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從萬古而來,仿佛一劍穿破時間長河、貫衝寰宇。


    使得那帝袍男子與紅袍男子身軀同是一怔,麵色帶有動容。


    整個星空隻剩下了那一劍,氣勢平波如寧,聲勢不驚。但卻是一劍扭轉乾坤,讓不那些靜止在帝袍男子所靜的世間萬物、再次開始了轉動。


    規律重回,於是再次有了這世界之妙。


    這一劍的確神妙。


    劍為殺伐,摧枯拉朽,斬滅一切。但這一劍而來,卻是自化春風、讓世間陷入了春色當中。


    那一顆顆寂靜已久的星辰,在這春風的吹拂之下,起雲層大雨,刹起刹落,便是帶起生機。


    這一劍,讓星空起春,讓其有無限可能,在今後或許將有生靈誕生。


    這一劍是生,但天地之蕩中不斷迸發璀璨銀光中、劍機愈加的恐怖,若是斬出這一劍的人想要讓這天地塌陷,隻需一念之間、便是以生化死。


    “有人扭轉乾坤,踏著時間長河而來。”紅袍男子伸手掐訣,麵中驚駭。


    “這一劍,已是天命之巔。可入九天之位。來者是何人?”


    帝袍男子一聲輕吟,在輕笑中、神色卻是凝重了起來。


    “不問風,不問雨。不問天,不問地。不問坤、不問乾。三六因果得自在。此人極為強大,竟以逆天手段,生生斬斷自身所有因果。天已是奈何她不得。”


    “此人為天命,卻又是無命。斬出這一劍之人,究竟是誰!”紅袍男子心中已是驚駭,他之推算、竟推衍不出此人。


    隻是感受著氣息,這一劍神妙,卻是穩超大多數九天之君。甚至臨近......


    紅袍男子凝重開口,猛地看向麵前這站立在百萬丈神龍頭顱上的帝袍男子。


    “斬出這一劍的人,比之你也略輸半籌。”紅袍男子再次開口,麵對這一劍,麵對這九天之月照亮寰宇,竟在這一刻忘記了他阻擋帝袍男子之事。


    “不...此人之強、比之我不遑多讓啊。”帝袍男子搖頭一歎,在神龍擺尾中、隨著龍身轉與後方,麵對著那浩蕩一劍。


    整個寰宇都染上了月霜,一片璀白。就連那飛落的白雪所積的白光,也遠遠比不上。


    “不遑多讓?這四座大界,何時出現了如此強大的存在。簡直前所未聞,難道我九天未入世多年,世間格局再次改變了嗎?”


    帝袍男子迎光而立,一頭烏發隨浩蕩之風飄搖,沒有回話。麵對這浩蕩一劍之威,也沒有出手迎擊。


    “在這裏,此人略輸與我半籌。但在屬於那人的世界,此人實力與我相差無幾。”


    帝袍男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這無限距離的白芒,目光落在一道身影身上。


    隻是一眼,心弦動。


    隻因他看到了風化絕代。


    但這心弦隻是顫動了一絲,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回複到了絕世強者的從容。


    帝袍男子輕聲歎了一聲。


    “那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一個很強的女子,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子。”


    “她應該...來自未來。”


    “未來!!!”紅袍男子聽言,心神猛動。


    世間存有時間,曆史篇章才得以翻動。隻是這曆史篇頁隻能向著後方翻動。


    一頁翻過,一頁未在,隨風而消、不留一絲痕跡。


    消逝的東西,便是不複存在。誰人可以將其撿起,並隨著痕跡一路探索而來,一步一步來到此地?


    然而,此人卻是做到了。對於玄天君的話語,紅袍男子深信不疑。就算不信,那推衍不出此人身後一切,便可以說明這一點。


    隻有不屬於當世,也不在過去,才能切斷所有因果聯係。


    就算他們二人實力強大,征得天命。也無法推算出極為遙遠的未來。


    帝袍男子的目光一直在那名女子伸手,回穿一看,便是看到了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一片廢墟,星空黯淡、混沌無數。就算是那一把生機之劍、也無法再開生機。


    舉目荒涼,蕭蕭冷寂。浩世蒼茫、煢煢而立。


    帝袍男子目中同現悲涼。


    他看到了那個世界,隻有那道白衣。


    世間萬般景致無存,卻沒有一個人。


    當那個人踏足這裏,那個世界便再無一人。


    所有人都死了,就連白骨都不複存在。


    帝袍男子想到了什麽,又是輕笑了一聲,轉身看向那紅袍男子,苦澀道:“我知道了,此人為何而來。”


    “為何?”紅袍男子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遠處那浩蕩月光、像是白霜要將此方寰宇凍結。這無限星空,實在太大太大, 就連光永無止息的奔速,也永怕是永生無法達到彼岸。


    但這一劍,卻是瞬間將至,離帝袍男子不過數百萬光年。


    數百萬光年,看似很長。事實上的確很長。但在這劍光傾覆之中,也不過是幾息時間。


    “這一劍,隻是她隨手而斬。並不是全力一擊。因為當她斬出那一劍時,還在她屬於她的那個世界中。竟然時間逆流而動、威力大減,但也不會隻有這點威能。”


