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仙門。隻是,這一直以來,都是傳說。


    然而,言先生覺得、自己的這位兒子、很有可能就是來自於仙門的弟子。


    至今,言先生還清楚的記得,天地萬物皆出現在一筆當中。


    星辰河圖、璨璨生輝,仙女下凡,凝銀河而繞舞,也在一筆之間。


    這是夢中所夢,是仙的境界。這是身為凡人、永遠也無法觸碰的境地。


    能夠將畫顯真,也唯有不染塵煙的山上之人了。


    “這世間,或許真的有仙門。這不是傳說,早在三百年前?便有傳聞、掌擁天下大半數命脈的那一位神,便是來自於山上。那麽,若是真當如此,我兒、又是否與那位神、同出一源?”


    這一場雨,將這山紅染的更盛。言先生聽著這一場風雨,聽著雨水衝刷在枝頭的紅葉上,於是叮叮咚咚,枝頭搖擺了起來。而後,珠如玉盤傾落,從上空沿著葉簌簌抖落了下來。


    這一場焰火、像是變成了河流一般,潺潺流動了起來,很是絢爛。


    言先生看著這一場深秋圖,看著這駕著馬車,拿起酒壺喝了一口,而後又是眯起了眼睛,像是在這場雨中尋求意境的青年男子,眸光流轉不停。


    這是否是真的在尋求意境?為的隻是將這一場流動伏波的焰火、記載在腦海裏,又以腦海中的思緒,再鋪就一張圖,一張秋季真世圖。


    言先生看到,在青年男子的眼波裏,仿佛有一場境、隨春風逐流,也與春秋遷徙,似那一雙眼,便是天和地,是蘊含了這世間的萬物。


    這雙眼中,不應有癡情戲,也不應有多別離。需要的,也隻是靜心靜意、將滿身情緒都放在洞察世間萬物中。


    而後,一筆一劃,都是顯於世中,與這真正的世界難分彼此。


    “我的兒...又要開始作畫了麽?”


    言先生一隻手掀著窗簾,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駕著馬車的青年男子,等待著下一刻。


    此刻好山好景,也有天地自然色的襯托與渲染,若是不作畫一幅、實在太過可惜。


    可惜,言先生並沒有帶畫筆,不過幾幅空白的畫卷。


    這筆墨未到,就算想將今日所見、留在身邊,也無法做到。


    但言先生相信、自己的這位兒子能夠做到。


    言先生一直盯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而靈大寶,此刻一直看著手中的酒壺。而後又是仰頭喝了一口酒,再之後、再次抬頭,眯著眼睛、看著一片濕漉的紅葉隨著雨珠流落。


    言先生看著靈大寶,心裏焦急。


    他想在目睹畫中生靈,想再一次接近那個境界,唯有如此、心中或許會有些感悟。


    五日前,青年男子的出現、驚現那一幅真靈之圖,隱隱之間、讓言先生覺得有幾分感悟。


    隻是這感悟太過朦朧,仿佛有著層層迷霧、一直遮掩了前方的真麵,一日不掀起,便是一日無法真正感悟。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朦朧越來越濃。或許,隻要再過幾日、那感悟便是再也難以摸清了。


    故而,言先生很急,想要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兒子作畫。


    隻是,這作畫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當初,周悠落一曲劍舞,宛若遊龍、驚了天穹。當天下第一美人、在江南最秀麗的湖中起舞的那一刻,便是集全了天時地利人和。


    言先生也就在那時、作出了一幅平生裏最好的一幅畫。可惜,依然不是夢中所


    夢,依然有著天地之差。


    但,依然是此生最巔峰。若是在其它時刻,言先生自然是無法在於此作出。


    天時地利人和,對於兵家來說、這是取勝至法。對於畫道來說、又何嚐不是如此?


    今日,這深秋意境、便是再次集結了天時地利人和。言先生相信、畫中出真靈、與世同相共,不是每一次都有可能,但這一次一定有這可能。


    的確。正如言先生所想,隻要靈大寶想要作筆,那麽、隻是稍稍遜色那日夜色美人劍舞圖的秋色焰火圖,便將現世。


    為何說是稍稍遜色,這秋色不及那夜色,是因為、這裏沒有站著那位美人。


    故而,靈大寶並不無心情作畫。


    言先生等了片刻,這一場大雨傾盆、都已經下了好些許時間。


    這雨,沒有先前之急。這天,也沒有先前那般亮了。


    一旦徹底日落西山。因這一場雨、天上無月無星,一片黑暗,那麽、這一場波紋蕩漾的焰火,也將徹底熄滅。


    天時地利人和,隻缺人和。隻是,這人和長久,這天時地利、卻是無法等人,極為短暫。


    靈大寶終究是沒有半點意思要作畫,隻是抖了抖身子之間、將灑落在肩上的一片雨珠、抖落了幹淨。


    “義父,這雨看來是要越下越大了,馬上就要天黑了。這幾匹馬兒也是沒日沒夜的趕了二日的路,若是在雨夜中淋壞了,那麽、在這荒郊野嶺,也沒有馬可尋了。是時候找一處躲雨地了。”


