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西平用力努著淌血的鼻子,眼睛瞪得老大,臉上有疼痛的憤怒與被撞倒在地的不可置信。


    吳青收回撞出的左膝,伸出兩個指頭,


    “兩個鍾頭……剛才這兩下隻是泄憤。”


    接著抱拳拱手,上步托掌,擺出起手勢,


    “現在才是踢館。”


    “哼!”


    鼻腔裏衝出一口怒氣,劉西平一個烏龍絞柱,翻身而起,左右腳各自向外橫跨,一弓步一屈膝,兩手分別以兩掌外緣為始點,橫劈向吳青。


    陰陽側殺?短衣青年懵了,這一招是字門拳推字決中一記有名的招式,但沒先手鋪墊,又不是消納而發,就這麽直接使出來?空門大開啊。


    師傅真的是氣瘋了!


    吳青如何會放過這種機會,簡單迅速一個上步正踢腿,腳尖直取劉西平麵部要害。


    劉西平被這一腿駭得冷靜了下來,想回手護住要害,但已經於事無補,來不及了,隻有雙手懸於半空,閉上雙目。


    卻遲遲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烈痛,他睜開眼,看見了吳青縮回一寸的腳尖。


    點到為止?劉西平雙手垂了下去。


    我十幾個徒弟圍著看我被打呢!


    劉西平垂落的雙手又再度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奔向吳青胸膛。


    給臉不要!


    吳青眼中凶厲一閃而過,右腳快速回縮,左腳如槍尖般點出,重重點在了劉西平再度打出的右手腕上。


    “哢”


    一聲脆響,劉西平的右手自手腕處無力下垂,“啊”的一聲慘嚎中,狼狽躲避吳青踢出的第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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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下,劉西平一腳踏錯,竟然自個將自個給絆倒了。


    吳青收身,但架勢不收,肌肉仍舊緊繃著,看著圍成一圈的武館學徒們。


    圍觀的劉西平徒弟們罵罵咧咧中,組成的大圈變小圈,他們全部往前了一步,其中大部分人卻又馬上意識到,


    他們的師傅不但功夫輸了,麵子上也輸了,他們又隻是付錢來學武的。


    於是吳青便隻聽得此起彼伏的罵聲,而沒一個敢上前來。


    唯有短衣青年這個劉西平的親傳弟子憤憤不平,卻又不敢獨自出手。他不是對手。


    出人預料,居然還是劉西平平複了嘈人的場麵,他左手扶住右手腕,從地上翻身而起,重重喘了幾口氣,曆喝道,


    “都給我住嘴!”


    接著衝吳青咬牙切齒,


    “我劉西平認栽了,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寓所何處,待日後劉西平有所長進,必定上門討教。”


    聽到這老套如老派武俠小說中的狠話,吳青差點笑出聲。他雙手自然垂落,


    “場麵話就別說了,說不準我們日後再無照麵的機會,我隻問你幾件事。”


    劉西平眼中有怒意閃過,卻還是沉聲回道,


    “請問吧。”


    “李府的喜宴上,你是不是和那個丟了劍的孔護院一桌?”


    隻為這事?


    劉西平眉頭緊皺,嘴上老老實實答,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吳青接著問,


    “你什麽時候走的?”


    “宴散了才走的。”


    “到你走時,放九守劍的劍匣有打開過嗎?”


    “沒有,我有專門留意……”


    劉西平不假思索地回答,語氣篤定,卻又覺得這話令人誤會,連著解釋道,


    “魏恩亭的九守劍嘛,當然會留意。”


    吳青眼皮一垂,心中思索。


    宴散了才走,那劉西平應該就是最後走的幾人。而到喜宴散了,九守劍的劍匣都沒打開過,看來九守劍不是在宴上丟失的。得再找一人確認一下。


    吳青向劉西平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同一桌上,席位離那個護院最近,又是和你一樣最晚走的有誰?”


    “會昌鏢局的李鏢頭。”


    又是個武行中人?


    吳青沒有深思這個問題,而是轉頭問張仔七。


    “會昌鏢局在哪知不知?”


    張仔七點了點頭。


    吳青轉身招手,“走了。”


    畢竟不是第一次了。


    張仔七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驚訝,跟著吳青臨經影壁前,他又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快步跑回了庭院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起裝涼白開的小木桶,


    “咕咚咕咚。”


    喝了個暢快,把水桶“框”地放下,一抹嘴巴,


    “我當神仙瓊液,原來一般貨色。”


    武館眾人麵麵相覷,這家夥,說的是水,還是他們?


    …………


    吳青剛抬腳出了西平武館大門,就與一個高瘦中年撞了個滿懷。


    吳青下意識腕一擰,沒出手,先打眼一看,這高瘦中年一身的灰,像是是從哪個牆縫裏鑽出來的。


    吳青還沒說話,張仔七從身後追了上來,拍著吳青的肩膀,


    “走啊。”


    吳青便隨意朝高瘦中年拱了下手,跟著張仔七走上街麵。


    高瘦中年笑了下,微躬的腳麵放平,走往西平武館街對麵,“白雀香粉”的摩登女郎廣告畫下。


    那站著一個穿長衫,手裏拿著一紅本的矮胖男人。矮胖男人個矮體寬,活像個冬瓜。


    矮胖男人一見高瘦中年,便迎了過去。


    兩人站一塊,像是說相聲的。


    矮胖男人語氣有些急迫,


    “怎樣?”


    高瘦中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卷叼著,臉上帶著笑,


    “看了場好戲。”


    矮胖男人疑惑,


    “什麽?”


    瘦高中年雙眼尋到了已經走到街遠點的吳青的背影,揚了揚下巴,


    “那個小子。”


    矮胖男人還是不明白,


    “那小子怎麽了?”


    “他也在找九守劍,明上的說法是踢館。”


    “踢館?嗬嗬。”矮胖青年搖了搖頭,明顯的不在意。


    “劉家是南江省有名的武術世家,他們的字門拳在整個南餘道都是有聲名的,劉西平當然不會是弱手,他早年還在北方打過連擂。也就是這幾年武行勢頹。卻三個回合被那小子踢折了手腕。這小子還挺狠辣,劉西平的手腕就算養好了,往後也提不了重物,算是廢了。”


    瘦高中年劃燃一根火柴,點燃嘴中的煙卷,深吸一口,吐出白煙,


    “體格不算極瘦,也不壯碩,但都是硬打硬進的剛猛招式?有點像硬門拳,但硬門拳哪來那麽多肘打膝撞,更像北方拳種。年紀看上去不大,身手偏又老辣的駭人,看不太透啊。”


    矮胖男人“嘁”了一聲,


    “誰問你這個,一個餘江的武師能有多駭人,莫說是一個餘江縣,就算整個南餘道,又有幾個能老辣過你南餘三英之一?”


    瘦高中年噴出一口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小子替我們問了劉西平,我又在西平武館裏找了一圈,沒找見九守劍,下一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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