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基道人一脈,被蒼羽道人一脈打壓多年,今日宗門高層又極盡偏袒,可他們最終還是勝過了對方,大有從此翻人做人之感。


    眾弟子欣喜不已,回到師門後,舉辦酒宴,大肆慶祝。


    夜晚,陣基道人將顏越和慕峰叫到身邊,看著這兩個最為出色的弟子,神色複雜,“你們明日就要出發,我這個做師父的,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身赴險境,哎……”


    顏越之前便猜測十派選拔煉氣精英弟子,準沒好事。


    這幾日隱隱聽聞,十派選出二十五個煉氣頂級高手,是要他們進入一個叫天外天遺跡的地方,為各自所屬宗門奪取其內寶物。


    眾人奪得的寶物,屬於各自宗門,各人隻能以此換取相應獎勵。


    他贏了白天的比試,便晉入了最終二十五人之列,明天便要出發,去遺跡與他人爭奪寶物。


    陣基道人也是為宗門賣命,阻止不了顏越與慕峰踏入危險重重地天外天遺跡。


    而像顏越與慕峰這樣的煉氣弟子,在宗門內享用人家的修真資源,也隻能聽命於人。


    慕峰鄭重道:“師父放心,徒兒定會照顧好師弟。”


    陣基道人歎息一陣,從儲物袋中取出兩件品質上佳的靈器,“這一盾一劍伴隨為師多年,今日便贈於你們吧。”


    顏越和慕峰大驚,認出這是師父僅有的兩件上品靈器,青元盾與寒光劍,忙說不敢收。


    上品靈器,一般隻有築基修士才會擁有,雲陽宗內的煉氣弟子,也就隻有蕭添柴,區區煉氣修為,便擁有上品靈器。


    他瞬息之間連敗修為相近的三人,便是靠著上品靈器之威。


    顏越白天擊敗蕭添柴,使用了輕穀上空領悟的控製引力之術,趁蕭添柴突然立足不穩,受到驚嚇,才能一拳將之擊敗。


    若是正麵交手,蕭添柴數件上品靈器在手,勝負就未可知了。


    修士對法寶看得極重,為了一件較好的靈器,可以做到六親不認,更不用說將自己僅有之物拱手讓於他人。


    而陣基道人,今日卻要將他僅有的兩件上品靈器,贈給兩個徒弟。


    他道:“為師在宗門內,又不與人鬥法,而你們身赴險境,危險重重,怎能沒有上品靈器在手,你們便當是我暫借你們的吧。”


    兩人百般謝絕,卻敵不過陣基道人一片愛徒之心,最終鄭重地收下了陣基道人贈給各自的靈器。


    陣基道人將用於防護自身的青元盾給了顏越,用於斬殺強敵的寒光劍給了慕峰。


    望著兩人一會兒,他又囑咐道:“你們常居門內,可能不知世道險惡,天外天遺跡中,最為凶險的,不是其內凶魂,而是與你們同行的二十三人,我們十派雖有結盟,但你們到時切不能顧及十派結盟之誼,對他人心慈手軟。”


    兩人鄭重點頭。


    陣基道人又道:“遺跡內獲得之物,需上繳宗門,但你們若是得到可以直接食用的天材地寶,則可見機行事。”


    十派所占的天外天遺跡,隻有煉氣修士方可進入。


    十派高層派煉氣弟子進入,是要他們為宗門辦事,奪取其內寶物。


    而若是能夠有幸尋到可以直接服用的天材地寶,那麽,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私吞。


    畢竟,吃下去的東西,還能讓他們再吐出來?


    陣基道人早年偶然得到那瓶無名高階靈酒,喝下大半之後,成就半靈之體,憑此在八旬之際,達到煉氣圓滿。


    隻是,突破境界,並不是百分百能夠一次性成功。


    陣基道人福緣不夠,卡在煉氣圓滿多年,之後參與當年的十派大較,獲得進入天外天遺跡的資格,於遺跡內偶然得到一種輔助突破境界的天材地寶,服下之後,才達到如今境界。


    “明天便是我的生辰,但到時就要出發,都不能讓我過了生日再走!”顏越心中暗恨。


    此前,顏越隻想在宗門內不問俗事,閉門潛修。


    今日對為了師門贏得比試,沒有半分後悔,可對贏了比試後,需要去為宗門賣命,卻極為不甘。


    但是現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我修煉一年半時間,現在修為煉氣八層巔峰,即使算作煉氣九層,離煉氣圓滿還有一半之差,而我所的剩壽元,卻隻有半年了。若這樣一直在宗門內閉門潛修,想要在半年內突破境界,幾乎沒有希望。”


