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尹公署總轄一道民政,下設內務,財政,教育,實業等等多科,因其曆史淵源性,其中內務科又稱第一科,無須多講。其科內科員,又稱佐治員,或者說這就是科員的舊稱。


    佐治,即輔佐治理的意思,但佐治員的官等,和緝私二隊的鹽警一樣,都是委任八等到九等。


    莫說是佐治員的官等,就算是道尹公署的行政層級,也就和榷運局差不多,道尹公署自有治理一道民政的權威,榷運局卻是集合了鹽稅課收與特殊事務兩方職權,雙方總長都是簡任二等官。


    說簡單點,佐治員頂多和鹽警一般官位,要是參觀學習也就罷了,但佐治員來“視察”鹽警——你也配?


    佐治員作為這個世界統治階級的觸手,對榷運局到底幹的什麽是,多少知道些。吳青犯不著為此奇怪。


    吳青詫異臉色沒有瞞著曾闊師徒,王全紹有了點得意,想繼續開口在吳青麵前逞能耐,被他師傅敲了一個腦瓜崩,恨鐵不成鋼,


    “人家拿我們當呆舂,你興致勃勃給人宣威風?”


    舂:音同衝


    呆舂:“舂”即把東西放石臼裏搗,呆舂既有罵人傻,又頗有點吃定了的意思。


    王全紹挨了師傅一記,縮頭縮腦,有點不服氣,但不敢再張嘴。


    曾闊苦笑,“讓阿青你見笑了。”


    吳青自是沒有笑,隻好奇問道,“王兄說得究竟是怎麽回事?”


    “昨天常隊叫我去,也沒說怎麽一回事,就光說今天會有個佐治員過來視察,旁的就隻說了,讓我們做事動靜小點。”


    交代底下人做事,話說的這般不詳細?吳青想了下,問道,“常隊邊上還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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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知道?”曾闊提神看了吳青一眼。


    吳青攤手,“要是涉及常隊陰私,他說事不詳細也就算了,可交代咱們這些屬下辦公差,還這般不清不楚,就隻能猜有人不讓他說了。”


    曾闊了然地點頭,“原來如此……昨天我去常隊辦公室時,確實見有人坐一旁,是個穿軍裝的,但常隊沒給我引見。我當時看那人是一言不發,以為是個傲氣人物,不屑與我等結交……現在聽阿青你這麽一說,恐怕還另有點說頭。”


    在吳青與曾闊談話過程中,王全紹幾次張嘴,這下終於忍不住好奇心,


    “那常隊長辦公室裏有個人,和那佐治員來視察又有什麽幹係?”


    曾闊本欲解釋自己的猜測,轉頭看見吳青眉頭微蹙,轉念一想,直接問吳青道,


    “阿青,看你這樣子,是有想法了?”


    吳青不免有點詫異,之前同施大海一起辦案時,施大海也會問吳青意見,但那是考究徒弟的做法,而非真的在乎吳青的意見,往往吳青回了施大海問題後,施大海便不再言語,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而曾闊此次語態,是真有拿捏不準,於是找個人參詳的意思在裏頭。


    看來歪嘴靈童的案子,雖然沒入常隊長的眼,但好歹讓自己在別的鹽警前,夠得上出主意的資格了。


    更沒有藏這拙的需要。


    吳青便笑道,“有點猜測,準不準不知道。”


    “你說就是了。”曾闊笑對,“我現在也就是在猜。”


    “海哥被捕後,獨我一人還是巡了三天的街。”吳青反倒說起了舊聞。


    “海哥的事固然值得我們欽佩擔憂,但我們現在說這佐治員的事,你又何必牽扯到海哥身上?”王全紹半是意氣,半是不解。他是最討厭將不相幹的事牽扯到一塊,然後攀扯出陰謀論的論調,在他看來,吳青就有這種誇誇其談的傾向。


    吳青不惱,許是說到了施大海,笑容是消去了,繼續道,


    “全紹兄弟稍安勿躁,有幹係我才會說。使我一人巡街,是在四天前儺麵具那案子之前,可見隊裏並不是因為我辦妥了此案,才放心的叫我一人巡了三天街,而是覺得海哥很快便能歸隊,來一番人事調動徒增麻煩。反過來看,今天將我換來了老城區,莫不是因為覺得海哥恐怕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覺得海哥能很快歸隊的緣由,我便不再詳細陳述了,無外乎是我榷運局比縣知事公署大;海哥的手段激烈,但事情沒有辦錯;縣知事外甥逼良為娼,此事多少引起餘江政壇部分頭麵人物的義憤。這幾個理由,幾乎成公理了,那現在海哥出不來,多半不是落在這幾個緣由上了。”


    吳青忽然又問,“闊哥覺得我榷運局威勢如何?”


    “上有管將軍一力支持,中有巡檢大人與隊長處置得當,下有我等一眾鹽警鞠躬盡瘁。”曾闊蹙眉道,“威勢自然是鼎盛。”


    “是了,我先前與海哥一同辦案時,海哥行事果斷利落,乞流工廠多個餘江政商界人物位列董事,在海哥的授意下,我卻是強行毆打了副廠長,闖了進去。”


    “沒出示管將軍簽發的特別通行證?”


    “沒出示。”吳青搖頭,“海哥想教訓那副廠長一頓,所以專擺出一副蠻橫姿態,引那副廠長咄咄逼人。”


    曾闊想了想,給出了評價,“釣魚執法不應當,可我等辦的是特別公差,身上也穿有差服,那副廠長敢攔,他該自認倒黴。”


    “就是了。我等特別公署,他攔著,該他倒黴。海哥行事向來不羈,但連闊哥也一樣的想法。覺得這做法正常。”吳青歎了口氣,“可我等特別公署之特別,來處是管將軍給予的特權,管將軍給咱們榷運局緝私二隊特權,乃是因為咱們辦的是暗差。那暗差,不該是小心謹慎,遮遮掩掩嘛?何以這特權,成了可以不經法庭審判,而私刑殺官的特權?


    須知,這餘江,除了玄秘事件,還有民生,軍政。與玄秘相比,後兩者才是現今的主流,咱們陰陽氣絕,末法時代的特別公署,做事都是為了軍政上的便利,該是旁枝末節。殺官,可就不是旁枝末節了。”


    吳青的話彎彎繞繞,意思很清楚了,主流的軍政官署,對旁枝末節的榷運局,行特權之事,不滿意了。


    吳青最終結論,


    “道尹公署第一科的佐治員來視察,應該是代表的是軍政官署,對咱們進行考量督查,而常隊讓咱們做事動靜小一點,就真的是讓我們做事動靜小一點,不要行太多特權之事。咱們榷運局的處境,怕是不太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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