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雞鳴聲,葉天與小道姑早已梳洗整齊。


    出了客棧,二人牽了馬匹便朝著漠鐵城方向行去。


    昨夜那神秘人退走之後,葉天在宅子中搜尋了一遭。照葉天猜測,那不男不女之人守在此處絕非一朝一夕,況且,葉天並不認為對方僅僅是為煉活人為屍,不然,鬧出難般多動靜為何?煉製成功後,必然會早早離去,否則此事傳揚出去,萬一吸引來一名真正強者,豈非自尋死路?


    虧得葉天多想了一步,終是讓他在宅子後方,發現了一條密道。


    這密道藏在一口井中,下方施了術法,隔了一段水膜,又有陣法附著,隔絕感知。若不是葉天修行佛眼,能夠窺破虛妄,還真就要給漏掉了。


    ……


    不過,雖說有所發現,但葉天並未欣喜至極一躍而下去探個究竟。


    雖說自己修為超越一般通脈,甚至足以與聚氣一重叫板。但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還是自知的。一路走來,遇到的強者多不勝數,能夠一次次險境逃脫,憑的可不是他這看似高絕實則低微的修為實力。


    這密道被對方這般鄭重對待,想必不是簡單的密道,通往何處?裏麵什麽情況?他完全不知,萬一裏麵有聚氣境高手鎮守,自己身邊又沒有小道姑相隨,去了可就真出不來了。


    一番權衡之下,葉天隻能暫且退走,將此密道記在心中,以後有機會了再去查探。


    花了一個時辰,再沒了什麽收獲後,葉天尋了個地方,將那些被那妖人殘忍殺害的屍體給埋葬之後,才拍了拍手,回了客棧修行了一段時間。


    這一點,看在小道姑眼中,卻是和某個書生有些相似。


    “也不知姐姐能否斬斷與那書生的牽絆?”


    ……


    ……


    “葉公子,貧道有一事想問。”


    正在思考的葉天聽得小道姑的話,自沉思中退出,看向對方,點頭道:“道長有何事,單說無妨?”


    小道姑看著葉天的眼睛,開口問道:“葉公子認為,什麽才是道?”


    葉天倒是一愣。自己修行至今,倒還真沒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說實話,在葉天看來,這種問題豈是現在就應該想的?他自己更是隻有通脈境,聚氣都未至,想這些事情不但無益,反倒耽誤修行。


    不過,此時小道姑提及,葉天倒還稍稍思索了一下。


    “常言說‘大道三千’,有劍道、刀道、拳道、掌道等等,然而我等卻知,三千之數,隻是大概,真要說起大道,數萬不止。貴宗典籍所載‘道可道,非常道。’什麽是道?修行者一昧追求將其具現化,在葉某看來,卻是一種錯誤做法。世間萬物,存於世,既有其道理所在。”


    說到這,葉天頓了下,看向路邊,手掌一握,一根幹枯樹枝被他拿在手中。


    “依葉某之見,所謂的‘道’,便是一個人看待世間的態度,亦是對這個世界本源的認知程度。到了一定境界,一葉一花,蘊藏意念,暗合世間本源,都可為道,若到那時,一根枯枝,亦可斬破蒼穹!”


    說著,葉天手中光華一動,手中樹枝被他扔出去,貫穿了路邊一顆三人合抱的巨樹。


    ……


    “嗬嗬!”


    腦海中傳來問情的笑聲,葉天有些尷尬,不過麵上卻未表現出來。


    他自然知道問情在笑什麽,但卻沒法反駁。畢竟自己是什麽境界?自己才活了多久?


