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默默地吃完飯,謝瑩草訕訕地說:“我得早點回去睡覺。”


    嚴辭沐揶揄她:“還沒睡夠啊。”頓了頓又說,“難得重逢,合個影吧。”


    這個要求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同學群裏的確有這個習慣,凡是聚會,大大小小都會合影拍照發到群裏,大家互相討論互相緬懷一下青春,要不然群裏聊天哪有那麽多的話題。想到嚴辭沐從來沒在群裏說過話,謝瑩草也不確定他會不會往群裏發,


    兩人湊在一起合了個影,謝瑩草也沒介意嚴辭沐沒用美顏相機,收拾東西互相道別就回家了。嚴辭沐要開車送她,被她婉言拒絕,仍舊打了個車就走了。到家把包和手機丟在床上就去洗澡,等全部忙完都十點多了,她在臉上貼了個麵膜,又拿起了手機,發現屏幕上一大堆信息。


    點開一看,是二君發的微信:


    二君:臥槽,瑩草你跟嚴辭沐去吃飯了?!


    二君:說話啊,你們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不是剛做同事嗎?


    二君:瑩草瑩草,回話!炸鍋了!


    謝瑩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先不顧其他消息,給二君回。


    瑩草:對啊,他叫我去吃飯來著,說是同學重逢,可是吃得好無聊。話說你是怎麽知道的?


    二君:看群!


    瑩草莫名其妙地點開了微信群,群裏已經刷了一百多條消息,她隻好點開未讀信息,看了好幾分鍾才算看完,腦子裏也炸了。原來嚴辭沐吃完飯,在好友圈裏更新了一條信息。


    嚴辭沐:晚飯。


    配圖是飯菜和一張他們兩人的合影。


    群裏有嚴辭沐微信好友的不多,本來誰也都沒看見,但是黃川丟了一張圖在群裏,立刻就炸開了鍋。黃川是嚴辭沐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為人非常搞笑,他立刻手機截圖往群裏麵一扔,立刻就有人蹦出來。


    荒川:圖片。


    青青:哎這不是學霸嗎?


    三哥:就是他,好久沒消息了,也不知道去哪混了,現在居然學會秀恩愛了,他旁邊的妹子好麵熟啊。


    王豆豆:我也覺得有點麵熟,怎麽看著好像咱班同學?


    二君:尼瑪!這不是瑩草嗎!


    瑩草趕緊去扒拉好友圈,一個一個把各路微商的小廣告看完,終於找到了那夾雜在各式小廣告中的一條。


    嚴辭沐:晚飯。


    下麵的回複一大堆:


    三哥:學霸這是剛從國外歸來啊?歡迎歡迎。


    青青:好久不見!


    欣欣:回來也不聯係我!


    二君:/挖鼻屎


    荒川: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


    ……


    那邊二君又發來一條微信,謝瑩草點開看。


    二君:我們全都跑去加嚴辭沐微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謝瑩草扶額,她現在不敢在微信群裏出現,更不敢在嚴辭沐那條消息下麵留言了。嚴辭沐的微信好友圈界麵非常幹淨,一共就隻有這麽一條。


    謝瑩草把手機一丟。


    md又睡不著了!


    翻了一會兒,她重新拿起手機,嚴辭沐好友圈消息的留言又增加了幾個,但是他本人始終沒有回複。謝瑩草看到留言裏麵有個叫欣欣的,留了兩條。


    欣欣:回來也不聯係我!


    欣欣:我的手機號沒變,給我打電話。


    那是唐欣的留言,謝瑩草看了幾遍,突然看見嚴辭沐回了欣欣一句:有空聯係你。


    欣欣:/開心。


    唐欣就坐在嚴辭沐的正後方,也是學霸軍團裏的一員,因為不偏科,總分排名比謝瑩草高。當年是個一絲不苟的女生,留著齊耳短發,話也不多,有時候跟嚴辭沐前後位子一起討論問題,黃川坐在謝瑩草的正後方,唐欣的同桌,成績也很好,但是人比較搞怪,偶爾會被老師修理。


    這三個人都是理科狂人,他們一起討論問題的時候謝瑩草特別痛苦,因為她聽不懂,共同語言也不太多。那會兒跟嚴辭沐走得比較近的女生很少,除了她這個萬年同桌,大概就算得上唐欣了。


