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門鈴一響,邵野心裏一沉。


    不會又是那些人殺了個回馬槍吧?


    他冷著臉打開門,果然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


    “你好,門口的通告和圍欄,是你破壞的嗎?”


    領頭的中年人操著一口低沉的男中音,麵容嚴峻。


    “你公然無故撕毀政府部門張貼的通告,社會影響十分惡劣。剛剛我們已經聯係了轄區派出所,現在對你進行口頭傳喚,跟我們走一趟吧。”


    中年人傳來的音量不大,卻擲地有聲。


    同學們都愣住了。


    邵野剛剛不是出去接杜豔雪了嗎?


    他做了什麽?


    邵野本人表情愕然,他同樣半天沒反應過來。


    這麽點事一定要上綱上線?還真把他帶到有關部門去?


    “自己主動點,應該不用工作人員當著大家的麵動手吧?”


    中年人先是打量了滿屋子的年輕人,隨後指了指門外,等著邵野自己配合工作。


    邵野終於動了,他意識到,對方是來真的。


    “我先打個電話可以嗎?”


    除去在一樓活動的同學之外,在其他樓層玩娛樂設備的人聽說有事發生,大家紛紛走到客廳,看邵野會怎麽處理突發事件。


    對方攤了攤手,表示隨意。


    “同學們,不好意思了,家裏突然出現了一些意外,今天恐怕不能留大家住宿了,改天我們回市區再聚,我先處理一下事情。”


    給父親邵延峰打過一通電話後,邵野似乎找回了主心骨。


    有爸爸在,撕毀政府通告的行為最多就是警告或者罰款,算不上什麽嚴重。


    但這個麵子恐怕是找不回來了。


    人生正是如此詼諧幽默,墨菲定律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驟然發生。


    當人越想悄悄平息事端,把事情默不作聲處理在萌芽狀態,卻越會以另外一種形式爆發。


    如果邵野不是為了保留麵子,裝作無事發生把通告和圍欄拆掉,也不會引起政府官方工作人員直接殺上門,把事情捅了個底朝天。


    假如他認了,回到別墅和大家解釋是政府臨時巡查,相信同學們也不會覺得是什麽嚴重的風波。


    以少爺家裏的能力,輕鬆擺平。


    高中同學們紛紛起身,收拾各自的衣服和個人用品,離開了邵野家的別墅。


    “什麽情況?”


    “限時拆除?”


    “不會吧?原來那些人說的是真的......”


    有些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隨著大家一起走出了邵野家。


    別墅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蓋著印章的巨大通告,貼在指示牌上,內容寫著拆除的來龍去脈,有理有據。


    旁邊圍了一圈圍欄,圍欄開口處是幾輛按照順序停靠的大眾汽車。


    最後一位同學出去後,邵野在中年人的目光質詢中,也跟著緩緩離開了房間。


    “難道西部山區附近所有的別墅都要拆除?天啊,這也太誇張了......”


    柳雅清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稍微瀏覽了一下通告內容,便開始自動舉一反三。


    大家沒人接話,因為眼前的場景更加引人注目。


    聚會上,一直清清冷冷的鍾樂怡突然小跑起來,衝出人群,徑直撲到了圍欄盡頭一位年輕男人的懷裏。


    邵野剛剛鎖上家門轉身,看到這一幕童孔立馬放大了兩個圈。


    那個男人身邊明明有個漂亮女孩子,鍾樂怡怎麽還往上撲?


    他究竟是誰?


    隨著步伐越走越近,邵野看清了男人的麵孔,是顧允。


    那個曾經被他誤認為是個窮比,真實身份令他望塵莫及的,鍾樂怡的正牌男友。


    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是接鍾樂怡回家的嗎?


