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殺機,轟然降臨了人間。


    人間,人間。這是隻有兩個人的人間。又是一場分出你死我活的修羅戰場。


    毀天滅地,刹那迸放,到處都是風雪。


    風雪交加,所帶來的到處是虛空崩裂。


    空為神聖。神聖與世俗之間有無法逾越的溝壑。若是放在以往,楚程就算身懷玄黃不滅體,外加生機之體,在這一場風雪之下,也要刹那撕裂。


    但如今已是不同。盡管隻是短暫之間,楚程也步入神聖。跨越了這道無法逾越的溝壑。


    這風雪再猛,這天地再抖。也難以撼動那片綠意花海。


    一聲咆哮,帶著滾滾紫色雷霆向著前方擴散。玄武之象顯現,巨大的身軀支撐住了這片天。使得天地不再繼續崩裂。使得那一片風雪,停止在萬裏開外。


    風雪疊疊,在此方天地、壘成了一道隔斷兩方的天塹。


    忽起一場雨。這一場風雪之後,是清雨交加。十方何處?不籠罩?


    一滴雨從高空籠下,卻是定住了天涯。寒雪又去過,開了一地花。


    這一場花,又初帶了月。半開含了朝雨,又過了一潮清浪。


    又有鳳鳥朝卻徹響空蕩,波渺渺為一蕩。斜月之下一輪烈陽。當那花海動搖,在那白發男子的額頭中,顯起一輪朱雀印輪。


    煙火來遲,不過是刹那。在一場清雨之後,便是天地燃起火灼。


    天地如畫裏,抬頭卻是望晴空。有一場綠盛,遮擋住了這連綿無限的大雨。


    一棵棵參天大樹,盤伏屹立天。一棵樹,便是定天神針!


    青龍偃月,白虎金芒。這風雪鋒芒難掩。


    而後,又一縷光、從蒼穹中緩緩而降。一縷一縷之下,交織萬千道、紛紛纏繞在那道身影的身後。


    白發男子一直未動,隻是朝向左方輕輕一瞥,便是明豔,睫毛輕顫、便是清絕。一眼,便是掀起無數萬裏風波。


    這一刻,他仿佛成為了那一名風華絕代,盡顯世間風華。


    或許,在很多年前。那人站在天下之巔,便是如此。身軀不動、便是足矣震懾世間所有強者。


    隻是楚程不是那個人,盡管此刻已經極為強大。眸中的神光爆射、整個身軀有強盛磅礴的氣血生命波動。這氣血,就算是古境強者,也無法與之比較萬分。


    盡管如此,他還是感受到了寒冷。


    耳邊的腳步聲一直徹響,也一直接近。花開之中,一片絢爛。在這五彩濱紛的光輝之下,徹底顯露了那道白發白衣。


    楚程一直皺著眉頭,當這光芒大盛之時,這半邊天下便是屬於他的天下。


    每一點光芒,皆是屬於他的耳目。這是無數雙耳目,但卻是無法感受到那腳步聲究竟出自哪裏。


    腳步聲在響,楚程也可以斷定、那一道無形的身影正在接近此地,但卻是無處可尋。


    楚程深吸了口氣,緩緩閉眸,刹那之間天地,又下了一場大雪。


    這不是雪,而是凝如實質的月光。一輪九天之月高懸於人間。


    月華簌簌而落,真如白雪一樣、紛紛揚揚。又如潔白無瑕的花瓣飄在四方。


    明月之下,楚程神聖無比。身後的月籠閃爍著銀色的星光、真如九天之仙而臨。亦


    如當年一樣。


    當年,有人無敵仙古鎮八荒。天下又有何人不識君?


    那是一位女子,卻傲視了群雄,壓的世間無人敢稱尊,無敵於一個時代。


    “雪謠前輩...若是您還在。這一戰,又如何?”


    閉眸中的楚程喃喃開口。他沒有在問任何人,而是在問自己。


    這一戰,他已心知不敵。但若是那人還在,又可否與幽冥之主為敵?


