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天罰結束,天空中濃墨重彩的烏雲漸漸散去,恢複了澄清朗澈天空的本來麵貌。


    不少人猶自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之中,甚至眼中還帶著一絲絲興奮的神采。


    因為他們是第一次看到天罰的模樣。


    隻是,這些從來就沒有什麽同情心的看客觀眾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問題。


    如果今天在行刑台上接受天罰的是他們,他們是否還能興奮?他們是否還會有這種意猶未盡的感歎?


    人就是有這樣或那樣的弱點,其中最明顯的一條是,對和自己切身利益無關的事情,就很少產生同情心。


    甚至還會有幸災樂禍的心態。


    從始至終,大人物的臉上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隻是靜靜的到場,靜靜的宣布執行命令,然後靜靜的觀看天罰,靜靜的離開。


    六名倒黴的紅袍眾再次登上高台,收斂金壬、金鼎和金飛羽的屍體。


    三個人畢竟是金家的重要人物,善後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隻是,這留個倒黴鬼上台以後,臉色頓時大變。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了主意。


    終於,一個紅袍眾雙腿顫抖的跑到**師青玉的麵前,哆哆嗦嗦的道“**師,不好了。”


    青玉挑了挑眉頭,道“有什麽事,說。”


    那紅袍眾猶豫了一下,道“**師,最好,還是你親自去看看吧。”


    可能是意識到了事情不對,青玉長袖一揮,大步流星的登上高台。


    然後,這位飽經風雨、久經世故的**師,就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個畫麵。


    高台上總共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人是金壬,這沒什麽問題。


    問題出在另外兩個人的身上。


    另外兩個人本該是金飛羽和金鼎。


    可現在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張麵孔,更讓人心裏直冒冷汗的事,這兩個麵孔他竟然無比熟悉。


    金戰和卓雲鬆!


    怎麽回事?


    怎麽會是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大概隻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時間,青玉就大體明白了他們究竟經曆了什麽事情,以及他現在處於怎麽樣的屬性。


    他們中計了。


    青玉心裏知道,眼下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他可以處置的範圍了。


    盡管他是紅袍眾中的**師,盡管他再紅袍眾中資曆出眾,但這依舊不是他這個層麵的人能夠處置的。


    在場的人中,隻有一個人能做出處置。


    青玉目光四處搜尋,很快發現了一個人影,正緩緩的離開廣場。


    青玉心中鬆了一口氣,追趕上那個人影,道“上仙,出了點問題。”


    那位大人物神色滄桑,按說達到他這種等級的人,溝通天地造化,能量源源不斷,已經根本不知道滄桑和疲憊為何物了。


    但眼下這位大人物的滄桑,是心靈的滄桑,是心裏的滄桑,是受到了某種精神的重創所受的傷害。


    大人物淡淡的回頭,又淡淡的看了青玉一眼,道“有什麽問題你處理就好了,不必事事都向我報告。這件事結束後,我還要休息一段時間。”


    本來,如果是平時的這個時候,青玉一


    定會說“是”,然後恭恭敬敬的退下來。


    但今天他非但沒有,反而上前兩步,躬著腰幾乎成了九十度,無比認真的說道“此事還是請上仙親眼看看為好。”


    上仙對他一反常態的態度非常意外,隻好道“好吧。”


    揮揮手,大人物讓青玉帶路,自己一路跟隨登上高台。


    高台上麵,大人物無聲的佇立,出神的看著兩個再熟悉不過卻都已經閉眼的麵孔。


    在其中一張麵孔上,他尤其注視了更長的時間。


    金戰。


    瞬間,大人物仿佛明白了金戰為什麽會躺在這裏。


    卓長生和金飛羽為什麽會三番兩次的出現在地牢。


    經常跟在卓長生和金飛羽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卓雲鬆為什麽要翻供,為什麽前後兩次證詞不一。


    金戰為什麽會受到金飛魚的陷害。


    一切的一切,每一個看似偶然的單獨事件,都仿佛是一顆顆的珍珠,被一條若隱若現的線索組合起來。


    然後,再稍加推理。


    真相出現了。


    可是這個真相出現的似乎有點晚了啊。


    大人物看著躺在地上不聲不響的金戰,心裏頭充滿苦澀和悲哀,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這個已經無法再睜開眼睛的少年。


    往事曆曆在目,那個身懷報複的少年恍如近在眼前。


    那個少年說過的話,恍如猶在耳畔。


    “請師父收下我,以後金戰就是師父手裏的劍……不,是師父的牛馬,師父讓往東我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師父,我自從成為您的弟子,過去那些欺負我的人,再也不敢對我指指點點了……咦,師父,你怎麽看上去不高興啊,我不說了。”


    “師父,我聽說您的壽命幾乎和仙界一樣長啦,但是也沒有自己的生辰。正好今天是仙界的大節,就當您的生辰吧,這時徒弟孝敬給您的禮物。”


    “師父,以後徒弟要是不幸死了,那隻能怪我命不好啊。不過這世上,像您這麽幫助我的人,真的不多了。”


    想著想著,大人物的雙眼泛起了點點的熒光。


    然後,他的拳頭突然握了起來。


    轟!


