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弟弟走到一處石壁前,伸手在覆滿煙灰的岩石上摸索起來。


    “太高了,應該在齊腰的位置。”


    徐家哥哥雖然受了傷,但神智卻未受影響。


    他對這裏的情況明顯更熟悉些,見弟弟毛手毛腳的樣子,忙出言提醒。


    徐家弟弟訕笑一聲,彎腰去摸,終於找到了機關。


    一陣急促的警鈴聲響起,雖然不遠處雷聲隆隆,雹雨未歇,卻仍然未能壓製此間金鳴鏗鏗。


    崖壁上忽然翻起一麵石窗,石窗深處隱約掛有一層紗幕。


    那層幕布上似乎有螢光閃動,竟然凝聚出了一個披發中年男子的頭像,五官清晰,神態鮮活!


    徐家弟弟對著幕布上的頭像打了個招呼,


    “太太,是我,二柱!”


    “哦?今冬的補給帶來了嗎?”


    對方的聲音很有距離感,但卻與光幕人像的嘴型同步。


    難道這人像竟是實況?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千裏傳形?


    除了徐氏兄弟與慶雲,眾人幾乎都驚掉了下巴。


    慶雲並沒有太過意外,那還是多虧了平日裏與祖暅之的耳濡目染。


    他見幕布被放在暗室裏,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祖暅之曾經對他講解過的小孔呈像實驗。


    光線透過小孔,可以在遠端暗室裏呈現倒影。


    如今這個人像是正置的,說明當中至少經過兩次小孔轉換。


    慶雲抬頭四處張望,果然在岩壁上找到一麵銅鏡,銅鏡的旁邊有一個幽深的洞口。


    這麵銅鏡定是采像鏡,向洞內輸送畫麵的。


    洞內洞外的影像傳輸就是靠鏡子與小孔完成的。


    洞窟形成的天然暗室為這種傳遞提供了充分條件。


    這法子倒還真稱得上是因地製宜,巧奪天工啊。


    徐家弟弟二柱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隻帶來了一半兒。


    方才儺師現世,大白翻身,大柱差點落入熔火之心,


    他身上綁的那些補給,全都毀了。”


    “哎呦,那你們快進來。我幫大柱擦些傷藥。”


    “哎,等等!太太,還有幾名魏使也隨我們一起來到了這裏。我們可能要分兩批進來。”


    徐太太的口氣頓時變得十分警惕,


    “魏使?有憑據嗎?”


    徐家弟弟忙轉頭望向眾人。


    酈道元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符節,高舉過頭,朗聲答道,


    “涿郡酈氏永寧伯酈道元奉上命持節迎返神劍!”


    石窗中一片寂靜,並沒有傳來回音。


    慶雲上前將徐家弟弟拉開,請酈道元走到銅鏡麵向的方位,調整好符節的角度。


    石窗中的人像這才點了點頭,


    “哦,看到了。那就一起進來吧。”


    徐家哥哥大奇,


    “哎?檀君怎會對此間如此熟悉?


    我兄弟來此多次,都很難找準位置讓國師看個分明。


    為何檀君卻好似輕車熟路一般?”


    慶雲知道其中原理講解起來太過複雜,他自己也未必能說得透徹,隻能搪塞道,


    “嘿,不可說,不可說!”


    旁邊一處石壁發出坷坷垃垃的聲響,露出了一方石穴,看樣子,至多也隻能容納四人。


    徐家弟弟指了指門,


    “大哥,你帶侯爺,兩位姑娘先行吧。


    我陪檀君和李家兩位小哥。”


    徐家哥哥點了點頭,領著酈道元和二女先去了。


    慶雲探頭瞅了半天,忍不住向徐家弟弟打聽道:


    “這裏麵是複壁結構吧?”


    “哎?檀君怎麽知道?”


    此時的二柱已經對慶雲驚為天人。


    徐太太在族人眼中那可是大魏國師,神仙般的人物。


    他的手段通天徹地,自帶神奇,那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是檀君一出現,就看破了對方的布置……


    莫非真如燕北傳說一般,檀君就是全知的天尊?


    “這裏煙瘴很重,想要在附近長期生存,定是有什麽濾煙除塵的手段。


    這複壁便是其中一步。


    隻是不知道洞**的氣流是如何引入淨化的。”


    正談論間,那門又坷坷垃垃地開了。


    金吒已經被二人的對話吊起了胃口,背著弟弟,率先閃了進去。


    徐家弟弟帶著慶雲跟了進去,向著某處機關輕叩三記,外側石壁緩緩降落。


    等到石壁完全合攏,黑暗中又發出一陣隆隆聲響,洞**側的複壁漸開,露出一條狹長的通道,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神秘但卻不失生氣。


    每行數十步,通道裏就設有一道柵門。


    柵門由兩層木板組成,當中夾了許多黑色的塊狀物。


    慶雲伸鼻子嗅了嗅,似乎隻是普通的焦木味道。


    如此連過十柵,便聽到了人聲。


    方才幕布裏出現的大頭,這時已經凝結了血肉,活生生地出現在慶雲的麵前。


    “來來來,讓我看看是何方神聖,竟然能看破通幽鏡的設計……哎?”


    當徐太太發現看破自己機關的人隻是一名少年時,不禁大為驚奇。


    徐家弟弟又上前扇風道,


    “不止是通幽鏡啊,就連石門複壁,也被檀君一語道破了。”


    徐太太將慶雲上下打量了一番,抱拳道,


    “敢問檀君師承何人啊?”


    慶雲也是抱拳還禮,


    “雜學一道,小子並未正式拜過師傅。


    但小子有位朋友,名喚祖暅之,乃是南朝長水校尉的公子,也是華陽隱居的學生。”


    徐太太一直彬彬有禮,雙手捧腹,麵帶微笑,仔細在聽慶雲答話。


    可是等到慶雲說出華陽隱居這四個字的時候,徐太太忽然麵色大變,冷哼一聲,拂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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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雲不由一愣,仔細盤算自己到底有沒有說錯了什麽話。


    在場眾人也都是一臉懵懂,隻有酈道元琢磨了半天,忽然拍了拍腦袋,


    “哦,哦,我想起來了。


    國師是戰國徐夫人的後人,自詡鑄劍第一內行,故而能為魏王鑄劍。


    可是現世眾生卻隻認華陽先生萬法皆通。


    坊間傳聞都說在鑄造冶金一道,華陽先生也是那扛鼎之人。


    國師對此一定很不服氣。


    華陽先生或許便是他的逆鱗。”


    慶雲舉目四望,這洞窟中的陳設裝飾都非常有設計感,與祖氏觀星閣可有一比。


    但若真要論個高低,祖氏觀星閣勝在精,巧,而此處則得天獨厚妙用了地勢神奇,雖也可說是各擅勝場,究竟還是祖氏出品可奪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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