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劍一這個名字林濤當然知道,不但是知道,可以說,這個名字對林濤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林濤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接觸到了《仙界往事書》的秘密,也是因為這個名字,知道了門的秘密。


    如果不是這個名字,林濤至今仍然蒙在鼓裏,仍然是一個處在仙界底層和八大傳承家族的人苦苦鬥爭的異類。


    金劍一,可以說是林濤的先輩了,是和仙界守護者們鬥爭的祖輩了。


    金劍一注意著林濤的反應,道:“你認識我?你聽說過我?”


    林濤如實的點了點頭,道:“不僅僅是聽說過,我正是收到了你留下的信息,才找到了對付天行戊他們的法子。”


    金劍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同時欣慰中也包含著不少的惋惜之情。


    是啊,他原本苦苦經營,目的是從劫壞中拯救仙界。


    可最終殺死一個天行戊,還是沒有完全將天行一族驅逐出仙界,仙界還是沒有能夠免於即將到來的劫壞。


    想到這裏,金劍一無奈而又無力的歎了口氣,悠悠的問道:“算算時間,劫壞應該快要到來了吧。”


    林濤無聲的點了點頭。


    金劍一道:“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仙界被劫壞吞噬,卻無能為力。”


    他眉毛一舒,又悵然道:“不過這樣也好,總好過我們在這裏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強。”


    金劍一自嘲的苦笑一聲,又抬眼看了看林濤,道:“我金家的後世子孫,都還好吧?”


    林濤一下子想起了金飛羽、金飛魚,心裏頓時感到一陣難過,勉強道:“還好,如果不是金氏族人的幫忙,我也不會找到打敗天行戊的辦法。”


    金劍一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看來,我金氏的後人沒有給我丟臉。”


    林濤“嗯”了一聲,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金……前輩,我在《仙界往事書》還有其他傳言那裏聽說,你是被天行戊他們逼死的。”


    金劍一抬了抬眉毛,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麽?”


    林濤回答“是”。


    金劍一盯著林濤的眼睛看了一會,悠悠的回憶起來,“傳言並不一定就是事實,天行戊他們並沒有真正的逼死我。”


    “他們既沒有殺死我,我也沒有自盡,嗬,像我這種人,怎麽可能會自盡呢?”


    金劍一目光悠遠,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中,露出一絲狂傲的神態,同時舉起了那隻被割了無數次的手腕。


    “像我這種人,怎麽可能自盡呢,我要用盡最後一點力量和敵人同歸於盡的啊。”


    他的話鋒一轉,語氣也漸漸的低沉下來,“可是,我最終還是失敗了。”


    “他們沒有讓我痛快的死,而是想用邪惡的辦法,讓我不生不死。”


    林濤眼神裏露出一絲悲傷,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已經知道那個更邪惡的辦法是什麽了。


    金劍一道:“他們把我流放在這裏,讓我永生,但卻不生不死。”


    說著,金劍一往其他人的身上一指,道:“不僅僅是我,其他人也是,他們都是被天行戊這些人流放到這裏的。”


    這時,灰頭土臉的女人苦澀的笑了一聲,道:“其實,我們這些人還算幸運的,還算比較正常的活著。”


    林濤聽不大懂這話是什麽意思。


    灰頭土臉的女人看了金劍一一眼,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見,金劍一沉吟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灰頭土臉的女人這時才對林濤說道:“你跟我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林濤因為沒有腿了,行動不便,灰頭土臉的女人幹脆將林濤背在背上。


    然後,他們鑽進另外一頭的隧道,大約走了一刻鍾左右,女人抬頭向上瞅了瞅。


    “應該就是這裏了,一會你千萬不要出聲,不然會害死我們。”


    林濤一臉的認真,點了點頭。


    灰頭土臉的女人這才背著他從那個隧道盡頭的洞口緩緩鑽了出去,穿過層層的流沙,他們重新來到了地表。


    現在還是黑夜,空氣驟然凜冽清新起來。


    灰頭土臉的女人指著遠處,道:“你看那裏。”


    林濤眯起眼睛看了過去,一個人形的神秘生物正用禪杖將一個人砸死。


    砸死那個人以後,人形生物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等在那裏一動不動。


    大概一分鍾左右,那個被砸死的人又重新複活,然後又被那個人形生物重新砸死。


    這個過程不斷的重複,恐怕在林濤沒有看到以前,就已經幾千幾萬遍了。


    灰頭土臉的女人道:“看到沒有,如果當初我沒有救下你,這就是你現在的下場。”


    “而且,更恐怖的是,你每次重新複活都會有前一次複活前的記憶,每次你的恐懼都會不斷的累計。”


    林濤知道,這類似於玩遊戲的時候卡到了某個bug,那個守在那人身邊的人形生物就是bug。


    林濤心頭發顫,小心翼翼的問道:“外人不能救他一下嗎?”