    以他為中心,憑空突然卷起一陣罡風。


    不單單是罡風,風眼之外還裹挾著飛沙走石,頓時黃沙漫天,讓人睜不開眼睛。


    距離風眼最近的幾名紅袍眾,以青玉為首,見到這風也不由得後退,讓出很大一個距離。


    直到退出一百多米後,他們的情況才堪堪好些,沒有那麽難過。


    青玉睜開眼睛看去,隻見一道混沌的風柱從地麵直通天際,場麵蔚為壯觀。


    有名紅袍眾低聲問“這是什麽法術啊,是上仙的法術麽?”


    青玉看了問話的紅袍眾一眼,道“這招看上去平平無奇……”


    底下有人翻了翻白眼,嘀咕道“這還叫平平無奇呢?”


    他當然不知道,以他的水平來說,的確足夠讓人震驚。


    但是對於青玉這樣的人,這種場麵其實在高人的對決中經常看到。


    但即便是這樣,青玉對這個風柱的敬畏心情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減少。


    青玉繼續道“這隻是一個起手式,是


    一個開端,如果繼續發展下去。”


    “會怎麽樣?”說話的紅袍眾打斷他。


    青玉道“他就可以毀滅這裏。”


    青玉指了指腳下的土地。


    那名紅袍眾的眼中隱含著一絲輕視,道“就能毀滅這個廣場,好像我也能做到吧?”


    “注意你說話的口氣!弟兄!”青玉的神色突然嚴肅下來,厭惡的盯著那名紅袍眾道“我說的不是毀滅這個廣場。”


    那名紅袍眾咽了咽口水,道“那是什麽?毀滅……龍炎城?”


    這對他來說就有點誇張了。


    因為毀滅一座廣場和毀滅一座城,所需要的能量完全是兩個量級的。


    舉例來說,毀滅一個建築需要的能量可能是單位為“1”。


    然後,毀滅一座廣場所需要的能量就是翻倍的“10”。


    再然後,毀滅一座龍炎城所需要的能量,不是“100”,而是“1000”。


    紅袍眾青玉搖搖頭道“比這個還恐怖,我說的是毀滅十分之一個修真界!”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風柱中的人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敬畏的光芒。


    可惜的是,此時風柱已經完全被飛沙走石覆蓋,根本看不見裏麵的人。


    他們隻能想象大人物此時的樣子。


    片刻之後,風停,呼嘯聲停,一切都漸漸的消弭。


    風眼中的人已經消失不見,隨同大人物一起不見的,還有金戰的身體。


    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大人物把卓雲鬆和金壬的身體一並收走了。


    可能是為了記住這份恥辱吧。


    那幾名紅袍眾俱都是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還好那位大人物沒有因此陷入癲狂,一招毀滅十分之一個仙界。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這麽厲害的人情緒都這麽不穩定,仙界恐怕早都毀滅個十回八回了。


    大人物完全消失後,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聲音,由遠及近。


    這聲音像是轟隆隆的雷聲,清晰入耳,不說整個修真界都聽到了,但整個龍炎城還是有的。


    這是那位大人物的聲音


    “林濤,你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我要讓你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之中。我要讓你時時刻刻擔驚受怕,經受折磨,直到讓我找到你,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敵人,你不但是我的敵人,還是整個仙界的敵人。”


    “從今天開始,你將永無寧日,仙界將再也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天行戊再次發誓。林濤,記住今天的一切,記住你所說過的,記住,今天將是你的末日的開始。”


    隨著最後一個“始”字在天空中一點一點的消散,天行戊的聲音終於完全的泯滅。


    如同完全消失的雷聲。


    在以後的日子裏,天行戊這個名字,將成為仙界一段傳奇史詩般的往事的開始。


    而就是這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也是那位曾經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威名赫赫的大人物本名。


    現在,這個名字由他本人親自說了出來。


    一場仙界的終極決戰,一場涉及修真界、仙界的硝煙,即將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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