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這世間、除了觀遠魚之外,無人知曉這天之上、不過是對於修士們來說的磨煉之地。是提升自身氣運的煉地。


    隻有在這處處充滿著不祥的地方,在這百死中長生,才能夠有資格、踏入傳說中的造化之地。


    在那裏,有著一場崛起的機會。是帶領,所在歸屬之地崛起的機會。隻要點燃一盞明燈,便是可以做到這一點。崛起、而後輝煌,再現當年神煌天的絕頂巔煌。


    這世上,除了觀遠魚之外、恐怕也無人知曉,帝臨關、不過是一場誘局。


    帝臨關,為何名為帝臨關?傳聞中、隻要踏上那傳說中的造化之地,那麽、必定成為世間之帝、仙中之帝。


    隻是,當真隻是能夠成帝?


    當然不是,成夠稱帝,唯有禁忌。唯有如仙主那般、藐視世間萬般規則、橫掃一切敵。隻要有她在的地方,那麽、便是無人敢稱尊。


    這隻是一場騙局。是有一尊極為強大的存在、在他們背後、操作著無形的細線、將他們慢慢推向那局中,帶他們最終成長的那一刻、出手收集他們的氣運。


    收集氣運,唯有將他們生生血煉。再轉移到那位強者的身上。


    當年的絕頂巔煌,都是覆滅在那個人的手上。那個人究竟是有多恐怖?十三所說,當年神煌天的絕頂巔煌、就連幽冥天都忌憚。


    或許,幽冥之主、也是有些稍弱於當年的那一批絕頂巔煌。


    然而,這等強大的一批存在,還是覆滅在曆史長河中了。


    最終,隻剩觀遠魚一人。


    觀遠魚不死,也是因為那名強者留了他一馬。隻是因為、他是當年那一批、陌塵最強修。


    饒他一命,讓他不死。隻是為了他見證、那名強者、是如何逆轉此局逆轉諸天凋零。


    天地震震,夜空仿佛晃了晃蕩,徹底翻成了白。


    在這白中,又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掀開了這白幕。取而代之的,是一角血紅。


    這紅是腥紅,紅的觸目驚心。是血的顏色。


    中年文士的眸光中,忽然起了一抹驚懼之色。


    此驚,就算是再過無數歲月,也是難以在心中散去。


    那一抹腥紅,逐漸染紅了眼眸。同樣、也倒映在了心中了。


    那是哪一幕?是來自他心中的驚恐的那一幕。


    在那一幕中,那是血染了天色、如焰火燃燒了千萬裏。在那裏,屍骨殘肢遍地。蒼宇中、呼嘯著一道道驚天死意。


    這些殘肢屍骨,都是屬於第二步大能。就算修為最低者,也達到了涅境初期。那一批強者、達到了上百之數,就連滅境、也有數十尊。


    數十尊滅境,或許放在一座蒼茫中,完完全全可以比之。或許、不如幽冥天,但卻是不弱於其它蒼茫。


    雖說如此,但若是僅憑數十尊滅境大能,完全達不到絕頂輝煌。更不用說上有幽冥天這一座死地狠狠壓著。


    何為絕頂輝煌?那是因為陌塵的恐怖、遠不止於如此。


    陌塵的恐怖,鑄就了名震九天十地的絕頂輝煌。這絕頂輝煌,也是因十三個人。


    這十三人,是在於站在最頂峰的那幾位強者,皆是達到了空。


    這是一股、足以撼動天下間任何勢力的力量,包


    括如今、九天十地的最強者、幽冥之主。


    這是一把可以劈開世間任何堅硬之物的鋒利神劍,世間無物可以抵擋。注定要所向披靡,注定要名垂萬古。


    然而,這一把劍、在風頭正茂時、被生生折斷了。


    折斷這把劍的,隻是一個人。


    隻是一個人,卻是把由十三尊無上強者率領的絕頂輝煌之劍、給折斷了。


    觀遠魚這一生、都難以忘卻,那一幕血紅。


    那血紅中,是他胸口被人擊穿,就算他為空,不存於這天地,但還是被人一擊擊穿了胸口。


    他的胸口、流淌著血,一點一滴,積累成河。


    他半跪在地,艱難的抬頭。在顫抖中抬頭看著眼前那道如同神魔的身影。聽著那道森然的聲音、席卷整座天地。


    看著那風吹拂、聽得那震震的聲音。是吹震著那一具又一具冰涼的屍體。


    那是昔日的友人,一起經曆千辛萬難的同伴,是一起戰爭諸天萬界的戰友,在風中、如同斷線的風箏,搖搖欲墜、最終掉落的方向、是萬劫不複。


    而他,雖說躲過了一劫。但他那顆紅色而又鮮熱的心、早已隨著當年的那些戰友的逝去、變成了一片死灰。


    從此,日日夜夜、都是以酒相伴。好在一場夢中,去再度往昔。


    觀遠魚並不知道十三的存在,若是知曉、又會有何種心情?當年攜手共戰的戰友,竟是有人活了下來。


    原來,沉浸在苦痛中的人、不止他一人。原來,這億萬歲月中,他並不是孤獨一人。


    但他不知曉,絲毫不知曉。當年那一戰、還有人活著。若是知曉還有戰友存在至今,在那一戰幸免於難中。


    那麽,觀遠魚在這極長的歲月中,是否會成為如今這番麵目?整日嗜酒消沉?


