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顏幽幽轉醒,仍覺得口幹舌燥,背後火辣辣的疼,伸手想去夠又使不上力。


    饑渴難耐之際,還是忍不住喊出了聲,“有人麽?渴……”奈何聲音羸弱,也不指望周圍有人守著,八成還是得忍。


    哪想到真有一杯水遞到嘴邊,那人走近,將她扶起,溫柔的將水緩緩喂入,邊喂邊念叨:“還知道渴?剛才逞強的時候跟個壯漢一樣……”,話雖是在怪罪,語氣裏卻滿是關心。


    餘子顏渴的厲害,等不及一口一口喂,“咕嚕咕嚕。”接過杯子猛地灌了幾口,緩過勁來。雖然虛弱,但互懟已經無礙:“你說誰是女漢子!?”這一聲喊得中氣十足。


    徐有桂一把捂住她的嘴:“小點聲,隔壁貴人剛睡下!把他惹怒了可再沒人會保我們了!”,見餘子顏還是瞪大了眼睛盯著她,揉揉她的腦袋:“我知道你不想我被抓……”。


    餘子顏把他的手從頭上擼下來:“知道你還跟個傻子似的撞進來?”


    拿了靠墊讓她坐直,自己從一旁端了凳子:“我說過,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風險。”


    “可你不能有事……這是先生的吩咐。”


    凳子往地上一磕,徐有桂聽這話就生氣,心想,這姑娘還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陰陽怪氣的諷刺道:“先生讓你去死你就去死?”


    “是。”她果然這麽回答。


    徐有桂歎氣。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兩千年的代溝,搬座山都填不平。隻能無奈道:“……你簡直無可救藥!”


    餘子顏卻奇怪他的態度,不背主棄信難道不應該是為人處世的基準嗎?就算她幼年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做,但她從未背信棄義。“為什麽這麽說,難道不應該嗎?”


    “不應該。至少在我的家鄉,不會這樣。”徐有桂也說的毫不猶豫。他不認為這世上有任何事大過人命。在他看來,奴才為主子賣命可敬但不可取。但他也不會試圖用自己的價值觀來強製他人。時代不同,也許他的準則並不適宜餘子顏的環境。


    “其實,我總聽你提起家鄉,不知是在哪裏?”她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水土能養出徐有桂這般毫無敬畏之心的“狂妄之徒”。


    對,她就是這般認為的。這些天總在一起,談天說地,嘴裏離不開天皇貴胄、皇親國戚。但她什麽情況她自己清楚。徐有桂卻不一樣。一個正二八經的大清子民,說話做事毫無忌諱,連她偶爾故意冒出連名帶姓的稱呼他也不加以糾正。放任自流。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徐有桂的回答卻很敷衍:“很遠的,要出海。世界很大,無奇不有,你問了也白問,反正你去不了……”


    餘子顏對他的不以為意一目了然,但也不揭穿,就故意挑釁道:“我去不了?那你怎麽來的?那麽好的地方不待,來這裏。被韃子統治的國,漢人不如狗……你又圖什麽?”


    “被騙了唄!”徐有桂無所謂到,張嘴就是瞎話:”看了一本書,叫什麽‘馬可波羅遊記’,我當時小,就信了。偷偷混進船隊來大清朝淘金。誰知道什麽都沒有,還到處是天災人禍,這不,自食惡果,變成流民了……不過,‘漢人不如狗‘?這話你聽誰說的?是你自己這麽覺得還是那位葉先生給你灌輸的?”


    餘子顏似是想起了什麽,冷哼一聲,語氣冰冷:“有區別嗎?”


    “當然有,你又沒在明朝生活過,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說不定還不如現在呢!”


    餘子顏看了他一眼,“原來你早就猜到了?”


    徐有桂:“跟他談了一陣才發現的,你那個葉先生的情緒起伏太明顯了……那人就是個瘋子!”


    “啪“徐子顏一拍床板,本來是氣的,卻忘了自己有傷在身。拉到了傷口:“嘶……好痛……不許對先生不敬!”


