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囑咐李神俊去安撫一下高氏族人。


    他知道李神俊和高家人其實都是親三皇子的派係,雖然他們顧忌身份不會直接對寺中的假皇子下手,但終究不能引為核心依仗。


    隨後他自己徑直踱向了崔氏的隊伍,與崔靈和寒暄起來,


    “崔老爺子,什麽大事兒把您都驚動了?


    崔惠盛(崔休字)沒有同來麽?”


    崔老爺子自然認得是任城王,急忙收了戾氣,上前答話,


    “休兒在魏王身邊聽用,為國盡忠。


    自吾兒宗伯無辜喪命,族中的事務隻能由小老兒勉為其難代為打理了。


    今日之事本是我檀宗家事。


    前些日子,有些嵩山來的客人到我府中報信,說是高氏分家在緱氏鎮上秘密集結,有意控製檀宗。


    前斷時間呂府與崔府的血案便是高樹生在背後一手謀劃,以壯他高氏的江湖地位。


    老兒不才,此番專程來向高家討個說法。”


    任城王撚須微笑,呂府血案而今已經成為一樁懸案,其中諸多蹊蹺都未明了。


    尤其是關於那些雞鳴符籙的超自然現象傳說,以及呂文祖血戰,慶小俠奮威的諸多橋段,經過口口相傳,藝人改編,已經是吹得神乎其神,某些茶館裏,甚至還推出了長篇鼓角橫吹的樂辭。


    在這樣的時論之下,若是簡單的否定有幕後黑手的存在,恐怕更難取信於人。


    隻是這真正的幕後黑手,連保義軍都還沒有個頭緒,怎麽會有江湖術士破解謎題?


    而且其人來自嵩山,說不得便真如慶雲所料,是空空空空放出的口風。


    聽了崔老爺子這段話,任城王對慶雲的分析便又更信了幾分,於是肅容應道,


    “崔老爺子稍安。


    朝中憲台,以及保義,保惠兩支密部,目前對呂府一案尚未定論。


    老爺子莫要妄信風聞。


    本來檀宗門派之事,朝廷不便插手。


    但是崔氏,高氏,呂氏,蓋氏均有族人在朝中擔任要職,


    若是因私怨存隙朝堂,於國大有不利。


    因此今上也有意複檀君舊製,助貴派統一管理。


    在貴派按照規矩選定檀君人選之前,今上會在中立派別中擇定人選,暫時代理檀君職責。


    崔老爺子意下如何啊?”


    “什麽?”,崔靈和聞言色變。


    自刺王一案後,檀宗在魏國已經不可再以宗門相稱。


    隻有像崔,高這樣尾大不掉的門閥方得以獨善。


    此次檀君的選立,本來也隻是江湖暗潮,絕對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


    眼下任城王開門見山,竟似乎有意承認檀宗宗門,讓崔老爺子心中也不由一熱……


    可是,由朝廷選擇中立派別?


    會是何人?


    崔老爺子心中存了疑惑,忍不住問道,


    “不知朝廷可已有合適人選?”


    “哦,今上認為,朝廷與檀宗的嫌隙,主要是源於當年刺王一案。


    慶易寒大俠當年之事,涉及南北兩朝內鬥,原因複雜。


    再說當時慶大俠也有意留手,並沒有真正傷害今上。


    因此今上認為解鈴還須係鈴人,


    若是將慶大俠的遺孤舉為代理檀君,應該最具誠意,有助於消弭朝廷與檀宗之間的那些恩怨。”


    崔老爺子又是一驚。


    他沒有見過慶雲,卻隱約間聽崔休說起過報德寺刺駕的事情。


    眼前任城王這番話數次衝擊著自己的認知,不斷刷新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信息量實在是有些超負荷了。


    於是崔老爺子從舌根到大腦都開始短路,


    以至於在任城王問他對此有何意見的時候,他也隻能嗬嗬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事兒當著眼前崔家百餘名精英,可就算是默許了。


    李神俊事先早得了任城王的吩咐,也在向高飛雀傳達著同樣信息。


    高飛雀現在是自身難保,他可是逃上嵩山來的,哪裏還有什麽意見?


    隻要不被眼前老崔家給一鍋端了,朝廷願意調停,那就調停唄。


    隻是可惜,前些天他自己還在揶揄慶雲莫要覬覦檀君的位置,誰知道一語成讖,自己這飛鳥嘴啊,真是,啊呸!


    呂氏的呂文祖一倒,其實便已經沒有什麽真正的影響力了。


    崔,高兩家這個時候沒有當著這麽多人提出反對,以後他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反水。


    到時候再有魏王的一紙誥封,為檀宗平反,趁機在點一把火,誰還能有資格站出來質疑慶雲?


