵,幹脆就不去了。袁大小姐難得任性地想著,也可以少見那對討厭的兄妹。如此想著,便轉身就往自己小院跑去。


    “哎喲——”袁思思摔倒在地上。


    “哎喲——哪個狗奴才不長眼睛。”一陣男子的聲音傳來。


    周圍的仆從聽到聲音,連忙提著燈籠,跑了過來。


    袁思思撐著站了起來,手掌上磨出了一絲血痕。順著光線看去,才發現那倒地上的人是繼母的遠房表叔,珍寶閣的掌櫃。


    “思思,原來是你啊,走路也不看著點。”男子這才看清來人,但是嘴上仍然不忿。


    “表叔,對不起。”袁思思連忙道歉道。


    “算了——”話還未說出口,那男子又大聲叫了起來,“我的極品玉像不見了!”


    掌櫃說著便低頭在草叢堆裏找了起來,並不斷嗬斥著周圍的仆從。


    “愣著幹什麽,快找啊!”


    “是是——”


    眾人找了好一會兒才在角落找到個那尊玉像。掌櫃連忙接過玉像上下查看一番,才終於舒了口氣,幸虧沒有什麽損傷。


    這外頭的動靜,顯然也驚動了前廳裏的人。老太爺派了貼身的侍從前來詢問情況。而袁思思和掌櫃的自然被帶去前廳問話了。


    前廳內,袁家嫡子嫡孫都恭坐在下方,正位上則坐著一位年輕的男子,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歲,皮膚蒼白,五官俊美,薄薄的嘴唇抿起一抹笑意。


    “袁國公,這位是你家的曾孫女吧?”男子笑問。


    “陛下好眼力。”袁國公雖然已到耄耋之年,但是精神卻很好,耳聰目明,說話聲音洪亮有力。


    “陛下?”袁思思聞言,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那男子。這人竟然是楚王?他不是在丹陽嗎,怎麽來了梅城。而且,楚王看起來好年輕啊,一點也不像三十歲。


    “思思,愣著幹什麽?還不快行禮!”袁思思的父親在一旁小聲地說道。


    袁思思連忙回過神來,行了個禮。


    “袁小姐不用多禮。”楚王說道。


    “謝陛下。”袁思思臉色一紅,連忙回道。


    一旁的雲巧聞言,臉色閃過不屑,自己這個大姐剛才在外麵大聲吵鬧,是故意來引誘陛下注意吧。


    待到袁思思落座,雲巧忍不住問出聲來:“大姐,剛剛你們在外麵吵什麽?”


    “哦,剛外麵天黑,不小心撞上表叔,把他手裏的貴重物品東西撞落了。”袁思思解釋道


    “什麽物品,值得這麽大驚小怪的?”雲巧臉上極為不屑。


    “是一尊玉娃娃。”袁思思說道。


    兩人在這邊小聲的嘀咕,惹得邊上的其他人頻頻側目。


    而錢掌櫃則被老太爺叫到一旁去問話了。


    “老太爺,這尊玉娃娃,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啊。”掌櫃在一旁說道。


    袁老太爺仔細看了看錦盒中的玉娃娃,隻覺得一陣寒氣透過手指傳來,連忙縮回了手。


    “這尊玉娃娃,倒有點像素心石打造的。”袁老太爺說道。


    當年袁老太爺跟著楚高祖打天下,自然是見過這素心石的。


    楚王聽到這話,眼眸裏閃過一道精光:“把這尊玉娃娃拿過來。”。


    袁老太爺聽了,自然叫隨從玉娃娃呈上。


    楚王看著眼前這尊玉娃娃,雖然玉質不錯,雕工也算精細,但是論極品倒還算不上。但是這玉娃娃的麵目之間,竟然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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