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夏日小巷裏,街邊的烤串在火爐中劈啪作響,桃花樹多了星星點點的花粒,手推車攤上的冰粉晶瑩剔透,水果鋪上切好了新鮮多汁的哈密瓜。


    昏黃街燈下,顧允牽著溫桔的小手,剪影高高地合在一起,漫步在多情的夜。


    “好熱啊,我不想逛了。”


    今天似乎格外悶熱,溫桔的額頭沁出了幾滴香汗,另外一隻手努力抬起來扇了扇風,但明顯無濟於事。


    “累了吧,那我們也進去坐坐?”


    北苑街頭巷尾分布著不少小旅店,眼前就有成對的情侶出入,顧允轉頭看向溫桔,指了指其中的一家。


    “你在想屁吃?”


    溫桔白了顧允一眼,剛吃完飯就忽悠人去開房,你怎麽好意思呀?


    “不是,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看你出了這麽多汗,裏麵有空調,適合休息。”


    顧允一臉正氣,迅速找到了借口。


    “嗬嗬嗬......吹空調,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你隨便騙騙就能帶走的傻白甜。”


    溫桔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抬起腳尖狠狠踩了一下顧允的影子。


    “你看,老是誤解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帶身份證了嗎?”


    顧允口花花了起來。


    “滾!”


    溫桔一把抽出牽著的手,忍不住掐了身邊的臭流氓一下。


    身份證她雖然是帶了,但嘴上說吹空調,進了同一間屋子,那還可能隻吹空調嗎?


    “開玩笑的嘛,我們去有空調的私人影院看個電影,應該不過分吧?”


    顧允笑著抱住跑到一邊的溫桔,兩人走到北苑盡頭,上了顧允的新車。


    從零到一是個艱難的過程,溫桔上大學的一整年成長,比前十八年的經曆加在一起還要多。


    社會大學才是最頂級的學府,顧允到底是口花花還是真暗示,現在的她可以分辨得一清二楚。


    看電影可以,用什麽身份證可不行。


    成功男人騙小姑娘的各種借口和套路,溫桔在自家公司裏著實見了不少。


    畢竟高管們都在她眼皮底下工作,他們通過什麽手段潛規則年輕漂亮的女助理,溫桔這個副總裁在一旁冷眼旁觀,門兒清。


    一些涉世未深的單純女生都是一步步陷進對方暗示中的,而且時間都很快。


    職場上真正想玩弄女性的高管,少有人會如顧允剛剛的提問一樣,很直白地問能不能跟上司睡一間房吹空調。


    因為能進入到大公司裏當文秘或者助理的女生大多都是高學曆出身,套路會變得複雜一些。


    高管一般會從一杯奶茶或者咖啡開始,逐步打穿年輕女孩的心理防線。


    溫桔就親耳聽過一個真實的故事,產品線一把手周文在沒入職咖啡正義之前,擔任其他快銷品牌的總經理,新招了個年輕貌美,剛剛大學畢業的助理。


    助理熟悉業務之後,周文就拿著一百元現金,安排助理小葉買一杯奶茶。


    小葉拿著找零和奶茶回來後,周文瀟灑地說,不用給了,剩下的是你的跑腿費。


    小葉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看著已經進入工作狀態的周文,也不好多說什麽,拿著錢出門了。


    對於一個月實習工資隻有兩千多的小葉來說,幾十塊的小收入也值得高興一會兒。


    隔了兩天,周文又安排小葉去買奶茶,而這次,小葉回到辦公室時,卻發現老板已經出去了,桌上留著紙條,奶茶別浪費,你自己喝了吧。


    咖啡正義高管團建酒桌上,周文和大家講起這個故事的時候,依然是那樣的眉飛色舞。


    溫桔當時就不理解了,蹙起眉頭問道:“那她要是不喝呢?你還有機會嗎?”


    “從她第一天買了奶茶,錢沒有退回去,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喝這杯奶茶。”


    “她真的想拒絕也很簡單,隻要說一句老板我把錢放在桌上,你什麽時候想喝我再去買,就可以了。”


    “我隻是想試一試,她是不是能豁得出去的性子,如果真不喝,我也不會再出手。”


    一杯奶茶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但是,既然能喝奶茶,那也能喝酒了。


    沒過一個星期,周文晚上臨時對小葉說,有個應酬,副總臨時有事不能去,你陪我一起。


    小葉本想拒絕,周文追加一句,沒事,不用你喝酒,喊你去是因為,如果我喝醉了,走的時候你拿著我的卡去買單。


    小葉一聽不喝酒,也就安下心,應酬過程確實很正常,全程沒有人勸酒,對她這個滴酒不沾的助理也很尊重,看著周文喝得麵色緋紅,她對周文也多了一絲好感。


    又過了一周,周文把小葉叫到辦公室,給了她5000塊錢,吩咐小葉去買一件漂亮的晚禮服。


    “明晚的應酬你替我出席一下。”


    “可是我都不認識那些人啊......”


