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目視關羽,心中驚疑未定!


    就在關羽走近劉備的瞬間,他看得分明。劉備印堂上紅黑色的煞氣,被關羽身上血氣一衝,竟然暗淡了幾分!


    而原本被煞氣所遮蔽的一道明黃之氣則重新顯露了出來!


    對此諸葛亮自然不感到陌生。他之所以受徐庶邀請到徐州投入劉備麾下。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劉備額頭隱現的這道明黃色光芒!


    此非他物,乃是身具九五之尊氣運者,所獨有的天子龍氣!


    天下人口何止千萬,而身具天子龍氣者不過寥寥幾人!有此氣運加身之人,方能有機會一掌天下!


    先前諸葛亮之所以一見劉備便大吃一驚,便是因為他頭上的凶煞之氣之盛,竟然連天子龍氣都被遮蔽!可想而知此劫有多麽危險。


    而關羽出現後,煞氣頓減,則預示著,若劉備此番想要逃過此劫,須得關羽相助才行。


    “軍師?”關羽眼見諸葛亮注視著自己,若有所思,忙出聲想問。


    諸葛亮沉吟片刻,心中打定了主意。既然身為人臣,焉有見自家主公煞氣纏身而隱瞞不說的道理。自己隻需稍微提醒一二,適可而止,即便上天降下天譴,也應不會太過。


    一念到此,他將目光轉向劉備,臉上神色肅穆,沉聲開口說道。


    “主公,如今天下,先有靖南侯周啟建太平天國,反了漢室。而後天地變色,接連有將星隕落。此乃大凶之兆也!主公切記,自此時起,無論身至何處,還請讓關將軍跟隨左右,寸步不離。以防凶星犯主!”


    “凶星犯主!”劉備聞言,與關羽對視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眼見諸葛亮說的如此鄭重,不由得他不信!


    劉備心中雖有疑惑,卻當即點頭答應。不論如何,二弟關羽神勇無敵,有他在身旁,當可心安。


    夜色漸深,三人又寒暄了一二。劉備便偕同關羽一起回屋歇息。他兄弟三人早年困頓時,食則同桌,臥則同榻。如今功成名就,卻是許久沒有抵足而眠了。


    目送二人走遠,諸葛亮又原地站立良久,方才折身向屋中走去。就在他腳步移動的瞬間,身形突然一陣遙晃,險些摔倒在地!


    待諸葛亮勉強站穩身形,抬起頭之際,卻見他年輕俊朗的臉上,鬢角原本烏黑的發絲赫然落下了一片斑白!


    恐怕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隻是稍微透露了些許天機,這天譴便已然降下!


    與此同時,位於荊州東南的重鎮,江夏。


    有了魔姬落璃留神江東大軍的動向,令周啟省心不少。


    晚飯後,左右無事,他趁著閑暇與趙雲切磋了一番武藝。


    兩人各持長劍,以所學劍術相互印證。


    周啟所用的依舊是領悟自《劍仙歌訣》中的劍法加上燕赤霞所授的《天雷伏魔劍法》,以及《將霸轟天戟法》中演化來的招式。


    而趙雲所用的招數粗看下平平無奇,隻是劍術中常見的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


    前次兩人鬆林夜戰,趙雲有意成全,未盡全力。此番交手,方顯示出他一身驚人的本事。


    如同返璞歸真,趙雲的劍招雖樸實,卻得了快,穩,準的要訣。寶劍於揮灑之間,將長劍的十種基礎招數變化運用的出神入化。


    無論周啟使出怎樣精妙的招數,他都似本能一般,以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從容化解。


    庭院中兩人出手如電,兩柄長劍寒光閃閃。幻起的劍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映得四周一片慘白。


    而就在兩人交手之際,一聲琴音悄然響起。


    周啟用眼角餘光一瞥,卻見貂蟬環佩叮鐺,一身白裘,娉娉婷婷坐於亭中,素手輕撫琴弦,弄曲為二人助興。


    籠紗的朦朧燈火中,隻見她朱顏勝雪,俏眼傳神,直若天人降世。


    素手撥動間,但聞曲意激昂,心中熱血催發!


    周啟與趙雲二人受這音律所感,雙雙一聲長嘯,戰意上湧,庭院中,頓時劍光大作!


    身隨意動,劍隨身走,以心禦劍,劍出由心!


    隨著時間推移,周啟再次進入了一片空明的狀態。


    趙雲眼見自己義兄臉上的神色,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緊接著,流露出一絲驚喜!


    以他的眼光如何看不出,兄長這是進入了武者夢寐以求的頓悟!適逢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當相助一二!


    一念到此,趙雲手中長劍一緊,一改先前的守勢。


    長劍如虹,咄咄逼人!主動開始引導周啟的劍路。


    他這一變,周啟頓覺壓力大增,霎時間,出於本能將自身的劍意催發到了極致,勉強與之相抗。


    一時間,他所學習和自行領悟的劍法和招式,自腦海中紛湧而至。


    劍破蒼霄仰問天的豪邁,輕摘宿鬥換酒錢之輕靈,笑踏神龍憑海醉的隨性,青蓮在腹藏鋒利之颯然!


    一招招,一式式,信手拈來。


    劍出無我!


    連自己都能忘卻,何況招式?