    任城王趁這機會,立即便將崔高兩家分別支開,防止他們再聚眾械鬥,觸動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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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便吩咐高家的人速回緱氏鎮,將魏王的決定通知於前些日子聯絡的門人。


    崔家的人既然來了,就暫時幫忙負責蘭若寺的物資供應。


    崔家人手太雜,都是江湖人,在這敏感時期負責馮太後,假太子和皇後這些絕對機密人物的安保有些不太合適。


    但若是讓他們負責糧草和補給的押運,實力綽綽有餘,完全不用擔心被人輕易截去。


    蘭若寺眼前最大的危機,就這樣迎刃而解。


    高家在緱氏鎮上布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檀宗平反,慶宗主之子即將行使代宗主職責的消息瞬間傳播開來。


    此時軒轅小築,也就是當日慶雲一行聽《木蘭辭》的茶館裏,有一位茶客戴著寬大的鬥笠,將麵孔完全遮掩。


    他雖然沒有抬頭,但是耳朵卻一直豎起,在聽著鄰座的客人眉飛色舞地談論著檀宗軼事,從十八年前檀君刺王,到而今魏王有意平反。


    今日的茶客,幾乎都在討論著同樣的話題。


    就連鼓角橫吹的曲目也從長篇評話《文成往事》臨時更換成了慶易寒刺駕,呂府慘案,


    那些追番追到癢處的聽客不但毫無意見,還紛紛要求老板將這幾步檀宗曲目輪播幾日。


    終究還是時事熱點更吸引人。


    戴笠酒客聽了半日,麵上終於有了些笑容。


    抓起桌上寶劍,留了錠碎銀,便轉身離席,朝蘭若方向的官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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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蛾類的發香器有多恐怖,建議讀者可以去網絡上搜索一下圖片,保證你會對蛾子這種生物有一種全新的認識。天蠶是蛾屬,就和虞美人是罌粟屬一樣,這些近在眼前的知識點,卻是大多數人的認知盲區。劃重點,這些都是交(iu)友(bi)的好素材。


    閑言少敘,我們書歸正傳。接下來就要接著上回講古大安南地區,與中土的關係。


    首先我們分說這個象林縣以北地區。越南北部納入中國管轄,最早可以追溯到南越國時期。秦代趙佗所建的南越國,在越南曆史上曾經一度被稱為“趙朝”。在前回我們提過的《大越史記》,《大越史記全書》,《安南誌略》等書中,南越諸侯國一直以“趙朝”的身份被越南古代史學界視為正統朝代。明代以後,越南不再北屬,史觀也因此有所變更。阮朝(19世記)《欽定越史通鑒綱目》,20世紀殖民地時代的《越南史略》中,作者都承認了南越國對越南北部的管轄曆史,但卻回避了趙朝是否可以被記為越南曆史朝代的定性。越共建國後重新修史,將趙佗定義為侵略者,確立了現代越南的主體史觀,不再承認趙朝。那麽從側麵講,也就是承認了,當時越南受到了中原王朝南越諸侯國的管(qin)轄(lue)。


    這一點在漢馬援南征立銅柱之後更無爭議,由漢至唐,雖然越南北部曾經多次起義,但均被孫吳,南朝,唐朝迅速剿滅。當中隻有萬春國存在了將近六十年的時間,後為隋所滅。萬春國是在南梁蕭衍時期建國的,你們猜九龍繞柱的慶小俠會不會與萬春國主有命運交集?你們猜?


    唐亡國後,當時駐越唐靜海節度使曲家與十國軍閥一樣進入自立時期,但是曲家及繼任楊家(原為曲家臣)先後為南漢所敗,最後稱藩南漢,開啟了越南稱藩期。直到吳朝脫離南漢,前後一千一百餘年,大約有一千年越南北部都是中原王朝的臣藩。


    那麽象林以南地區又是如何呢?


    根據《晉書》,就算是在東漢末年,林邑民風仍然倮露徒跣,同姓為婚,露天而葬,處於非常原始的生活方式中。三國時期林邑未向孫權稱藩,一直到晉朝,才向中國學習上國製度,自立為王。所以我們對林邑國的定義應該是自其民風開化以來,相對比較獨立的藩屬國。但是在南朝齊梁之間與林邑有過一段蜜月期,彼時林邑是向齊梁稱藩屬的。


    這斷曆史淵源就是本文中提到過的,林邑的範氏皇族被外族範當存根所篡,範當純根並非世襲上位,大概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大位,他就入南齊稱藩,被授予漢節,都督緣海諸軍事,封安南將軍、林邑王。其後原範氏皇族範諸農重又奪回大位,但是卻沿襲了入南朝受封的傳統,自諸農始,其子文款(齊書作文款,梁書作文讚,小說為齊梁不同名設計了情節),以及其後數代,在整個南朝期間都沿襲了這個傳統,所受待遇也都相同,授漢節,都督緣海諸軍事,封安南將軍、林邑王。


    本文情節正好發生在林邑與南朝的蜜月期,可以說,在這段時期裏,南朝的影響力是覆蓋整個今日越南版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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