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晚上的行動,這一天白天,秦婉莎三人都在教堂附近打轉,美其名曰——蹲點。


    恰巧的是,這一日正好是周末,唱詩班的孩子們會出來給所有信徒們唱聖歌。


    陶瑞絲也拉著秦婉莎和夏爾曼一起跟了進去,強壓下心中的怒氣,陶瑞絲坐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看著那些昨晚還被蹂躪的男孩女孩們,穿著漂亮聖潔的白色袍子,開口吟唱著聖潔的曲調。


    孩子們的唱的很好,既整齊又優美,但是坐在位置上的陶瑞絲細細看去,卻將一雙雙仿佛枯木的眼睛看入心內。


    陶瑞絲此事隻覺得五內俱焚,恨不能幹脆站起來把這些神父們虛偽的假麵硬生生撕扯下來,好救一救這些可憐的孩子。


    然而,秦婉莎卻在此時伸出了一隻手,輕輕壓在陶瑞絲的手背之上,拍了兩下。


    陶瑞絲咬牙,同時攥緊了雙拳,她明白,秦婉莎的意思是告訴她稍安勿躁,這個時候,她們沒有證據,這些百姓就會和那個小鎮的鎮民一樣,毫不相信,甚至會反咬她們一口,她還必須忍耐。


    而在一曲之後,主持這次唱詩的神父微笑著站出來表示,唱詩班願意接納更多孩子的加入,年齡限製在5~15歲,希望大家身邊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踴躍推薦報名。


    這一下,陶瑞絲就連假笑都快繃不住了。


    秦婉莎一直在觀察陶瑞絲的麵色和神態,所以當然沒有錯漏那絲嘲諷。


    唱詩班一般人數都很有定數,會需要補充人手,不過是因為,昨夜有孩子沒有撐住,死於非命了罷了。


    然而,周身那些百姓們,卻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他們,怎麽能——那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啊!”陶瑞絲終於是忍不住了,在秦婉莎耳邊小小聲的咬牙說著。


    秦婉莎平靜的看了陶瑞絲一眼,之後重又把目光移回瘋狂複議著這件事的光明神信徒們的身上,出口反駁道:“並不是的。”


    陶瑞絲一愣:“什麽?”


    同坐在秦婉莎一側的夏爾曼,則微微的低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著一些什麽。


    “事實上,唱詩班的孩子們大多是窮苦到養不起孩子的人家,或者由被送來教堂的孤兒來承擔的,對於很多家庭來說,他們是累贅,是負累,而把孩子送到教堂,不僅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證他們的生存,還可以給自己家臉上增光。”說著這句話的秦婉莎,麵色還是那麽的平靜,可是眼神,卻已經戴上了一絲絲嘲諷。


    陶瑞絲似乎是被驚到了,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秦婉莎的話。


    因為她身處的那個小村子,乃至那個小鎮上,教堂的規模都不足以養活一個唱詩班,所以,這根本是陶瑞絲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


    隨即,她便渾身一冷,她聯想到了自己——她也是孤兒,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那是不是,如果她的運氣不好一點,和姐姐一起托生在了這個小城當中,她的命運也會和昨天晚上看見的那些孩子一樣?


    隻是這麽一想罷了,陶瑞絲就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不過也很好的冷靜了下來。


    秦婉莎用眼角的餘光看了她一眼,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夏爾曼的出現,她一開始是打算,把人間教廷的一切黑暗都揭露出來,然後拉著陶瑞絲反教廷的——最好能拉著命運之女入魔就更精彩了。


    隻可惜。


    秦婉莎扭過臉,看著感覺到她的扭頭,同樣轉過臉來的夏爾曼,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夏爾曼衝她微微一笑。


    這個可惡的家夥來了,還和她搶生意。


    秦婉莎也回了夏爾曼一個意味莫名的微笑,引得夏爾曼眉頭輕微一挑,頭一次在那萬年如一日的表情上破了功。


    秦婉莎看著有趣,但是卻還是立時收回了目光,引得夏爾曼更加好奇才好呢。


    “他們……那些孩子的去處,他們也再不過問了嗎?”這時候,秦婉莎又聽到來自自己左側,陶瑞絲那帶著些顫抖的聲音詢問道。


    “當然。”秦婉莎給了陶瑞絲肯定的答複:“送入教堂服侍神的人,也就和之前的家人沒有任何關係了,再者——”


    夏爾曼側頭,看到秦婉莎的唇角掛上了一抹有些邪肆的微笑。


    他其實知道秦婉莎要說什麽,但是他卻沒有阻止的意思,隻因為那是真實。


    “你以為,唱詩班的孩子們,是真的隻為了光明神和神官們‘服務’的嗎,你看看那些衣著體麵,光鮮亮麗的人們,他們為什麽笑得那麽開心,為什麽這麽讚同這些事情呢?”秦婉莎幾乎是用一種誘哄的聲音,點到即止的朝著陶瑞絲說明的。


    然而,秦婉莎的做法也是非常成功的。


    陶瑞絲瞳孔瞠大的看著那一個個穿著光鮮的男女們,眼神透著邪肆與欲望的看向那一個個穿著單薄白袍的孩子們,不像在看一個人,更不像在朝拜一個聖物,他們在看的,隻是一個可以肆意玩弄,又明目聖潔的玩物。


    陶瑞絲幾乎瞬間就要站起身,好在秦婉莎和夏爾曼雙雙出手,秦婉莎用一隻胳膊緊緊壓住了陶瑞絲站起來的可能,而夏爾曼用純正的光明神力安撫住了陶瑞絲暴怒的心。


    “他們、他們怎麽可以!”陶瑞絲的雙眼通紅,表情也似怒似悲,看不出究竟那種情緒占得更多了一些。


    見好就收,秦婉莎並不準備繼續激化陶瑞絲心中的這個怒意下去了,而出奇的是,夏爾曼竟然也沒有覺得秦婉莎做的、說的有任何的問題。


    與其隱而不發,不如一次性揭露出來,再慢慢化解。


    “別擔心,今晚,我們會把那些孩子救出來的。”秦婉莎的聲音是那麽的溫柔。


    然而,陶瑞絲卻並沒有覺得被安撫住了,恰恰好相反,她在想,她們今晚救出了這一批的孩子,那會不會,其他地方,也還有更多遭受這種折磨的孩子們呢,她救不過來,救不過來。


    夏爾曼聽到了陶瑞絲最後的心聲,眼神也閃過一抹放心——最起碼,他這次挑選的代行人,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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