    徐有桂趕緊起身,作勢要看傷口。餘子顏擺擺手說沒事,他又瞪了她一眼,恨鐵不成剛“你真是被洗腦的不輕……”


    “你又知道什麽?先生對我恩重如山,就算你幫了我我也不會讓你誹謗先生的。”餘子顏說這句話時感激又崇敬。徐有桂聽的直翻白眼,實在不想提葉天祥那個精神病患者,趕忙轉移話題道:“行,不說他了。對了,上回你說你是跟著爺爺的,後來呢?”


    ……


    想起自己的爺爺,徐子顏立馬收起了笑容,變得嚴肅而憤恨。不知是恨自己,還是恨他人。有些事,錯過了,就是天人永隔。


    那一年,她和爺爺照常從橋上下來,到固定的地方去擺攤。沿途會路過各種賣小食的。爺爺畫糖人的手藝是一絕,無論是蝴蝶還是花鳥都信手拈來,就算是那飛天鳳凰也都畫的惟妙惟肖。


    雖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但自小餘子顏就不愛吃甜食。一路盡瞅著攤上的純肉包子和碳烤燒餅了,饞的直流口水,一雙烏黑漆亮的大眼睛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


    但她懂事,孝順,知道自家沒錢。畫糖人的攢不下多少錢,夠祖孫倆果腹已是不易,哪裏敢奢求更多。


    可我們古靈精怪的餘丫頭又哪裏是委屈自己嘴巴的性格。剛巧撞見街口角落裏上吐下瀉的呂二賴子,小主意就冒了出來。


    “爺爺,你先去,我跟朋友打個招呼就去找您!”


    “好,丫頭快些回來,爺爺年紀大了,還得靠你吆喝來招攬生意。”


    “爺爺放心,丫頭去去就來。”


    一轉身就溜了個沒影。


    呂二賴子剛吐完歇口氣,就被人在背後使勁一推,差點沒跌進剛才吐的按讚物裏。大罵:“去球!那個不長眼的敢偷襲老子!?”


    餘子顏咯咯一笑:“二賴子,是你姑奶奶推的!怎麽,你要收拾我嗎?”


    “誒呀!這不是我們小餘妹妹!”滿臉酒紅色的呂二賴子一聽到餘子顏的聲音,立馬收了脾氣,笑嘻嘻的轉過身。手裏拎著剛擦過嘴的手絹:“怎麽,小餘妹妹再幫哥們順個汗巾?”


    “汗巾?嗬嗬!”餘子顏指著手絹上纏繞花枝的刺繡,“我給你順的千金小姐的手絹你就拿來擦嘴?下回姑奶奶我真弄個汗巾來,看你還敢不敢用!”


    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呂二賴子笑口常開的俊臉瞬間皺成了包子:“別介呀!好妹妹,你忍心你哥哥這麽個俊俏的人兒用那臭男人的汗巾抹臉,要是磨壞了,你以後可就沒法用了!”


    看著他一臉邪笑的樣子餘子顏就嫌棄:“呸!你留著自己用吧!”


    “說吧!找你哥哥我什麽事?又想吃烤餅了?”呂二賴子閉著眼開始裝大爺,等著餘子顏求他。


    “嘿!你還真是懂我!怎麽樣?打個配合?”


    呂二賴子睜開一隻眼:“喲,這回知道你哥哥的好了?要我幫忙可以!但你也得幫我一忙,這叫禮尚往來。”


    “成,規矩我懂,不過你也不要太過份,你這裏不成我可是能去找喜哥的。”


    見她答應,呂二賴子喜笑顏開,搓著手湊到跟前:“那喜子哪有我跟賣燒餅的熟,找他搭話誰都不如你哥哥我直接!就幫哥哥我再弄個玉件,換倆錢花花!”


    “你又欠賭坊的錢了?”


    “嘿嘿,小賭,小賭!”


    兩人順著牆角溜過幾個巷子就回到了剛才人頭攢動的繁茂天街。


    靠在牆根,盯著天街上來來往往的公子哥,餘子顏道:“說,看上哪個了?”


    呂二賴子盯著一個個玲瓏玉配簡直挑花了眼,一會兒想指這個,一會兒又看上那個,正在猶豫不決之時,一塊雞心血石映入眼簾。


    “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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