    這一劍驚天動地,可讓世間所有強者心懼。就連紅袍男子都感到心悸。卻是被玄天君說這點威能。


    他的確有這個資格說這點威能。因為他有十全把握擊散這一劍。


    但他沒有,因為這一劍傳達了那女子之語。那個世界往昔的一切記載。


    那一劍帶著點亮整個世界的光,從數百萬光年外奔赴而至,終於斬在了帝袍男子的身上。


    隱匿的波動,刹那升起。卻是沒有毀天滅地的波能。


    就像,一道水流入往另一縷水中,沒有的是碰撞,有的隻是融合。


    “她舍棄了未來,立身此世。她便是已經沒有未來。”帝袍男子在這一劍之中屹然不動,隻有滿身烏發四散,還有清光大起。


    這一劍斬出後,那名女子沒有再次動手,而是將劍收起,向著虛空一步踏出,消失在此方寰宇。


    “我看到了,也聽到了。”帝袍男子依舊站立在神龍中,卻是微微彎腰、像是有一座極重的大山抗壓在身上。


    在他的雙眸之中,翻起一頁頁畫幕。刹那萬張,接連而起。


    “你看到了什麽?”


    那一劍是對帝袍男子所斬,所有劍意都入往這帝袍男子身中,不留一絲餘波。所以紅袍男子看不到。


    “清歌嚎亮,一曲絕唱。所有人都死了。”


    “你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這曲歌了。”紅袍男子開口。


    他們經曆了世間的大起大落,一個個黯然又大起的時代。


    諸天驕崛起,成就一位又一位通天至尊,從荒夷走向大興、走向絕巔輝煌。


    隻是盛世的到來,也預世著大世過後的淒涼。正如春風一去,轉眼間便是秋落天瑟、冬來寂寂、萬物將不再有生機。


    那些天驕至尊好比這春中盛開的豔花,雖說百花爭豔,但寒冬到來,便一樣會凋零。


    那大世悲涼,最終的哀曲終會來臨。那些誕生的一位又一位強者,隻能以飛蛾撲火、來將那黑暗中唯一的焰火續亮,但最後還是逃不出光明熄滅的下場。


    縱然天縱神姿,在這一場大世悲涼中也難逃覆滅。


    就算證得天命,也不過是燃放著熾盛的光芒、讓這自身光消淡的更慢一些。最終也是在大世灰飛煙滅中,成一道殘燭,在大風中熄滅。


    帝袍男子搖了搖頭,雙眸畫麵埋葬了世間所有人的骨,這已經不止是一次看到了,但這一次,卻是讓他回到了當年第一次迎接大世悲涼的苦痛。


    “她來此,是為了阻止我。”帝袍男子笑了起來,苦澀道。


    “因為我此舉錯了,大錯特錯。差點讓諸天萬界火種全消。導致在未來,有不弱於我的人登天而上、迎那一場水月。卻是依舊無法力挽狂瀾,隻差一絲,就讓真世再現了。”


    “那個人,是這個女子很重要的人,也是未來的唯一一線生機,卻是因為我之舉。戰死在悲歌之中。世間,再也沒有希望。”


    “我在那裏,沒有看到你的身影,也沒有看到我身影。就連小師妹的蹤跡也無處尋。看來,你我之火、要熄滅了。”


    語落之中,寰宇忽起一聲清鈴。


    叮叮當當,當當叮叮。回徹在諸天萬界。


    茫茫浩宇唯有這一道鈴聲,隨後天地大動。有一片天轟然升起,覆蓋一座星空。


    “禁忌...有人奪得一片天宇,立身禁忌。”紅袍男子聽到這聲動靜,也是驚呼了一聲。


    九天十地,各占一位禁忌。四座大界三十六禁忌。但從世間再起到至今,也隻是出現三十五位禁忌。最後一位遲遲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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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塵.....”帝袍男子目光追溯遠方,看到了一名風華絕代的女子,一手拳握、輕微搖晃,便是響起叮叮咚咚。


    “未來之人,追尋曆史來到此間。不惜讓修為倒退,也要斬斷與未來的所有因果,徹底成為此世之人。”帝袍男子一聲輕喃。轉身看向那紅袍男子,搖頭道:“炎天君,我改變主意了。”


    紅袍男子聽言,鬆了口氣、轉身離去。卻是一直記掛著那句沒有你我的未來。


    帝袍男子低頭看向了下方虛空,一聲苦笑、目中卻是有光芒。


    “如此手段,就連我也未必能夠做到。你來此是想與我聯手,共敵那一場鏡花水月?那就如你所願。不過,待九天入世之時、你我之間,遲早會有一戰。”


    “隻是,冥冥之中總覺得還有一道目光、落在我的身中,又是誰?”


    帝袍男子目光向著四方一掃,當觸碰到下方那一道視線時。


    楚程頓時感到腦海中一聲轟鳴,猶如炸裂開來。茫茫世界全消,仿佛隻剩了開天辟地之前的混沌。


    整個人在身軀劇烈轟鳴中,昏厥倒地。沒有了任何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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