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當恨消散。是一個人的死心了。心不會疼了,所以便沒有恨了。


    當銀臨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已經死了。但知道楚憶念是他的女兒後,那顆灰暗無色的心,再次化作了紅。他眼前的路,再次看到了曙光。


    楚程猜測出,銀臨是因古天舒一路布局之下而死。當真正的驗證之後,依舊沒有恨。有的隻是迷茫與不解,還有苦澀。


    在楚程身為人父之後,隻剩下了無奈。身為人父,又有誰能無情的讓自己的女兒喪命黃泉......


    換作是楚程,讓他在楚憶念和自己、兩者之間選擇。他一定會選擇舍棄自己的性命,保住楚憶念。


    父愛如山,如天無際。古天舒比任何人要疼愛銀臨,但他卻舍棄了銀臨。這有他的苦衷。如果有其他選擇,古天舒怎會舍棄自己唯一的女兒。


    沉默了許久。古天舒抬起了頭,望向了紫運宗外域的那座高山,在那裏、曾經是銀臨的居所。


    “我年少時,留下了許多情債。直至拜入紫運宗,遇見了她。”


    “她啊...就是臨兒的母親。她雖然修為不高,但在她的身後總是有強者護其左右。當年,我心高氣傲、自然得罪了不少人。隻是到了最後總是化險為夷。”


    駝背老人臉上了浮現了微笑,仿佛回到了當年。他對楚程說了很多曾經的經曆。


    “她救過我的命,但是她從不說。就怕傷了我心中的自尊。其實,我又怎會不明白,她救過我多次,更是三大禁區神墟的聖女。但我也沒點破、隻藏在心底。”


    “她的來自神墟,身份尊貴無比。而我不過是鄉間俗子,也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走上了修真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於是埋頭苦修,在一次又一次生死之戰中,突破自身極限。一次又一次步入極道。


    “當年的我,光芒萬丈。大羅域而起,名震七域。隻是當年天嬌奇才眾多,遠超與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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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遺風,謝東流,李素白,柳絮華,西子鳳。每一位都不弱於我。但是我要比他們強大。這樣才有資格迎娶她。”


    “嗬嗬,風月古天舒。其實並不是因為風月決。風月決,是在我在聖虛之時,在無人域中九死一生中得到的心法。風月古天舒,是我的一世風流。此風流,不是我的風流,而是世間那些女子對我的愛慕。我的風月。隻屬於她的。就算是當年風華絕代的李素白,也不能讓我從嬛嬛的身上移開視線。”


    “得到風月決後,一路猛進。與王遺風齊名。隨著我的實力不斷提高,最終證道。終於有迎娶嬛嬛的資格。隻是...隨著我站在了人世巔峰,了解到了更多隱秘。知道了荒古末年因何而覆滅。也知道了,當有人世大帝出現後,會發生什麽。”


    “後來,我見到了羅雲大帝。不得已之下,擱下這兒女情長。


    此聲而落,如同晴天霹靂。驚響在楚程的耳中。


    “羅雲大帝沒有死?”


    駝背老人搖了搖頭,道:“他已經成為曆史的人物,再也無法出現。我見到的羅雲不是羅雲,而是他留下的印記罷了。也在那一刻,我知道了古庭,也知道了太古和荒古為何會覆滅,又為何沒有死絕。這人世不過是古庭圈養的肉食,等到成熟之際,便降臨收割。”


    “古庭一旦降臨,人世將生靈塗炭。為了守護嬛嬛,我從羅雲大帝手中他留下的重擔,接下了成為大帝的一線梗機。於此相換的便是道心發誓,替羅雲守護天下蒼生。”


    “我接下了這重擔。不再去想這兒女情長。想變的更加的強大,我終於成為九境至尊,離證道成帝也隻有一絲薄膜。”


    “隻是帝位出現,必將引來古庭降臨。那個時候,我找到了王遺風。王遺風果然是逆天之才,自創紅塵心法。而他也在三世紅塵之中,探查到了一些隱秘。知道帝不得入。除非一舉突破帝位,直接成為人世大帝。”


    “我有步入大帝的梗機,就算大帝之位不出,也有把握成為大帝。隻是還需要一些時間。然而當世已經有三人悟得帝道。我與王遺風相商,讓他壓製修為。但他提出了一個條件,要與他一戰。分出勝負,讓世人知曉,誰才是天下第一。”


    “那一戰,我以半招勝了王遺風。王遺風果然強大,他的紅塵之道,古今未有。他竟在這紅塵之中,尋到了長生。可以說,他不需要這大帝之位,卻是能比肩大帝。”


    “在後來,你也知道了。謝東流找我一戰,不敵於我。卻是衝破境界,成為帝者。最終引來古庭之仙降臨。”