    顏越還想著,在突破境界前,將真元壓縮一遍。


    可若是照著如今的速度修煉下去,以他僅剩半年的壽元,別說壓縮真元,即使想要達到煉氣圓滿,也希望渺茫。


    天外天遺跡,雖然危險重重,但同樣也能獲得機緣。


    顏越為尋突破之機,冒險之心,漸漸堅定。


    顏越與慕峰,是陣基道人最為出色也是最為看重的兩個弟子。


    往年進入天外天遺跡者,死亡率半數以上,兩個弟子,特別是“煉氣六層”的顏越,陣基道人最是放心不下。


    想著兩人凶多吉少的命運,陣基道人瞬間蒼老了數歲。


    他又再給了兩人,數張威力強大的靈符後,便進入了閉關之中,不再過問宗門俗事。


    夜色下,草坪上。


    王謝風依偎慕峰肩頭。


    即將分離的兩人,仰望星空,許久不言。


    夜深人靜,一名雲陽宗弟子,來到他派弟子居住,“兩位金蛟門的師兄,蕭某想請二位幫在下殺一個人,這區區數百靈石,不成敬意,還望二位收下。”


    ……


    雲陽宗廣場上。


    十派二十五名煉氣精英弟子,即將出發前往天外天遺跡。


    “我們南明雖是小地方,可說到天才的質量,卻比整個天下最繁華的地區都不差啊。”


    “確實,十七、八歲的小輩中,資質出眾者的確多。”


    各派長老望著身邊在場的七星,以及未排進七星但擁有上品靈光的弟子,由衷感歎。


    雲陽宗主望著在場弟子中,資質最好的蕭添柴,看著他的虛弱模樣,不禁歎息,“今日便是天才這孩子的生日,本來想給他好好慶祝一番……”


    未待他說完,各派築基長老中,便有幾人微一遲疑後,欲要說話,其中玄月派的女修最先開口,“這麽巧?今天也是貴派麒麟子的生日?”


    雲陽宗主聽到她話中的“也”字,疑道:“怎麽,貴派麒麟子李傑夫也是今天生辰?”


    “正是。”玄月派女修道。


    “這確實巧……”


    雲陽宗主正感歎巧合間,邊上百煉門的築基修士,也是道:“還真是巧了,今天也是我派小飛的生辰。”


    “什麽,幾位門中麒麟子的生辰,也和我們家牧兒是同一天?”


    獨尊宮的築基修士,也是驚疑發問。


    他們開口後,其他幾派的築基修士,也紛紛說道,他們門派中的幾個宗門驕子,也是今天生日。


    雲陽宗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自玄月派女修說李傑夫與蕭添柴同一天生日後,這些人也都跟著想沾蕭添柴的光。


    他們那些上品靈光的宗門驕子,豈能和極品靈光的蕭添柴相提並論。


    人群中的青元宗長老,以及靈嶽宗長老,聽到眾人紛紛說他們門派的驕子,都是同一天生日,不禁開口道:“不會有這種巧合吧?我派天闊也是今天生辰,好像靈嶽宗的常齊雲也是同一天吧。”


    “確實,齊雲還說與楚天闊一爭三才之首後,要與他一同慶生呢。”


    雲陽宗主聽言,有些不解了,其他門派的宗門驕子,頂多是單純的上品靈光,這些人說與蕭添柴同一天生日,欲要沾蕭添柴光的說法,還說得過去。


    可三才的天賦,都是特殊體質加上不錯的靈光品質,天賦比蕭添柴差得不多,他們犯不著落下臉來,也沾蕭添柴的光啊。


    他不禁想到昨夜已然“暴斃”的沈逸,怔怔道:“我派上品靈光弟子,也與天才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蕭添柴與沈逸年齡相同,又是同一天生日的事情,雲陽宗內也不是什麽秘密,在眾長老看來,這事雖然巧合了點,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他們也沒由此事往其他方向想。


    此時去聽說各派上品靈光,或特殊體質的宗門驕子,均是今天生日,就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可思議了。


    眾長老說話間,他們身邊天賦稍次一些的弟子,也是遲疑一陣開口道:“稟報師父,弟子也是今天生辰。”


