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武鬥場的通道漆黑一片,總給李奇一種壓抑感,越靠近門口,外麵的喊叫聲就越響亮,他本平和的心也不禁緊張起來。


    李奇深呼了口氣,然後緩緩推開大門。大門開啟的一刹那,耀眼的聚光燈照射而來,而頭頂之上更是坐滿了觀眾,如螞蟻群一般黑壓壓一片。


    極度嘈雜的歡呼聲如驚雷、如山泥傾瀉般從四周轟炸而來,李奇的眼球、耳蝸、心髒、乃至全身細胞和血液都被這鋪天蓋地的人海聲震得顫抖不已,但同時體內似乎也瘋狂滋長著狂躁。


    整個武鬥場分為四個分區,每個分區之間隔著密不透風的巨大圍牆,選手們無法知道其他分區選手的情況,隻有四麵環繞的觀眾可以清楚望得。而武鬥場四周包括頂部,皆是用堅韌的鐵鏈包圍著,沒錯,就是用鐵鏈將武鬥場包裹起來,就像天羅地網一樣,這樣一來,在裏麵的選手們便無法臨陣脫逃,除了死鬥來分出勝負外便無他法。


    李奇可不喜歡這種比鬥環境,無論是觀眾的歡呼聲,亦或者比賽場地。那幾近癲狂的尖叫聲和冷冰冰的鐵鏈都給他一種絕望的壓抑感,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必然令人神智喪失,遲早化作嗜血如麻的異獸。


    鐵鏈外的觀眾像瘋子一樣,不斷扯著、拍打著鐵鏈,嗚啊嗚啊地尖叫著,那場景就像李奇平時逛動物園時,那些猴子就是這樣來引起遊人的注意。籠外笑籠內如猴耍戲滑稽可笑,但在籠內看來,籠外何曾不也一樣可笑滑稽呢?


    在如今的武者世界,普通人一直處於底層,處處受到不平等的待遇,而現在他們卻可以在籠外盡情觀看籠內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武者在裏頭如同野獸般廝殺搏鬥,這樣難得的機會如何不讓長期壓抑的他們為此癲狂興奮呢?


    李奇遠遠望去,在離自己五十米遠處站著一名年輕的男子,樣子清秀,個子矮小,怎麽看都像是個高中小男生,與李奇這種粗腿粗胳膊的糙漢子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從威勢上一對比,李奇就明顯比這男子要占優,籠外的觀眾自然對李奇的喝彩要更加熱鬧。


    “殺了他殺了他。”瘋狂的叫喊如浪濤般層層撲來。


    而對麵的清秀男子顯然也是第一次麵對這種場麵,早已嚇被破了膽,渾身哆嗦著,臉色蒼白如紙,緊張到東張西望。


    李奇抬頭望了眼中央大屏幕,那裏有著選手的基本信息,對麵這清秀男子,叫何文秀,武徒期中級三層門,隻比他低了一層門而已。


    “何文秀?”李奇忍不住笑了出來,“這麽女性化的名字,真夠秀的。”


    隨著比賽鈴聲的響起,李奇的第一場比賽也在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中開始了。


    何文秀緊張地望著李奇,一邊向後慢慢挪步,一邊從掛在後背的劍鞘裏抽出利劍,不過手實在是太哆嗦,一個沒拿穩,利劍便“duang”的清脆一聲摔在地麵上。


    “哈哈哈哈哈!”


    “滾下去!滾下去!”


    這頓時引來籠外觀眾潮水般地嘲諷。


    李奇捂臉搖頭,而擺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秀兒,不要緊張,我會很溫柔的。”


    雖然李奇盡可能擺出友好和善的印象,但那凶巴巴的糙漢子外貌再強行擠出一個咧嘴露齒的笑意,卻適得其反,反讓何文秀更加地恐懼,就像遇到一隻笑麵虎。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隻要克服心中恐懼,邁出第一步,世間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李奇繼續鼓勵著,說著自己也不怎麽信服的雞湯。


    李奇自己也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己鼓勵對手打自己的一天。


    何文秀撫了撫胸口,平複了下心情,然後抿了抿嘴,重新執起利劍,鼓舞性地低喊了一聲,但那喊聲實在是太軟了,毫無氣勢可言,再引得籠外陣陣嘲諷。


    這還怎麽打?老子可是要在這裏發家致富啊!李奇眉毛緊皺,臉色逐漸不耐煩。


    李奇怒聲大喝:“你是娘們嗎,磨磨唧唧的,連喊聲都這麽軟弱無力,在街上被人調戲嗎?不敢打就滾回家吃奶去!”