    問情卻不一樣,經曆的多,境界高了,看到的東西自然不同。


    說到底,對‘道’的理解,還是需要靠歲月積澱,修為的強大與否來決定,而不是如今在這裏誇誇其談,空言大話。


    葉天轉頭,看向小道姑,略顯尷尬的笑笑:“在下愚見,道長權當隨意聽聽。不過,有句話在下卻是認為有理的。都說這世間有本源,演化萬物,因而生道,然而,萬物又構成這世界,人、妖、鬼魅等各族生長與內,葉某認為,若要悟道,首先得悟這世界,悟這紅塵。”


    小道姑點了點頭,騎在馬上,眉宇微蹙,思索了一下,“葉公子此言有理,貧道謹受教了。”


    此言一出,葉天倒稍有些意外之色。小道姑見著葉天麵色,自然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開口道:“葉公子想來對我蒼冥宗天派有些誤解。我道家雖講究忘情,身合天地自然,卻從未說過要修無情道。”


    說到這兒,她似是自嘲的笑了下,“說來慚愧,此番隨葉公子遊曆,雖隻有短短一月,然貧道卻收獲頗多。此前一心隻道出塵則是仙,然,貧道之前從未入過塵,又何談出塵呢?”


    葉天聽著小道姑的一番話語,心下倒是對其認同感大增。


    這小道姑雖說思想有些奇怪,眼神有些欠揍,但不可否認,她是個真正的天才。能夠反思自己的不足,並且加以實踐,這樣的人,將來必是一強者。


    看著小道姑,葉天忽然思及一事,開口問道:“據在下所知,道長這一道修行者,隻修神念,將來甚至可以摒棄肉身,以念證道,不知是否屬實?”


    “當然,我道家修行者,注重神念修行,肉身不過一副皮囊,外表而已。當然,我也不是否認武道修行者,更沒有瞧不起其他道統的意思。”


    葉天看著小道姑,半開玩笑說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可惜了道長的傾城之姿了。”


    晏姿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眼中有一瞬漣漪蕩過,不過很快被她抹去。


    “葉公子說笑了,著於外貌,可不是修行者該有的心態。”


    也就隨口一說,本就沒打算如何逗這道姑,葉天自然不會將這華話題給繼續下去。


    問情有時覺得葉天和這小道姑挺配的,兩人十句中有九句都離不開修行,做個修道知己倒是相得益彰、天生一對的。


    “葉某有些見解,還望道長聞之勿怪。”葉天略微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


    他腦海中曾經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記憶中,就有一些有關道家修煉的。在他看來,自己的《混沌萬道訣》以及《古仙丹卷》甚至是‘煉魂圖錄’,三者皆是世間僅有之物,想來那些記憶也不會有假。


    “葉公子無需介懷,隻當論道了。”小道姑微微一笑,說道。


    葉天看著小道姑的淺笑,雖樣貌不算絕世,但其氣質獨特,嘴角微彎,宛如清風徐來,掠起一絲漣漪。


    心中不由惋惜,隻覺此女修道實在可惜。不過,這念頭也隻一閃而過,人生於世,皆有自己的選擇,正確不正確,很多時候不是讓外人來判斷的。


    收了雜念,遙遙已能看見遠方城池輪廓,葉天扯動韁繩,讓馬往路邊動了下,後邊一輛馬車自身旁超過二人,裏麵一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探出腦袋,看見葉天與小道姑二人,一時竟有些呆了。


    葉天對其笑了笑,小女孩旁邊伸出一隻白皙柔荑,拍了拍小女孩肩膀,小女孩這才回過神來,對二人揮了揮小手。


    小道姑看著這一幕,眼裏似有所思。


    目送馬車在前方走著,葉天遂開口繼續道:“貴派修行,側重神念,這並無什麽錯誤,然而,若是忽略肉身以及靈魂力,卻是一個潛藏的弊端,將來若是無有機緣,難證大道。”


    小道姑蹙眉,“何出此言?”


    葉天:“敢問道長,人自出生,先天帶有三樣東西,之後演變為三種修行主道,道長可知是哪三者?”


    凝神思索了一下,小道姑道:“莫不是精、氣、神?”


    “不錯,那道長可知,這三者能否脫離肉體而長存於世?”


