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而後相別,是人的宿命。相知,而後凋零,亦是那解不開的結。


    這裏是他們二人的相會之地,如今成為分別之所。


    魔性分身終究是沒有看到那一場驚世之戰。隻聽得蕭蕭風聲。


    隨後一人的離去,帶走了這滿幕黑夜。


    白衣男子欲成一輪烈陽,夜色終是留不住光明。


    隻剩橫雨狂風,縷縷敗柳紛飛。留下的隻有幾片帶黃枯萎的花瓣。


    還有一道對於黑袍男子來說在心中無法愈合的傷口。


    那一位麾下最強大的三名戰將,一日之間離走了兩人。隻剩一個手執黑色終劍,屹立不動。不管世界天昏地暗、凋零頹敗、也執著在此的魔。


    他名曲不歸。


    一曲而終,歸人不歸。到最後,卻一曲而散、歸人終歸。真是天大的諷刺。


    在他未曾相遇她時,曲不歸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多日。


    曲不歸認為,最好的美景、若是看多了也會成為凡色,這美人、這美酒亦是如此。


    他曾經有過很多女人,但一次沾後便不會去再沾染。


    或許有人會說他風流。但他本性就是如此。他是魔,不知情為何物。


    他愛美人,但不愛動真心。他愛美酒,但不喜反複多日的品嚐。因為會覺得無味。


    最美好的,隻需一親芳澤便夠。這才是真正的美好。真是應當了那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


    直至,遇見了那一位。


    隻是一瞥,他就覺得那一位的美、便是超越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就算看那萬年、這一生一世,這美好都不會流逝,永恒不變。


    他究竟是為了她,還是為了那份救命的恩情?才執著留下來?


    其實、他心中早已有情。隻是他一直不敢承認。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若是動情,他便不再是最純正的魔。他的魔性會倒流,最終空空如也。最終成為平凡人。


    那他還有何實力站在她身邊、與她共同征戰?


    其實,他都知道的。那二人為何離去,終究也是為了她。


    隻是,他沒有這樣的勇氣。這樣的絕情。


    都說魔絕情。他的確絕情。但就是不想那一位對於最重要的三人全部離去而暗自傷心。


    她不說、沒有挽留。不代表她真的會漠然。


    他相信、隻要那一位開口勸留,那白衣男子與望無心都會留下來伴隨她。


    但是她沒有,本意是想讓他們走的更遠,怎奈更傷人心。       黑袍男子搖了搖手,大片血花中手臂淌淌流落,在地中點綴了一朵又一朵豔紅的花。


    “人生最痛,莫不過與誌同道合的至交好友,分道揚鑣。到頭來、還要反目廝殺。這是痛上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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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如歸搖了搖頭,又笑了笑。隻是神情之中黯然顯盡傷悲。


    “這最後一戰,最終還是與你分不出勝負。待到你天命之時、再也不是你的敵手了。這真是不甘呐。”


    “走吧、都走吧。這世間的最美好,就由我曲如歸來守護。”


    曲如歸抖灑著一臂血色,一路笑中、青絲盡散、看似瘋瘋癲癲,又一路點綴著紅豔,慢吞吞的走進廟宇之中。


    “我失去了你們兩位至交,但至少還有那一場美好。”


    一聲傷歎再次響起、與風同起、落於魔性分身耳中。


    “魔為絕情,無情無義無苦無悲。為何他會心起傷悲,而我又為何也會如此?”


    “難道這悲傷也會傳染給他人?”魔性分身心中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滿腹。


    他從未嚐過這滋味,但可以猜到這是痛心。


    曲如歸說還有那美好。


    然而歲月終究是輕薄的,終是不會留下這美好。哪怕是再多一日。


    魔性分身知道,在此之後諸天萬界麵臨著一場強大的危機,那是無法撥雲見日的陰霾。


    曲如歸這美好,又能留存多久?


    就算他一直站在那一位的身前,不管是走遍天涯、看遍千山萬水一直相隨。等他回首時,那人已無處尋覽。


    隻剩得煙雨兩茫茫。


    最終,她成了他的過客。而他也成為了這風雪中的過客。無人會將他想起。


    也許,他還想讓人能夠知道自己,知道他一直守護那個人,所以這執念不散。在這裏留下一道劍意,隻等有緣人。


    隻待有緣人,得他的傳承。替他守護那個人。


    當世輪回已無。曲如歸知道已是沒有下一世,終是不能再追隨她。


    隻是,他不相信那一位真的會消亡。


    他相信就算是諸天萬界真的消散,她也不會死。


    曲如歸的猜測是準確的。那一位真的沒有徹底消亡。留下了複活的手段。


    如今那一位的肉身,就在楚程執掌的太初空間中。


    “那白衣男子,是東華仙王。”


    魔性分身一歎,當他第一眼看到那名白衣男子的麵貌時,就認出了他是東華仙王。


    也知道了為何望無心身為那一位麾下最強戰將,道統會出現在東華仙庭當中。


    他與望無心、東華仙王,以至那一位、都有淵源。


    今日、魔性分身知曉了很多前塵之事。


    望無心、無心。卻渴望有心。因為他想知道、對那一位有情的感覺。所以跟著東華離去。


    東華仙王亦是如此,他的叛離。其根本還是在於有朝一日能夠有資格真正的站在她的身邊,而不是以侍從的身份。


    三名可以說是古之最強大一列的強者,不管是魔、還是意義上的死者,還是有血有肉的人,都對那一位動了情。


    情可以如蜜,也可以如蓮子心般苦澀,也可以如檸檬中的酸。


    他們沒有嚐過這情,所以想嚐一嚐,這甜、這澀、這苦。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這裏原來是雪謠前輩的曾經執掌的仙庭啊。”


    他沒有想到、這九天十地唯一留存的古仙庭,竟會是雪謠前輩當年留下的那一座。


    這世間的女子,唯有那一位才能夠稱上是風華絕代,就算是心如寒冰。也能讓無數強者心甘情願的追隨。


    若是楚程生於那個時代,或許也會如此。


    隻是,雪謠前輩的前身來自未來,對於曲如歸、望無心、東華三人來說的未來。


    對於楚程來說,很有可能會是今世。當他真的遇見她時,又會不會被其魅力折服?


    魔性分身一歎,很有可能會的。


    當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依舊是眨巴著眼睛,伸頭而看、盡可能的看到廟宇的情形。


    而青木一直戒備著那名嘶吼著的劍修。


    這一切,仿佛隻有魔性分身一人見得。


    他緩緩轉身,再次看向那個雕塑。當曲如歸走進廟宇時,身影便已消散。


    隻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雕像中,身軀頓時一震。閉眼晃了晃腦袋,再次睜眼時,才確定沒有看錯。


    那雕像在成人型。本是人型,成型的自然是五官。


    曲如歸又出現了,替代那座雕像。


    “吾不知你是何人,但你來到此地。便是有資格接我一身傳承。”


    “此傳承,唯一字魔。是為劍道神通。無數歲月來,隻有一個人接下了半式、其餘人皆是爆體而亡。”


    “你可敢上前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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