    突然而來的怒罵,何文秀身子猛然一怔,頓時臉上的緊張驚懼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怒火,清秀白皙的臉龐通紅一片。


    “我何文秀不是娘們!”何文秀目露凶光,握緊了拳頭,對著李奇大聲咆哮。


    “那就證明給我看,像個男人一樣痛痛快快地跟我大幹一場!”李奇得意一笑,他這激將法可算是激起了對方的戰鬥欲望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好說歹說他就是不開竅,非要罵一頓他才會清醒明悟過來。


    “啊啊啊啊啊!”何文秀手執利劍,向李奇發起了衝鋒,氣勢洶洶。


    李奇輕輕一笑,也從手鏈拿出一根黑色棍棒,原地旋轉數圈,便與刺來的利劍展開第一輪交鋒。


    劇烈的金屬碰撞聲,刺眼的劍光,飄忽的棍影,讓籠外的觀眾的歡呼聲頻頻爆發,讓戰鬥變得愈發的激烈。


    何文秀雖性情懦弱,但也不是等閑之輩,發起狠來的確讓人刮目相看,他攻勢淩冽,手中利劍翻飛舞動,無數劍光如銀白箭雨,鋒芒畢露。


    在籠外的觀眾看來,何文秀完全吊打對麵這名胡子大漢赤龍。何文秀進攻不斷,而這名胡子大漢卻是被逼得頻頻後退,甚至有數次被擊得手中棍棒差點沒握住,險象環生。


    籠外的喊聲變得更加的響亮,這次喝彩的對象卻變成了何文秀。這種局勢的轉變似乎更符合觀眾的口味,本懦弱的一方爆發起來吊打強勢的敵人,這不正是大部分普通人終日的幻想嗎?幻想終有一天可以騎在武者的頭上。


    “銀動!”何文秀低喝一聲,左腳向前一踏,手中利劍猛力向李奇刺去。


    劍尖爆閃而出的劍花,也如銀蛇萬道,寒光流轉的銀蛇與泰山般的棍影不住互撞衝擊,激出無數斑斕四濺的光點。


    而在對衝間,觀眾們看到那胡子大漢已出現疲倦之態,不斷後退,最終被猛烈推飛到賽場的邊緣,撞得鐵鏈咣當作響,要不是有鐵鏈的支持早已跌出了場外。


    而那名胡子大漢此時已跌坐在地上,垂著頭,鮮血不斷墜落在地板上。在觀眾心目中,這次比賽勝負已分,而結果也讓他們感到非常舒服興奮,因為他們情不自禁把自己代入成何文秀,而那個凶神惡煞的大漢則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武者們。


    “殺了他!殺了他!”觀眾們癲狂地叫著。


    而何文秀似乎也是殺紅了眼,腳一踏地,向李奇奔襲而去,欲要發起最後一擊。


    “這樣就可以結束戰鬥了嗎?”李奇若有所思地望著衝來的何文秀,目光有些迷茫,喃喃自語著。


    “銀動!”何文秀再次發起強勢的一擊,銀光閃爍的劍尖帶淩冽的劍風,狠狠地向跌坐在地上的李奇刺去。


    場外的叫喊聲也達到了最高潮,響徹整個武鬥場,幾乎要掀翻武鬥場天花板的節奏。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何文秀必然取得勝利的刹那,驟變突發,那本應乖乖受死的赤龍忽然死而複生,一個鯉魚打挺,然後彎腰向前俯衝,以毫秒間躲過了利劍的刺擊,手中棍棒奮力一揮。


    “砰!”一聲悶響,何文秀還沒反應過來,小腿已遭受沉重的一棍,身體失去平衡,瞬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忍著劇痛欲起身回擊,然而對手不給他絲毫機會,後頸又遭一記悶棍,最終軟軟地趴到在地上,昏迷不醒。


    從胡子大漢忽然起身回擊,再到悶棍擊倒何文秀,這一連串戰鬥隻不過是兩三秒時間,觀眾們還沒反應過來,戰鬥突然結束,而勝利的天平也瞬間傾向另一邊。


    “……”觀眾們目瞪口呆,全場寂靜一片。


    等到廣播播出了赤龍為勝利者後,觀眾台重新恢複了喧鬧,但不是慶祝勝利者,而是在聲討。


    “不可能,他耍賴,明明是何文秀勝利!”


    “赤龍滾下去!”


    雖然觀眾這樣齊聲聲討,但武鬥場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完全沒有理會觀眾們的要求。


    李奇拍了拍沾滿灰塵的黑袍,吐了口中的鮮血,然後站在武鬥場中央,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在觀眾在猜疑他想幹什麽時,他抬起的右手變成了隻有一隻中指高高豎起,而且還囂張地在原地轉圈,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中指。


    “無賴!”


    “敗類!”


    觀眾的辱罵變得更加難聽,在外麵瘋狂地拉扯著鐵鏈,那架勢似乎要把鐵鏈拉斷而衝進來撕碎李奇一般。


    李奇雙手堵住耳朵,閉著眼睛,慢悠悠地離開賽場。


    回到候賽室,勞佑佻第一時間就來到李奇跟前,他滿臉緊張,“誒呦,老弟,你可嚇死我了,要不是你好運的話,你就輸了。”


    “好運?或許是吧。”李奇笑笑也不解釋。


    “我看你一下子押注五百萬,還以為你十拿九穩啊,沒想到這麽懸。”勞佑佻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別慌,我自有分寸。”李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話說,外麵的那些觀眾好像對你意見很大啊。”勞佑佻道。


    “切,又不是他們給我發錢。”李奇鼻子哼了哼,“而且,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拉仇恨,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發家致富!”


    “發家致富?”勞佑佻一時沒理解。


    李奇卻是翹著二郎腿,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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