    他心中的答案,是可敵。


    睫毛微顫,這一刻、楚程再一次睜開了雙眸。


    這一顫,這一睜。是一名絕色風華出現在了眼中。


    這是一名女子。一名白衣如雪的絕色女子。


    她一步步從遠方踏來,步步踏歌當中掩蓋了所有音聲,包括一直在耳中輕響。


    有腳步聲替代了原先的腳步聲。使得原先的腳步聲也在這一刻停頓。


    因為在那人的眼眸中,同樣出現了這一道身影。


    這是絕世無雙。盡管那人清冷絕麗,在這名白衣女子麵前,也是黯淡三分。


    那參天大樹,在劇烈猛擺。使得一場大雨有所遺漏,當從葉中滑落而下,變成了濛濛細雨。


    在這濛濛細雨當中,一抹白光如柳細撫,順著這一場雨吹掠到了楚程麵前。


    一點寒光,有人一指而出。這一指,長風怒卷高浪,巨響當中撕裂了天穹,同樣也貫穿了楚程的頭顱。


    一指擊穿,迸發的威勢所帶的寒光自然是極耀無比,所帶的威勢,自然是摧枯拉朽、強盛恐怖無比。


    這一指,越過了所有防線,毀滅從楚程的眉心開始、刹那延續到了整個身軀。


    寒冰凍固,瞬間四分五裂。沒有一滴鮮血流淌。


    隨著這一場狂風,這四分五裂的身軀,又瞬間化成了冰沙。


    隻是又隨著一場花搖樹蕩掀起的風,天地當中,起了一陣波蕩。


    這無數冰沙、並沒有隨風流逝。而是隨著這波蕩,蕩到了遠方晃蕩。


    忽然之間、有一隻手,從這波蕩中伸出。


    這一隻手,白皙如玉。這一隻手中、光芒萬丈,四方驟起煙華。


    一道身影刹那成型,緩緩轉身。顯現的是絕代風華。一雙眼眸,透露的是萬古滄桑、但在一陣閃爍後,便是清明如月。


    這道身影站在那裏,隻是片刻、便仿佛站了億萬年那麽久遠。


    白衣如雪,氣息蓋世的強大無匹。


    這是一名女子,曾經震動一個大世,威名震爍萬古。


    這女子並不是幽冥之主,這天地之間為何會出現這驚豔?隻是一瞥,便是風起雲潮澎拜。


    “這是.......”


    天空中響起一聲輕咦。這聲音中帶著極大的震駭。


    “是你.......”


    幽冥之主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但那一陣寒風卻是驀地加急。


    這是身軀的震蕩。因為她在此時、看到了那名白衣絕世。足矣讓她心神震蕩。


    這是一位曾經征戰四座大界、力壓各方禁忌的無上存在。


    此時此刻,這位存在現身了。


    “是了。原來是你。”


    風急當中,忽起一聲


    輕歎。這依然是幽冥之主的聲音。


    她又說了一句是你。但這一句,不再有震駭之意,而是無限感慨。


    “你一直未曾改變,不管是當年,還是如今,依舊是如此。你仿徨不安,麵對這一戰,心知是不敵。”


    “你知不敵,卻依舊一戰。不是全為了這天下蒼生。而是因為責任。這責任,不是來自於你的責任,而是前人對你所加,你不想讓他們失望。”


    幽冥之主一直在等待著某個人,也一直在關注著某個人。看他夜觀清秋明亮,失鹿山河、雪染而擋。


    她知曉很多事,也知道那一位無上存在早已身消。故而在看到那一位時,心中驚震無比。


    隻是,在這一刻。她知道了這並不是那一位至高無上。


    而是來自於那人心中的影。


    他在這座天下中獨自徘徊,孤獨不安。唯有過去的影,過去的人,才使得他得以支撐。


    許久,沒有回語。


    那名白衣絕世站在那裏,原本束起的頭發已是披散開來,整個人充滿聖潔的氣息。


    明月之下,清風起。


    白衣女子緩緩伸出了手,手中驀然出現一把銀色的細線,逐漸放大。


    這是一把由無數月光凝聚成的劍。


    劍有鞘,未曾拔劍。僅是離鞘半寸、一股極為強大的氣息、便是從劍中而出,整個蒼穹都是為之一震。


    白衣女子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劍、似乎在回憶著什麽。雙眸當中不斷閃爍著無數聖潔浩蕩的神紋。


    當她低著頭,看到這把長劍所映的影,所見的是一名風華絕代、超脫凡塵、又睥睨天下的白衣女子。


    這是他當年所見,是今時之憶。


    有一道春風,從二月又到了二月,從舊朝、還到了今朝。在她身後的那一棵大樹,在那一棵大樹四周的參天屹立各方、因這刺骨寒意、還有些許未融盡的積雪壓彎了樹腰。


    因這春風、這是二月。這也成了舊雪。隻不過,在這寒冷的天氣裏、春雷震動、又逢新春,開滿了千姿百態。


    這千姿、這百態。都集於這名白衣女子一身。


    無數銀光、迸射於天上天下。


    月華繼而簌落,紛紛揚揚,如白雪一樣。


    “你說的不錯,自那一位斬出那一劍沉睡後,一直以來、我都是惶惶不安、不知如何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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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明月之下,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是哪一年?不是無數萬年前,不是億萬年前,也不是千萬前年,而是千年之前。


    那是當年。皓月懸空、白衣風華。那是一名女子,一指隔卻地獄與天堂。


    “歲月彈指,有誰能數遍這繁華開落?又有誰人能長生不死?”


    一聲歎幽、重複當年之語。


    “的確,你說的不錯。但有一點你說錯了。這責任,並不是先人強壓於我,這責任、是真正來自我心中。這一場經曆,讓我徹底不再迷茫。”


    語落,白衣女子再次緩緩伸手、一道銀光、從劍鞘中閃現。


    無數月光、從劍中迸散而出。


    就如當年,那個人,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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