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裏?”蕭承鈞看著他,卻沒有動,深秋的早晨有些冷,這暖暖的懷抱讓他生出了幾分貪戀。雅*文*言*情*首*發


    “睡不著,就跑來找你了。”樓璟把臉埋到閩王殿下胸口,蹭了蹭那月白色的內衫,手還不老實地隔著衣料劃拉一顆小豆。


    蕭承鈞呼吸一緊,忙抓住那亂摸的手,“趁著天未大亮,快些回去吧。”說完,忍不住微微蹙眉,這話說出口有些別扭,又不知那裏不對。


    “衙門巳時才開,不著急,”樓璟把腿也搭到人家身上,變成一隻八爪魚把蕭承鈞整個包裹住,堅持不懈地亂蹭,哼哼道,“晚間你不在身邊,我就睡不著。”


    蕭承鈞聞言,眼中不由得泛起笑意,伸手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大腦袋,“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陪著睡?”


    樓璟揚起頭,輕輕啃咬蕭承鈞的下巴,“要不我搬過來跟你住吧?”


    “那怎麽成?”蕭承鈞任他啃咬,心中暖暖軟軟的,但這事是不能答應的,若是樓璟當真過來跟他住了,怕是要傳出不好聽的話來。


    “唔……”樓璟不滿地扒開蕭承鈞的內衫,在那漂亮的鎖骨上磨牙,他也隻是舍不得分開說說而已,若是真住進來,閑言碎語都是小事,若是被人彈劾蕭承鈞野心不死,引得淳德帝懷疑就得不償失了。


    “王爺,該起身了。”安順輕聲在門外叫起,蕭承鈞如今是親王,還是要上朝的。


    天如今亮得越來越遲,春夏時早朝在卯時,過了十月就推到辰時,饒是如此,蕭承鈞也到了起身的時候了。


    “好了,別鬧了。”蕭承鈞用下巴蹭了蹭樓璟的發頂,又在床上膩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哄著樓璟放他起來,離早朝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樂閑和安順進來伺候,看到樓璟在這裏,起初還沒反應過來,習慣性地給樓璟行禮。樂閑轉身去尋樓璟的衣衫,半晌才想起來,這人已經不是太子妃了,緣何會出現在王府的內室裏?


    樓璟笑著看了一眼嘴巴大張的樂閑小太監,接過安順手中的朝服,親手給蕭承鈞穿上。親王朝服乃是月白色的,上繡八條四爪銀龍。比起繡了金龍的杏黃太子服,這親王服穿在蕭承鈞身上,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清冷了些。


    陪著蕭承鈞用了些點心,直到閩王殿下出門去上朝,樓璟才又翻牆回朱雀堂,換衣服去北衙。雅*文*言*情*首*發


    北衙禁軍以羽林軍為主,其餘一些特殊的禁軍比如神樞營之類,也在其中,不過數量遠比不過羽林軍。羽林軍主要負責護衛皇城,駐在內城的約有兩千,外城還有八千,由羽林軍統領大將軍管轄,下設左右羽林軍統領兩人,正三品銜;左右羽林中郎將四人,正四品銜。


    如今的統領大將軍是慶陽伯,論輩分是樓璟的叔伯一輩,入得衙門,樓璟就先去見了慶陽伯。


    慶陽伯和顏悅色地與他說話,“以後你就是左統領將軍了,切不可同以前那般貪玩。統領將軍不必去宮中值夜,但逢年過節的儀仗就得你去帶了。”說著,把皇家儀仗的冊子遞給他一本,讓他好好看看,有不懂的再來問。


    皇城沒有危機的時候,羽林軍主要負責皇宮外宮的巡視,以及帝王的儀仗。左右統領除了管轄下屬之外,還有個重要職責,就是在帝王出行的時候帶刀侍立左右,統領皇家儀仗。所以統領將軍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相貌周正就是首要的一條。


    “是,”樓璟笑著接過小冊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前些日子皇上賞的,帶給世叔賞玩。”


    慶陽伯笑嗬嗬地接了,“你小子從小就是個機靈的,好好幹。”拍了拍樓璟的肩膀,親自帶著他去與屬下見禮。


    說是見禮,其實這些人原本就是樓璟的同僚,大家熟得很,隻不過樓璟如今官升一級,自然要重新見過。


    “見過左統領大人。”兩個中郎將並幾個小將齊齊行禮,樓璟以前的位置上,站著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低頭的同時衝他眨了眨眼,正是關西侯次子周嵩。


    “從今往後,安國公世子便是新任的左統領,”慶陽伯指著周嵩道,“這是關西侯次子周嵩,原本在神樞營。”


    樓璟笑著謝了慶陽伯,親自送了慶陽伯離開。


    “樓大,沒想到吧?”忙完了交接事宜,眾人下去各忙各的,周嵩就迫不及待地湊了過來。


    “你爹花了多少錢把你塞進來的?”樓璟挑眉看他,羽林軍這種天子近臣,多數都是勳貴子弟,關西侯是有兵權的侯爺,他的嫡次子能進羽林軍一點都不奇怪。


    “我爹還在關西呢,這可是靠咱自己,”周嵩用拇指戳著胸口哼道,旋即拽了拽樓璟新換上的左統領服,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當左統領威風還是太子妃威風啊?”