    無招,招卻無處不在!無我!我卻隨招而生!


    所謂人劍合一,莫過與此!


    周啟臉上神色如癡如狂,手中劍招在潛移默化間,仿佛去蕪存菁,越來越是精煉。劍招雖簡,劍意卻是越盛!


    以往多作為技能使用的招式,此刻真正融入了他的神魂,逐漸向他的本能過度!


    趙雲臉露喜色,照此下去,兄長或許隻需要一個契機,便能劍術大成!


    兩人又交手良久,眼見周啟如瘋魔般,手中長劍似毫無章法的胡亂舞動,趙雲麵色一正,知道這是到了劍術脫胎換骨,最為關鍵的時候!


    當下瞅準一個機會,閃身脫離了戰團,持劍在一旁守候。


    月色下,琴聲裏!


    但見周啟對他離開混若不覺,隻獨自醉心舞劍!


    招式轉折間,渾如天成!胡亂舞動的劍勢,化繁為簡,一會兒看似無序,卻有章可循。一會兒看似直來直往,劍芒卻又如羚羊掛角飄忽不定,無跡可尋!


    如此一遍遍循環。


    不知過了多久。


    周啟一聲長嘯,往身前平平一劍刺出!整個人保持著揮劍刺擊的姿勢,如同木雕泥塑,凝然不動。


    良久,當他睜開雙眼時,隻見他一雙眸子亮如寒星,其中隱有一道森寒的劍光閃過!


    “恭喜兄長!劍術大成!”


    趙雲滿心歡喜,麵帶笑容緩步走了過來,出口恭賀。


    “多謝子龍。”周啟隨手收了劍勢,麵對趙雲深鞠一躬,行了師禮。


    “哈哈,兄長要謝得可不止趙雲一人哪。若無嫂嫂操琴,以曲相和,隻某一人,斷難使得兄長入此劍道。時辰已晚,趙雲先行告辭,兄長和嫂嫂早些安歇。”說著,不容周啟出聲,衝他擠了擠眼睛。身形一閃,已然去得遠了。


    子龍果然是妙人,甚解人意啊!


    周啟心中一樂。咧嘴嗬嗬一笑,轉身便往被趙雲一聲嫂嫂喚得滿臉羞紅的貂蟬走去。


    貂蟬見他走近,素手輕輕一按,壓住了尚在顫動的琴弦。麵帶羞澀的同時,眼中閃動著歡喜。不知如何,眼見這無賴滿臉帶笑,連帶她也不覺為之感到喜悅。


    “蟬兒。”


    周啟口中輕喚,緊挨貂蟬身旁屈膝坐下。一伸手,以將她的滑膩的素手握在了手中。


    “周某何德何能,得你青眼相看在先,如今又寒夜操琴,助我劍術有成。不知該如何感謝於你?”


    貂蟬被他握住小手,臉染彤霞。一抽手,卻沒想周啟握得甚緊,這一下竟沒能抽得回來,不覺芳心鹿撞。


    美眸流轉之下,眼中蘭慧之光一閃。


    “你這無賴真要感謝,不如為小女子唱首曲子,以作謝禮可好?”


    唱歌?


    美女,你真會玩!


    周啟聞聲,臉上一怔。


    “怎麽?堂堂太平王,不會連音律也不知曉吧?”貂蟬望著他,俏臉上做出失望之態,眼中卻閃動著一絲狹促的笑意。


    “好,既然蟬兒想聽,那周某便為你唱上一曲。”


    周啟挑了挑眉,微一尋思,雙目凝望著貂蟬,一曲略帶傷感的古樸曲調,悄然從唇間吐出。


    ......


    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點朱砂;


    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朝繁華;


    碧血染就桃花,隻想再見你淚如雨下;


    聽刀劍喑啞,高樓奄奄一息傾塌;


    是說一生命犯桃花,誰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無瑕風流不假,畫樓西畔反彈琵琶;


    暖風處處誰心猿意馬,色授魂與顛倒容華;


    兀自不肯相對照蠟,說愛折花不愛青梅竹馬;


    到頭來算的那一卦,終是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最後誰又得到了蒹葭!江山嘶鳴戰馬!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


    風過天地肅殺,容華謝後君臨天下;


    登上九重寶塔,看一夜流星颯遝;


    回到那一刹那,歲月無聲也讓人害怕;


    枯藤長出枝椏,原來時光已翩然輕擦;


    夢中樓上月下,


    站著眉目依舊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並肩看天地浩大......。


    一曲還未唱罷,貂蟬目中淚光閃動,身軀一側,輕輕偎入周啟的懷中。


    “此曲何名?為何小女子聽完後,既感傷懷,卻又暗覺心喜?”


    一直聽周啟唱完最後一句,良久貂蟬方才抬起螓首,妙目凝望著他的雙眼,輕聲問道。


    “此曲名《傾盡天下》。”


    周啟唱完,伸手輕撫懷中貂蟬如雲的秀發。心中卻在想,在這生死不知前路未明的任務世界,不知還有幾個冬夜能如歌詞中所寫,與相愛之人,拂去衣上雪花,並肩看這天地浩大。


    此刻,他冥冥中比任何時候都明白,這美好的一刻若要長存,前方不知還要經曆多少血雨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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