    “當然可以,隻是需要修行至極高境界罷了。”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便如靈台境強者,靈魂力強大,便是肉身被毀,靈魂不滅,依然可繼續存於世,甚至若有合適身軀,依附其上,可卷土重來。


    更有甚者,可自己重新捏造身軀,一樣能夠踏足修行之道。


    再有道家一派,修行神念,到了天君之境,有陽神離體,對肉身依賴可謂是降到極低。


    ……


    哪想,葉天聽到這話,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道長認為,人出生之時,為何要以血肉之軀降生?那是因為身軀乃先天二氣所化,乃是精氣神三者的載體。若無軀,人非人。”


    “當然,葉某並非否認道家修行神念之法,而是說,軀體乃先天所有,又是神念寄托之所,若是將其舍棄,神念本身便有所不足,容器與被容物,當為一體,才有更高價值。修行亦是如此。”


    實則,還有些更高深的原因,葉天卻並未言說。倒不是他藏私,而是一些東西,自己都不知是真是假,又怎敢說與他人聽?


    “葉公子所言在理,實則,這個問題貧道也想過,隻是從未付諸實踐。”小道姑開口道,曆代大帝為何都是元力修行者,在她看來,便是是因元力修行者,算是一類集體修與魂修甚至是靈修與一體的一種修行之道。


    這種道統,雖說修行比之他們而言,更為艱難,卻勝在全麵,沒有短板。


    ……


    二人低聲說著修行上的見解,不知不覺,已是到了漠鐵城城門前。


    翻身下馬,二人牽著馬匹向前走著,葉天自有文書,城衛很快放行。


    入了城中,當先所見的一幕,便讓二人皺起眉頭。


    ……


    “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吧,求求你了!”


    地上一名婦人撲倒在地,雙手拖著一名五大三粗漢子的腿。那漢子肩上扛著一名不斷掙紮的少女,一拖一拖的向前走了幾步。


    “閉嘴,你個賤人,老子能看上你女兒那是她的福分,要是她能夠把小爺我伺候好了,小爺或許會收她做個小妾,賞你榮華富貴亦不在話下,哈哈!”


    這出言少年一見衣著,便知其必是哪家的富家子弟。臉上掛著肆無忌憚的笑容,一腳踹開了那名婦人。


    那婦人被踹倒在地,口中喊著求饒的話,又猛地上前抱著那漢子的腿,死死纏住,不讓其將自己女兒給帶走。


    興許是被弄得煩了,那漢子猛地一腳踢開,巨大的力道竟讓婦人飛到了幾丈開外。


    這人竟是個煉體修行者!


    見到這一幕,周遭圍觀之人更加畏懼,無一人敢上前幫這母女一把。便是兩名腰間別刀的官兵,也不敢開口,還對那少年賠笑。


    小道姑看了一陣,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這等事情,在她眼中已然算是俗事。她若要幫忙,輕而易舉。可,幫對方簡單,想要脫身,卻是有些麻煩了。會沾染因果,與她所修大道不符。


    葉天看了眼小道姑,見其眼中閃過猶豫之色,也沒說什麽,手指一勾,圍觀者中,一名男子腰間掛著的長劍忽然飛出,帶著一絲淩厲劍光轉了一圈,又回到那人劍鞘裏。


    隨著‘砰砰’兩聲,那漢子以及那錦衣少年已經人頭落地,倒在地上。


    “誰!誰敢刺殺方公子!站出來!”


    兩名官兵見到這一幕,愣了一陣,方才抽刀環視四周。那人如何出手的,他們都沒見到,心下驚恐之餘,想到這方公子死在他二人眼皮底下,若是方家追查下來,他二人隻怕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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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看了二人一眼,左眼黑光一閃,兩名官兵身軀一顫,同樣倒在了地上。


    看了眼相擁而泣的那對母女,葉天牽著馬匹,與小道姑並肩自人群後漸漸走遠。


    ……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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