    樓璟眯起眼睛,陰兮兮道:“揍你更威風。”


    “哎哎,別呀。”周嵩立時賠笑。


    自打小時候被樓璟狠揍那一回,周嵩就認了樓璟做哥哥,他兄長周崇卻是不服,每年都找樓璟打架,從來都沒贏過。他就更不用說了,對上樓璟隻有挨揍的份。


    樓璟笑而不語,這周家兄弟並不是京中的那種紈絝子弟,是真有些本事的。如今長子周崇正跟著關西侯在關外打韃子。而次子甚是懂得鑽營,中郎將一職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父兄皆不在京中,周嵩能靠自己爬上這個位置,其手段可見一斑。


    “哎,樓大,說正經的,”周嵩左右看了看,“我有正事要跟你商量,午時去醉仙樓喝一杯,怎樣?”


    醉仙樓乃是京中有名的酒樓,樓璟很喜歡吃那裏的醉蟹,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時候。


    樓璟看了他一眼,“巴結上峰,也該徐徐圖之,你這也太明顯了。”


    “誰要巴結你了,”周嵩啐了一口,壓低了聲音道,“有筆買賣與你說。”


    樓璟勾唇,微微頷首,“午時不行,晚間吧。”二舅和大舅母準備明日啟程,他得去平江候府幫忙。


    “那正好,咱們去怡春樓,叫月落來唱曲兒,”周嵩立時露出幾分不正經的笑來,“我聽說新來個清官,很是可人,要不……”怡春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周嵩一直想拉樓璟去,奈何樓璟孝期連著孝期,一直沒有機會。


    “甚好,”樓璟勾唇,“日落之時我去醉仙樓尋你。”


    “好,那我先去……”周嵩笑著應了,看著樓璟甩袖離去,忽而反應過來,“哎哎,怎麽是醉仙樓?”


    樓璟不理他,徑直出了北衙,往閩王府走去,路過醉仙樓的時候,特地讓做了一份醉蟹送到王府去。


    蕭承鈞下了朝,回到閩王府,就看到了乖乖坐在飯桌前等他吃飯的安國公世子。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你怎麽又來了?”


    “今日忽而憶起醉仙樓的醉蟹,便想帶來給你嚐嚐,”樓璟拉著閩王殿下入座,看著他眼睛道,“我用過飯就走。”


    此言一出,蕭承鈞不由得有些心疼,輕歎了口氣,“你來也好,我正有事跟你說。”


    清河的事還沒有結束,工部的人提出,清河年年修,勞民傷財,不若直接擴寬河道,與運河相通。這一說,又有人提及,運河年久失修,也該整修一番。今日此事重提,淳德帝已經準了。


    “修河道?”樓璟咬著一根蟹腿,挑了挑眉,“這是誰提的?”


    “工部提的,沈連爭著要做監工。”蕭承鈞用小銀錘敲碎了蟹鉗,放到樓璟碗裏。


    右相一派與沈連同時提出這件事,無非就是為了轉移淳德帝的視線,讓他莫再細查皇祠的事。


    “戶部現在有錢修嗎?”樓璟記得蕭承鈞說過,國庫現在不充盈,修河道要花費的可不是個小數目。


    “各地的稅銀下個月就到了,況且……”蕭承鈞眸色有些冷,“有人提及,要征徭役。”


    自古以來,許多戰亂都是因徭役而起。此言一出,自然有不少大臣反對,朝堂上又吵成了一鍋粥,最後也沒個定論。


    “殿下覺得呢?”樓璟咬了一口鮮嫩的蟹鉗肉,這才發現是蕭承鈞給他敲的,不由得勾唇,把剛剝的蟹黃放到了閩王殿下的碗中。


    “父皇當是願意修河道的。”蕭承鈞輕歎了口氣。


    淳德帝一直覺得自己是得上天庇佑的,有生之年應當做出些名垂千古的大事,對於整修河道這種聽起來利國利民的好事,他自然是願意的。隻是這徭役征不征,由誰來監工,就難說了。


    用過午飯,樓璟很想留下歇午覺,卻被蕭承鈞趕了出去,隻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閩王府。


    蕭承鈞笑著看他走遠,轉身對常恩道:“晚間讓人守著偏門,他若再來走門便是了。”總是翻牆太辛苦,


    那小偏門是每日給廚房送菜的,晚間就會落鎖。


    “是。”常恩躬身應了,惆悵地想著要找個可靠的人守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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