    “當年,我為你出手一次。而觀某所需求、不過是讓你還我一次、家鄉的味道。但你卻是多給了我二百九十九壇酒,我欠你的,是二百九十九次聞嚐家鄉的味道。”


    觀遠魚低頭,抖了抖手中的酒壺、發現裏麵已是無酒。於是,苦笑了一聲。


    “這酒滋味雖美,但卻是美的短暫。隻能想盡辦法,再續此美。”


    他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塊巨石旁,翻身一躍,便是直接躺在了上方。


    朝中有露,這石中濕漉,雖說不至於一下子掃去人心中的燥火。但也能稍緩些許。


    晨風忽起、吹散了在他額頭上的汗水直流。


    秋有涼意,使得入醉的觀遠魚有所清醒。


    “故而、所欠的是相同次數的出手相助。”


    他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在最內側、所擺放的酒,便是當年那名青年所多贈予的那二百九十九壇酒。


    千年過去,觀遠魚竟是舍不得再喝一口。或許,隻有家鄉的人來到此地、才會舍得拿出,與其對飲。


    他在等,有朝一日。那名贈予他酒的青年男子,再度相遇時、拿出此酒,月下對飲、聽其訴千年事。


    他在等,等待那個人、再次歸來之際。親自將那酒、送到其麵前,痛快暢飲。


    但他今天、卻是想要喝酒了。喝這千年來、舍不得喝的酒。


    “來。”


    一字而落


    ,忽起抖音。下一刻,便是有一壇酒,落在了中年文士的手上。


    輕指一彈。將酒壇封住的泥,便是四分五裂、而後、掉落一地、連同封蓋住壇口的紙張、一同掉落。


    頓時,一股清純的幽香溢出。壇中的酒水純徹猶如明鏡,他注視著壇中的倒影,心中苦澀更甚。


    “酒是好酒,卻是隻有我才能喝到這酒。卻隻剩下我能夠升起鄉愁。卻是隻有我、才能再次嚐到這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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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遠魚單手枕著頭、抬頭看著那蔚藍天空,看著那白雲朵朵,連連輕笑聲中、張開了口。而後,飲了酒。


    他的眸中,出現了迷離、連連搖頭而後、再次開口。


    “自與他分別十年後。他的氣息消失後,觀某曾找到了他的那一具分身。就連那具分身,都是不知曉本尊去了何處。”


    “隻是,當我見到他的那具分身時,那一日、真當是心神動蕩。”


    觀遠魚又飲了一口酒,而後、再次搖頭、臉上的笑意是愈來愈濃。


    “那具分身,的的確確是一具分身。但卻是一具不普通的分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具分身、比之楚程本尊還要強大的多。”


    “強大的多啊。”觀遠魚又笑了,手掌微微一推,傾倒之中、酒水灑落。


    這一直舍不得喝的酒,竟是被觀遠魚傾倒在了四處。


    “來,讓你們感受下家鄉的味道。也讓你們知曉,我陌塵再出了一尊逆天修。就算不點燃帝臨關中的那團焰火。依然能夠讓陌塵再次崛起。”


    “你們可知道,逆亂之道?”


    酒香落入了泥土,慢慢浸濕,滋潤了土。這酒香,入了他的肺腑,紅潤了他的臉龐。


    “帝臨關,對你來說。何需去踏足?又為何非要去踏?就算不點燃那團焰火,待那裏分身大成之時,便能帶領陌塵再度崛起。根本無需再去磨煉氣運。”


    “因為,那具分身的誕生。便是這世間最大的氣運。今後大成之時,就算是那一尊...見之、也要心懼退避。”


    “帝臨關中的那團火,可以點燃。但並非是現在。”


    一壇酒,入了泥土。全部歸入。


    觀遠魚隻是喝了幾口,卻又是臉色紅通通。


    這並非是醉意,而是激動。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是出現在了蔚藍的天空。而後,又是黑夜裏。


    先前所在,隻是在他的洞天之寶中。而此刻,是在外界的天地。


    這裏是蒼雲天。


    如今、九天十地大動蕩。但還未波及到蒼雲天。那幽冥鬼軍、隻是剛剛攻破了白日天。距離蒼雲天還有五座蒼茫之距。


    眼下,蒼雲天並不需他。在那遙遠之外的神煌天,卻是有人需要他。


    “二百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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