    “因為他,一切布局覆消。最終不得已下,我衝破枷鎖,成為帝者。與那兩尊古庭一仙一戰。那兩尊仙實在太可怕了,六位帝者,百位至尊合力,才勉強將其斬殺。那一戰人世殞落了四十多尊大道至尊,兩尊古之帝者。我與王遺風等人,道基崩潰。這兩位帝...其實是神墟老祖。”


    “是嬛嬛硬求兩位神墟兩位老祖,相助與我。三大禁區,能從太古存留至今。自有不從浩劫中被抹去的手段。嗬嗬…能讓兩位帝者相助外界之人,也不知道嬛嬛用了什麽手段。”


    “那一戰,大地大變。天道再次壓製。若不是如此,柳絮華與西子鳳又在怎會卡在至尊九境?若是再晚個百年,人世將再現兩位帝者。”


    駝背老人歎息了一聲,目中傷感。又道:“那一戰,我也差點身死。能夠苟且存活至今,也是因為嬛嬛救了我。”


    “那一天,我永遠也忘不了的。在將道人亡的刹那,我聽到一道聲音,那聲音我已經很久未曾聽見。但卻熟悉無比。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一輪其紅如血的烈陽下奔跑,我看到了那雙明亮的眼睛裏燃燒起一股夕陽般的焰火,然而看到了...那滿天灑出的血花。”


    “她為我抵擋了那尊仙死後的反撲一擊,那殞落的四十多位至尊,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在這一擊中。”


    “她死了?”楚程靜靜聽著這位老人的往事,聽到這裏、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過那名叫嬛嬛的女子,是銀臨的母親,能夠生下銀臨,應該沒有死。


    “她為我抵禦了部分,還有大半,是嬛嬛的父親,為她抵消。直到那一刻,我才知曉...為何嬛嬛能夠請動神墟兩位帝者,因為她的父親,就是此戰中出現的那位帝者。嶽父大人...本就已經重創,在那一擊之下最終殞命。而嬛嬛也如風中殘燭。”


    “小鼎拖著我和嬛嬛來到神墟,費盡種種手段,也隻延續了嬛嬛三年壽元。後來我終於與嬛嬛修成道侶。那三年,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三年。嬛嬛也懷有了我的骨肉。在她生下臨兒時,最終離我而去。”


    古天舒目中悲哀更濃,隻是繼續說著。


    “因為嬛嬛曾經受到的那一擊,導致臨兒先天不足,體內含有仙毒。難以活出十個年頭。這是嬛嬛為我留下的唯一血脈,我自然不會允許臨兒剛一誕生,就再次離我而去。我將她封印,尋遍天下,前往天路無人域,尋找延命的方法。直到兩百十一年前,終於找到了。”


    楚程沉默不語,他不知道方法是什麽。但十萬年的尋找,必定是曆盡了千險萬難。也看出了銀臨對這位老人的重要。


    隻是...又為何為他舍棄了臨兒。


    “我身為人父,自然知道失去親子的苦痛。你是我的弟子,我怎能讓你嚐這痛苦?兩者之間,必須要有所抉擇。兩者之間,都是我負了你。隻是我不忍,讓你的女兒成為局中的棋。”


    楚程不知道說什麽,隻有心中的糾痛。這位老人心中的痛,不比他少。


    他看這這位老人,看著他這身影的蕭瑟,突然覺得這老人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人世,畢竟是當年嬛嬛存在的人世。就算人已去,還留下了她的足跡。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處山河被毀去,我心中的失落的感覺已是那樣的強烈,若是失去這河山,最後的最後我將真的一無所有。”


    “老師...我一定會替你,守護這片山河。”楚程看著這個老人,眼中燃起了烈火,心底的信念更加堅定。


    “我相信你。雖然你的境界不足以替我撐起這天下。但我當年在無人域看到羅雲大帝留下的印記畫麵時,他告訴了我一句話。這句話並不是對我而說,而是對得到此機緣的人。那地方是無人域極南之地,羅雲大帝之所以將印記留在那裏,是因為非強者可踏足。我清楚的記得,羅雲大帝的那一句話,是說在今後會出現一個名叫楚木生的人,他會將這生機,帶給人世。”


    “羅雲?楚木生?”楚程聽言愣住。楚家老祖與羅雲大帝相差了百萬年,又怎會知道後世會有楚木生這個人。


    “天機之道。羅雲大帝,其實也是天機子。推衍百萬年,對大帝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當我見到楚木生時,也十足震驚。因為羅雲大帝所說的人真正的出現了。而他卻是逆天的可怕。但他對我所說。這生機卻是在七萬年後的某個後人身上。那個人,就是你。你就是羅雲大帝所說的那生機。”


    “所以,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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