    靈大寶將酒壺抱在了懷中,又伸出了手擦拭了嘴角,轉頭看向車廂、開口問詢。


    這一場雨,看著來勢甚大,看著不像是隻會下一時半刻。而是很長的時間,至少、也是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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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靈大寶看來,悠落姑娘要是碰到這一場雨,也會停下來找地方歇息一夜再說。


    這五日裏,靈大寶一直沒有看到過悠落姑娘的蹤影。或許是雙方相距甚遠,又或者、前往的方位根本不同。畢竟,前往一個地方、可不止一條道路。


    “找一處躲雨地?”言先生聽言也是一愣,立即瞪大了眼睛。


    天時地利人和齊聚,這對於畫道中人來說,是難遇難求的時機,然而、自家兒子卻是不動於衷。


    “兒啊,你不作畫?此景難尋,不妨先作一畫,再尋不遲?”言先生想了想,還是勸說。


    不能明說,隻能在一旁暗自推助。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是個老子,不能強迫孩子。若是強迫,那就不是個好父親了。


    靈大寶一身的勁力、都放在尋找悠落姑娘的身上,哪有心思作畫。這夜雨頗為寒冷、還是早早尋個地方生木起火、取暖較好。


    畢竟,畫隨時可以畫。對於他來說,又哪裏需要天時地利?隻需要人和便可。他一人,便是包含了三種。


    靈大寶實在不想作畫,不想在男人麵前作畫賣弄,畢竟、自己魅力太大,若是自己這位義父因見了自己作畫時的認真之美,造成心裏極大的震撼、從而扭曲、愛上了自己,那該咋辦?


    “義父,不是孩兒不想畫,而是無法畫。”靈大寶想了想,長歎了一聲。


    “無法畫?難道以孩兒的畫道造詣,也無法將這美景留下來麽?”


    言先生吃驚至極,是萬


    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位兒子無法將這秋色焰火圖留下。


    靈大寶再次一聲長歎。而後,悠悠而道。


    “不是我無法將美景留下,而是我不能畫過逝之物。”


    “過逝之物?此話何意?”言先生一臉茫然,很是不解。


    靈大寶仰頭喝了一口酒,身上的寒意有些許散去,而後、眸光落在了因雨濕潤、更顯深紅的楓葉鋪道上。


    “義父,您有所不知。在師尊教授我作畫前,便再三告誡,不可畫過逝之人,過逝之物。”


    “那花開花落本就是自然規律,就如生死、非人力能夠決定。這逝去的景,逝的人。都是喚不回的。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將那逝去之物,繼續留在這邊,也不可繼續留在身邊。”


    “若是我將這葉落秋雨留存,那便是有違這自然規律,逆了這天、有損命數。”


    “原來如此.......”言先生聽言,雙眸瞳孔頓時一縮,有所明悟,也不再強求。


    二人又駕著馬車尋了方圓二裏路,找到一個山洞。正好可以容納這三匹馬,還有他們二人。


    生木取火、在火篝中架著幾塊地瓜,一起喝著酒。隻是言先生忘記了,靈大寶的倒的酒,他喝的酒,正是在那花船上二十多名女子,吐了口水入酒壺的那壺酒。


    他完全不知道,靈大寶竟是舍不得、故而帶在了身上。


    “若是雨停,再過七個時辰的路程、便是到舊都了。”


    .......


    黑暗中,陰風呼嘯。


    在這黑暗中,有一座巨大而又腐朽的閣樓。


    “霓城之中霓凰樓,傳聞之中這裏有北地郡中最美麗的花魁。


    “這天下間最有錢的人,自然要看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聽最好聽的曲。”


    依稀間,黑暗中好似響起了一道輕聲。


    “霓凰樓很大,也很高。共有七層。而這座,也是七層之高。”


    “傳聞中,霓凰樓占居了整個北地郡十分之一的美女。一層又一層。每高一層,便是又美了幾分。”


    “我曾記得,第七層有著北地郡最美的女子,更是美人榜中人。名揚天下的花魁雲休止。


    隻是這第七層,很少開張。”


    “因為想要聽雲休止彈曲,一曲便是要黃金千兩。隻為一曲,黃金千兩。在這北地郡可沒幾個人能花費的起,更何況想要雲休止出麵彈曲,十曲起步。”


    “但在那一日,有人以百萬兩黃金包下了霓凰第七層,一共十天。也就是在那一日,那個人第一次走進了周芷若的世界裏。”


    “霓城之中霓凰樓,霓凰樓中、公子玉。這裏,的的確確就是當年他們的相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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