    這些人皆是資質接近上品的弟子,他們的生辰不像那些耀眼的宗門驕子一樣,被門派內長老熟知。


    這麽多人說同一天生日,眾長老皆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間場上寂靜無聲。


    過了片刻,有人打破寂靜,“聽說,南山派的蕭淩雲,也同是今天生日吧……”


    “對,我也聽說過此事,還有他們南山派幾個上品靈光的弟子,也是與他同一天出生的。”


    關於宗門驕子的生日,隻有他們各自門派內的築基長老知曉,對門派內一兩個次一級天賦的弟子,與宗門驕子同一天生日的事情,他們也沒太往心上去。


    畢竟這種事幾率雖然小,卻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可是,十派加上南山派,凡是天賦較好的年的弟子,全部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這種事就太過奇幻了吧。


    各自門派驕子生日這種小事,他們平日裏見麵,幾乎不會談起。


    此時無意間談到後,又再回想、證實、交流一陣,發現了一個不思可議至離譜的事實。


    即年輕一輩,資質出眾者,除了何小風等有限幾人外,今年皆是十七歲,且都是今天六月二十七生日。而且,與他們同歲的宗門弟子,也比往年多出幾倍。


    也就是說,他們出生的那年,不僅出現了很多天賦出眾者,還出現了大批靈光旋照者。


    他們望著僅剩的幾個非今天生日的上品靈光弟子。


    “隻是他們幾個正常的話,倒符合上品靈光出現的幾率……”


    “確實,算上三才七星還有另外的資質出眾者,這種天才出現的幾率,比天下間最繁華的地區都要高了。”


    “怪不得一年前,還有九年前,招收到的弟子格外多。”


    “我們宗門也是如此,這兩批人應該都是十七年前出生的那批,然後分別在八歲和十六歲開靈。”


    “難道我們南明真有仙人降臨,為我們帶來了一場仙緣?”


    如此離奇之事,若說與仙人沒有關係,他們打死也不相信。


    與眾長老站得較近的慕峰,聽到他們談論聲,心中驚疑不定,十七年前我剛來天南時,有流星從頭頂劃過夜空,然後我的根骨離奇變幻,難道也與此有關?


    雲陽宗主目光望向蕭添柴,“天才出生之日,正是那持續了三十三天的異象結束之時,天才出生伴隨大氣運降臨,真是讓你們沾了他的福澤了。”


    “嘿,誰家天才不是那天降臨的,憑什麽說天地異象是你們家天才的伴生之象。”


    “如果說天地異象,是哪個天才的伴生之象的話,怎麽說也該輪到南山派的蕭淩雲吧。”


    “就是,人家出生就是靈體,還是變異的靈體。”


    “哎……各位真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各派長老們,爭論一陣,開始對各自門下之人交代事宜。


    顏越與蕭添柴一戰,讓不少人對他產生了關注。


    “此子根骨奇佳,骨齡十七歲,怕也是那天出生,他若是生在昆極,修煉固本流,成就可能還會高於我等,不過,可惜了……”各派築基長老看著顏越,臉上似笑非笑。


    十派領袖青元宗的那名築基長老,從儲物袋中摸出幾塊靈石,丟到顏越腳下,“昨天打得不錯,賞你的。”


    顏越正站在宗門高層身前,聽著他們交代事宜,心情陰沉。


    看著幾塊骨碌碌滾到腳邊的靈石,目光又再望向那個青元宗長老,望了他一會兒,一腳抬起,當著他的麵,將這幾塊靈石踩得粉碎。


    “嘿!”那名青元宗長老,感覺脾氣有些上來了。


    對於他這辱人的行為,慕峰麵上一青,站到了顏越身前,神色不善地望著他。


    兩人跟前的雲陽宗主見狀,忙對青元宗長老陪笑抱歉。


    “不識抬舉,半隻腳踏進鬼門關了,還在那神氣呢,懶得和這些人計較!”青元宗長老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轉身來到各派長老處,與眾人談論那個不識抬舉的人。


    “這種資質差,但戰力強的人,派去天外天遺跡送死,最好不過了。”


    “對,有的人修煉不行,與人鬥法卻厲害得很,這種人可以當刀子使,卻不值得培養,最適合派去天外天遺跡,為我們賣命。”


    “雲陽宗多了這樣一個棘手的,你們還很開心?”


    “再棘手也不過就是一個煉氣六層,他能打一拳打飛煉氣八層,難道還能一拳打飛煉氣圓滿?”