    “沒關係,簽個到,合個影就可以,想走隨時可以走。”


    小葉想了想也不難,就答應了,拿著錢置辦了人生中第一件晚禮服。


    經曆了大場麵之後,第二天小葉又去找周文,說自己不太適應這樣的場景,很有壓力。


    周文鼓勵小葉,畫了個堪稱完美的大餅,我的手下全都是獨當一麵的幹將,我相信你也可以。


    來自老板的認可讓小葉心頭小鹿亂撞,之後她再也沒說自己不行的話,幹勁十足。


    酒桌上,周文講到關鍵時刻,停頓了一下:“溫總,我說這些你千萬別生氣,我隻是想表達,職場上沒有女人想當花瓶,她們要的是尊重和認可,而我,恰好給了她這份尊重。”


    聽故事的溫桔點點頭,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並且是過去的事情了,沒必要上綱上線。


    “接著說,你誇了她,然後呢?”


    “然後一星期之後,又一次商務宴會,小葉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這次,她主動給我擋了杯酒。”


    周文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後續的劇情已經不難猜想。


    從第一杯奶茶,到第一次商務宴席,到第一件晚禮服,所有流程都是周文隨手設計的,對於成功男人而言,這種輕車熟路的降維打擊,甚至不需要動什麽腦筋。


    溫桔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有錢有勢的男人,運用登門檻效應去泡女孩,簡直是無往不利,他們會一步一個台階跟你提出要求,而且在你看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女孩子的底線,就是在這一步步的過程中被突破的。


    顧允認真開著車,溫桔打開奔馳副駕駛的窗子,旁邊就是晚風中少年的側臉。


    回想起和顧允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雖然同樣不是什麽潔身自好的老實人,但對自己,還真沒有什麽套路可言。


    但他明明可以。


    越是成功的男人,越知道如何去偽裝自己,顧允已經那麽成功了,約自己的方式卻還像個初心不改的大男孩。


    吹空調。


    一想到街頭顧允提出的那個直球問題,溫桔忍不住嫣然一笑。


    就和他小樂學習的id一樣,真是個老實人。


    “哎,你傻笑什麽?”


    顧允悄悄把車開進了江漢路的世紀江尚小區,這裏有一間等待入駐的獨棟別墅。


    “笑你笨啊,人家哄女孩子去開房的借口五花八門,你呢,吹空調?身份證?哈哈哈哈哈哈......”


    溫桔笑成了一朵花,這家夥可真直男。


    誒?


    不對!


    “這是哪裏?”溫桔望著麵前燈火闌珊的豪華小區,突然覺得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你不是說去看電影嗎?”


    電動門緩緩抬升,顧允駛入自家車庫,牽著溫桔到了別墅一層。


    “沒問題啊,這就是我說的私人影院,有空調的。”


    顧允撓撓頭,打開客廳的水晶吊燈,穿過客廳望去,一間房門明晃晃地開著,巨大的投影幕布掛在上麵,顯然是家庭影院。


    滴。


    顧允把中央空調打開,翻湧的熱浪揮之一空,整個別墅都涼快了起來。


    “你帶身份證了嗎?”


    “你老問我身份證幹嘛?帶了!”溫桔揚起了下巴,有點生氣,“看電影就看電影,其他的,不可能!”


    上當了。


    男人就沒有什麽老實人。


    他是直男?我呸。


    詭計多端的壞男人。


    一提到身份證,溫桔心中警鈴大作,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自我保護的姿勢。


    顧允坐在她身邊,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消息出去。


    “夏天太熱,寢室又沒地方吹空調,我給你買了一套房子。”


    顧允頭都沒抬,輕描淡寫地說道,“等下有人上門來辦手續,身份證給她複印,你簽個字就好了。”


    什麽?


    給.....給我買了套房子?