    如果有外人引開那個人形生物,這個人是不是就不用卡在那個bug,不斷的經曆死亡了。


    灰頭土臉的女人搖了搖頭,一臉的難過,道:“如果能,你以為我們忍心看到他這麽不斷的遭受折磨麽?”


    “你說的方法,我們不是沒有嚐試過,但是完全沒有效果。”


    女人重重的歎息一聲,背著林濤乘著流沙返回地下,空氣再次沉悶起來。


    兩個人重新回到石室,金劍一將眾人一一引薦給林濤,又從一個小石壇裏麵倒出兩碗酒水似的東西。


    其他人看到這兩小杯不足一握的酒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誰也沒有提什麽要求。


    金劍一道:“林濤,這酒是我們自己釀的,今天就當給你接風洗塵了。”


    這句話既有幾分自嘲的苦澀,也有幾分苦中作樂的豁達。


    林濤道:“金前輩,說來我們也是有緣,在來這裏以前就相識了。”


    金劍一道:“林濤,從今往後這裏就是你的新家,我們就都是你的親人了。”


    林濤道:“大家自然是我的親人,不過,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


    “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定要穿過重重的星係中心,回到仙界!站在天行一族的麵前!”


    林濤就這麽在這裏住了下來,轉眼間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這半個月以來,林濤一刻也未曾踏出地下城,不僅僅是因為他沒有腳,同時還有其他種種原因。


    比如,夜裏外出太過危險,比如沒有那個必要。


    這天,金劍一將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道:“今天天亮了,風妹,你帶著林濤出去看看吧。”


    灰頭土臉的女人風薔低低的應了一聲,道:“知道了。”


    金劍一歎了口氣道:“其他人跟我來吧。”


    風薔背著林濤來到地麵,天空中掛著一大一小兩輪烈日。


    在兩個太陽的共同烘烤下,再加上傻子本身就非常不容易散熱,整個地麵如同一個巨大的烤爐。


    恐怕地球上最炎熱的地方,溫度高大四五十度,甚至五六十度,和這裏相比也要差了那麽一些。


    林濤沒過多久就感覺不太適應了,而風薔恰恰相反,似乎非常享受眼前的太陽的溫度。


    風薔看著林濤的樣子,道:“長時間在地下,偶爾出來曬曬太陽,有好處。”


    林濤沒有回應。


    風薔過了一會兒,又沒話找話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們隻有白天才能出來麽,因為夜裏太危險了。”


    林濤還是沒有回應。


    風薔終於有點忍不住了,道:“你怎麽不說話呢?”


    林濤瞅了女人一眼,道:“這個星球上,我是說,這個世界,隻有你們這十幾個人嗎?”


    “還有,這個星球這麽大,你們十幾個人是怎麽遇到的?”


    “因為我看你們幾個人,好像情況也都和我一樣,被詛咒了。”


    “你們也不能使用神通和仙力,不能飛行,如果僅僅靠走路的話,找到一個人那無異於是大海撈針吧?”


    風薔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思考林濤的問題,然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該怎麽說呢?”


    林濤道:“先解答我第一個疑問吧。”


    風薔點了點頭,道:“簡單的說,這個星球是流放者的星球,所以不僅僅是我們十幾個人,我們隻是其中一個小團體。”


    “像是我們這種小團體,苟全性命藏在地底的,多的根本數不清。”


    “我們十幾個人之所以能夠見麵,嗯……和我們發現你的原因差不多。”


    “我們都是從你說的那個茅草屋,被天行一族流放到這裏的,對了,那是個單向的傳送點,即便你在那裏等待傳送再次開始,也是沒有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的。”


    林濤點點頭,說道:“這我知道,我嚐試過。”


    風薔繼續道:“簡單的說,金劍一前輩在那個門的附近布置了很多指示性的標誌,讓每一個從仙界被天行一族流放來的人,都能很輕易的找到我們。”


    “當然了,這些標誌也不是萬能的,也有很多人最終和我們走散了。”


    “隻不過最近幾年,因為……某些原因,那個門附近的標誌遭到破壞,都已經不存在了。”


    “所以,當你也被流放到這個星球這個世界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些標誌。”


    “說起來,你還是很幸運的,竟然被一大群惡靈追殺,不知不覺的就逃到我們的頭頂上來了,還湊巧就那麽讓我發現了。”


    風薔說著說著,不免又是一陣唏噓。


    林濤一直認認真真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頭表示同意,等風薔說完,林濤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道:“我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希望你不要對我有任何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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