    這些人說話毫不避諱,顏越句句聽在耳中,雙拳死死緊握。


    慕峰傳音的話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師弟,十派大較,就好像一場猴戲,比試的煉氣弟子是猴子,各派築基長老是耍猴之人,他們要你耍得精彩,你就得耍得精彩。耍得好,給你吃東西;耍得不好,今天沒飯吃;若是耍得格外出色,那就棒極了!他們就可以領著你,到處去表演,從今以後,你就是他們的搖錢樹。可我們生而為人,為什麽要做別人眼中的猴子?有朝一日,我若修煉有成,這些將我們當猴子耍的人,全要付出沉重代價!”


    慕峰這番話,讓顏越一怔,隨後他與慕峰傳音,“我明白了,大師兄。”


    就像慕峰所言,十派大較,就好比一場猴戲。


    天外天遺跡,每十年左右,可進入一次,每次隻能進入二十五個人,這二十五個名額,需要十派通過競爭來分配。


    各派高層,以利益驅使門內弟子,爭奪名額。


    可煉氣弟子也是人,做為一個人,怎甘心被他人肆意擺布?


    進入天外天遺跡,大家為了寶物可換取的利益,將變得毫無人性。


    到時,除了大師兄慕峰之外的其餘二十三人,將全是顏越的生死大敵。


    顏越雖然強烈地想要成為強者,想要一直活下去,但自從知道自己隻有十八歲壽元開始,每日性命空懸,已將生死看淡。


    既然躲不過這場劫難,那到時唯有全力以赴,掃平強敵,成為最終走出遺跡之人。


    顏越將蕭添柴打成重傷,宗門高層對顏越痛恨不已。


    隻是現在,顏越也是參與奪寶的一份子,在他進入遺跡前,可不能讓他有何閃失。


    雲陽宗主為他擺平那名青元宗長老後,又再對他交代道:“你雖然出手重傷天才,但你若是能夠為宗門,從遺跡內奪得寶物,則可將功贖罪。”


    為了讓顏越沒有顧慮,他又再鼓舞道:“當然,你若能有幸奪到寶物,獎勵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到時會按寶物價值的十分之一給你。”


    雲陽宗主當時賴新秀弟子月例之事,顏越直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會相信這種人的嘴臉。


    可他麵上卻不會有任何表露。


    待雲陽宗主說完後,他身子一震,大有受寵若驚之感,神色間還夾雜著一絲天真的貪婪之色。隨後,臉上又表現出對重傷蕭添柴行為的悔恨,以及對雲陽宗主不計前嫌的感動,這些神色最後統統轉變為,願為宗門赴死的決然之色。


    顏越的表情轉換恰到好處,很符合一個生命掌控在他人手中的宗門弟子的心理。


    雲陽宗主對此很滿意,又再恩威並濟道:“你可不能像你師父那樣,私吞屬於宗門之物,如若被我發現,定不會輕饒你!”


    在宗門看來,煉氣修士進入遺跡的機會,是宗門給的,他們在裏麵奪到的寶物,當然屬於宗門,給他們一成好處,已是天大的恩惠。


    可隻要是人,卻都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憑本事得到的寶物,為什麽要上繳宗門?


    顏越昨夜已然定計,若能僥幸奪到遺跡內的寶物,不僅可以直接食用的天材地寶,他會私吞,其他一切寶物,他也會照單全收。


    此時又再神識看著儲物袋內的寶葫蘆,心道,寶葫蘆的特殊,連身為結丹修士的雲陽老祖都看不出,到時定能助我逃過搜查,將寶物帶出遺跡!


    二十五人即將出發,待各派長老交代完事宜後,眾人的好友們,上前送別。


    王謝風深情望著慕峰許久,一字一句道:“無榕浪客,風流歸人等你歸來!”


    慕峰修為在二十五人中隻屬中層,此行禍福難測。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眾師兄弟們也為顏越送行,顏越與他們告辭道:“各位師兄多加保重!”說著,轉身飛上了懸停低處的禦風舟。


    二十五人紛紛踏上戰舟,在十派領袖青元宗的那名築基長老統領下,向著西南方向,破空而去。


    廣場上的眾人,目送他們離去,人群中傷勢已然恢複大半的蕭添柴,望著遠去的戰舟,目中滿是仇恨的光芒,“二十五人已被我買通大半,我定要讓你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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