    操,今天真他媽晦氣。


    邵野無比沮喪,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步步向著圍欄盡頭挪去。


    “樂怡,這是不是你男朋友?介紹一下呀。”


    柳雅清走到鍾樂怡旁邊,笑著和顧允打起了招呼。


    “這是我高中時最好的朋友柳雅清,我男朋友顧允,同校同學賀璿。”


    鍾樂怡笑眯眯地挽住顧允的胳膊,一起介紹了一遍。


    “雅清是傾城的鐵杆粉絲!你能不能安排她去參加一下首映禮,滿足一下追星女孩的願望?”


    眼看柳雅清在一旁瘋狂使著眼色,鍾樂怡湊到顧允耳邊說道。


    “沒問題,到時候我叫她來遼城專門辦一場,到時候給你一張最前排的票。”


    顧允一邊說,身旁一派職業範的女助理賀璿一邊記錄,讓柳雅清看得一愣。


    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就這樣實現了?


    遼城並不發達,首映票房又無比重要,沉傾城會放下其他城市的流量,跑來遼城?


    不會是畫餅吧?


    還沒等柳雅清回過神,鍾樂怡和顧允的對話更讓她重塑了三觀。


    “這片別墅拆除的通知是怎麽回事?你這麽快就搞定了?”


    “對,你爸和我爸把事情說得那麽複雜,搞得我還以為有多困難,上門聊了一下,人家就明確表態支持我了。”


    “好呀好呀,我們什麽時候能滑上雪?”


    心中的正義得以伸張,鍾樂怡踮起腳尖,輕輕在顧允臉頰印下一個吻,嘴角洋溢著一抹幸福的笑意。


    她在法院工作許久,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與殘酷,也同樣做好了服從大局講人情,滑雪場建不起來的心理準備。


    但顧允就像一柄遮天蔽日的大傘,在他的能力範圍內,永遠可以給她碧海藍天,給他一片純粹的心靈淨土。


    隻為鍾樂怡一句話,為了少女的一個問題。


    難道他們可以淩駕於法律之上嗎?


    顧允沒有回答,他隻是用行動證明給女朋友看。


    世界上永遠存在著公平正義,有這樣的一批人願意用自己的力量推動好事發生。


    “你們實在想滑,那就等一星期之後把別墅拆完,找一片空地上幾台滑雪機,不急著營業裝修,你們可以先自己滑著玩。”


    顧允思考了幾秒鍾,給出了一個答桉。


    旁邊的柳雅清聽得呆了。


    不少路過的同學,也從鍾樂怡和男朋友對話中,搞清了事情的全部。


    杜豔雪就是其中之一,她望著站在不遠處的神仙卷侶,想通了一切。


    怪不得顧允和政府官方工作人員一起來到西部山區,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這個圈內的別墅全部都要拆除。


    他以為自己是誰?


    邵野雖然沒聽太清楚對話,和杜豔雪聊了兩句,很快也明白了事實。


    原來西部山區別墅拆遷的幕後黑手,竟然就站在自己麵前!


    原來隻因為鍾樂怡想滑雪的一個念頭,顧允不知道背後花費了什麽樣的代價,竟然讓政府下達了如此果斷的決定!


    拆,全部都要拆!


    給滑雪場項目讓路。


    邵野氣得渾身發抖,全身冷汗,手腳冰涼。


    從小就是特權階級的他,第一次體會到雲端之上特權的力量。


    書記都站在他那邊,出動數不清的工作人員,無數個圍欄圍住了高門大院。


    隻給了三天時間,滑雪場項目看起來已經板上釘釘。


    還能翻盤嗎?


    他不懂博弈,也不懂什麽交換和站隊。


    雖然年紀和顧允一樣大,但不能獨立解決問題,內心還是個孩子的他,隻能期待無所不能的父親和那些鄰居能在背後發發力,改變市裏的決定。


    路過顧允一行人時,他再也忍不住,紅著眼眶破口大罵。


    “操你媽,有兩個b錢了不起啊?欺負我們普通人,你早晚得吃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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