    溫桔瞪大了雙眼,站起身來,環顧了一下獨棟別墅的三層格局,半天沒緩過來神。


    即使按照她如今的身家,別墅她自己完全買得起,但動輒幾百萬的禮物,溫桔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收到。


    錯怪他了,原來他要身份證根本不是做壞事,是送禮物。


    少女想著想著,眼中多了一束喜悅的光芒,小巧玲瓏的嘴角微微翹起,轉身鑽進了顧允的懷裏。


    裝修精致的大客廳,溫桔和顧允窩在沙發的中心,少女抬頭望去,別墅穹頂足足有十多米高,仿佛自己就在七彩祥雲間環繞一般。


    女孩子完全抗拒不了這樣的驚喜,她被一種抑製不住的幸福感充溢著。


    “因為夏天太熱,你就花幾百萬給我買房子?”


    溫桔躺在顧允懷裏,脫掉了高幫帆布鞋,十根白嫩的腳趾上塗著玫瑰色指甲油,她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等待自己最想聽的那個答案。


    這明顯不是一個合適的理由,對雙方來說,收下這份禮物沒什麽心理壓力,但以什麽立場收,決定著雙方關係的走向。


    “想讓你在夏天過得快樂一點,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顧允低下頭,兩人貼得太近,他都能感受到溫桔唇間呼吸的少女香氣。


    “其他的呢?”


    “月遇叢雲,花遇和風,今晚上的夜空很美。”


    顧允一隻手撫上溫桔的肩膀,少女肩上的黑色帶子搖搖欲墜。


    “不,我不想聽你打啞謎。”


    溫桔眼中浮現一絲失落,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對著顧允搖了搖頭,從他的懷中坐起身來。


    少女明顯聽懂了顧允的啞謎,這句話出自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後半句沒說出來的話,已經是一句委婉的表白了。


    但她不想聽。


    兩人已經親吻,擁抱,甚至距離更親密的事情也隻差一步。


    她想聽的遠遠不止這些。


    白熾燈伴著月色,直勾勾地打在溫桔吹彈可破的俏臉上,顧允深吸一口氣,迎向少女秋水盈盈的雙眸,那深不見底的目光裏滿是期待。


    “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歡你。”


    最後那直球出擊的四個字,幾乎耗光了他肺裏所有的空氣,和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


    兩世為人,從第一天就發誓不做老實人的他,真沒想過自己還有大聲對女孩說出這種話的一天。


    告白就告白,水到渠成的感情,怎麽也不能算舔狗吧?


    馬上,他就知道這種直球出擊是值得的。


    對麵千嬌百媚的妙齡少女,主動撲上來吻住了他。


    “我也喜歡你。”


    蜻蜓點水的親吻過後,溫桔抬起頭補充道,“夜晚潮濕,地麵潮濕,空氣寂靜,森林沉默。”


    後半句話,她和顧允選擇了同樣的處理方式,引而不發。


    今夜我愛你。


    聽懂了溫桔的言下之意,顧允的大腦完全停止了運轉,一把抱住少女曼妙的身軀,走到房間深處,回到他最熟悉的戰場。


    白茫茫的腦海裏,隻有一句話在喜氣洋洋地跳動,跳來跳去。


    溫桔雙手下意識地放在他的胸前,但壓根沒用力往外推他,揪著他的衣服擰巴了兩下後,發現完全沒有什麽作用,軟綿綿地摟住了他。


    昏暗房間,席夢思彈性十足。


    顧允注視著溫桔布滿紅暈的小臉,薄薄的黑色吊帶遮擋不住姣好的玲瓏曲線,牛仔短褲更襯得雙腿又長又直,久經跑步鍛煉的翹臀讓人心頭怦怦直跳。


    帶子離開身體,顧允三秒鍾內解開了惱人的束縛,那份充盈的手感,炫目的雪白,如同風一般捉摸不住。


    “你怎麽這麽熟練啊?”


    溫桔軟糯糯的聲音傳來,這種搭扣非常考驗熟練度,到生巧級別的也就是捏一下的事,而老實人即使擠出一頭汗,也還是扯來扯去找不到路子。


    顧允沒答話,呆呆盯著麵前的少女,她舉手投足間的神態,讓人聯想起古希臘神話中美與愛欲之神——阿佛洛狄忒。


    “這麽好看嗎?”


    黑暗中,溫桔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聲音早已化成了一攤春水。


    “嗯......看不夠。”


    心中的火焰愈演愈烈,顧允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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