    唐欣和黃川也是課代表。當時的班主任喜歡把班級工作留個學生幹部們做,比如布置作業,要求每天每科都要有作業布置,課代表自行安排,放學的時候寫到黑板上。課代表們就有小貓膩,比如提前彼此告知作業內容,可以提前寫。


    謝瑩草因為名次靠後,語文老師雖然偏愛她,卻也沒有把主要科目的課代表交給她,隻給她排了個書法課代表,當然隻是個頭銜而已,也沒什麽作業。她經常看到旁邊的嚴辭沐跟唐欣黃川他們互相傳小紙條布置作業,黃川有時候懶得傳,主要就是嚴辭沐和唐欣傳,他們都不給謝瑩草看,她覺得心裏不平衡。


    有一次謝瑩草看見嚴辭沐拿了紙條轉過身,就不輕不重地說了句:“你們倆傳情書呢?”然後就看見嚴辭沐慢慢轉過頭來,瞪了她一眼。平時的嚴辭沐雖然傲氣,但是沒事也會給她講講題,這次很明顯是生氣了。


    隔天謝瑩草的位子就被老師調換了,老師還把她叫去批評一頓。原來嚴辭沐去找老師說,謝瑩草坐在他旁邊影響他學習。這是唯一一次她離開嚴辭沐的身邊,不過隻有兩個禮拜就又被調回去了。


    這次的事件對謝瑩草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她沒想到嚴辭沐不但傲氣,還會找老師打小報告,他瞪她的那個眼神,一輩子都忘不掉。


    時值高三,盡管被調回去的謝瑩草和嚴辭沐依然和平相處,然而自此之後,謝瑩草再也沒有跟嚴辭沐說過話,一直到畢業各奔東西,大學幾年除了幾次寒暑假老同學聚會見過麵再無聯係。


    現在嚴辭沐突然在好友圈裏寫了這條信息是要搞事嗎?


    謝瑩草忍不住點開嚴辭沐的微信好友。


    瑩草:?


    嚴辭沐:??


    瑩草:你在好友圈裏發那個幹嗎?


    嚴辭沐:哦,那個啊,我沒發過好友圈,今天試試。


    瑩草:……


    嚴辭沐:怎麽了?


    瑩草:沒事,晚安。


    嚴辭沐:晚安。


    晚安個屁啊……謝瑩草抱著手機,看群裏麵刷屏。


    有同學從今天看見學霸嚴辭沐的身上想到了很多事情,一群人又開始緬懷當年。作為重點高中重點班的學生,這群孩子們當時經曆了極為恐怖的高壓式管理,班裏每次考試都排名次,等級分割非常嚴重,當時班裏分層排座位,成績不對等的同學幾乎沒有交流的機會,一直到畢業還有很多人關係非常淡漠,直到大學之後,同學群建立起來,大家開始在裏麵聊天,才發現原來這個同學是這樣有趣的性格,那個同學其實也很好相處,等到都工作了走上社會,才更多地發現,當年的成績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重要,多年被應試強製冰封的感情紛紛化解,現在所有人都非常樂意去回憶當年,並且把一切責任推到老師和考試身上,更多地喜歡增進感情,沒事聚會促進彼此以後的發展。


    看了一會兒,謝瑩草閉了群,又打開嚴辭沐的好友圈,看了那張合影半天,突然就很懊惱應該讓他p一下再發好友圈,這年頭不用美顏相機怎麽好意思拍照發出去呢!


    謝瑩草長得瘦瘦的,小臉尖下巴,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小v臉,她自己倒不怎麽喜歡。她跟嚴辭沐的合影略顯僵硬,忍不住用手戳自己的臉。嚴辭沐小時候有點娃娃臉,長大了越長越俊秀,不像一些小時候男生大了長殘的男神們,他現在倒是越看越帥氣。


    不公平啊,上天給了嚴辭沐一個優秀的大腦,又給了他一張好看的臉,說好的雨——露——均——沾——呢!


    第二天上班,謝瑩草又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嚴辭沐在人前叫她師父,背後還是直呼其名的。


    “你昨晚沒睡?”他瞧著她的熊貓眼。


    “別提了……”謝瑩草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還不是他害的。


    “又偷看小說?”他在她旁邊坐下。


    “我現在不需要偷看!”謝瑩草轉過頭瞪他,“我現在都光明正大地看,我還寫小說呢!”


    “哎喲喲,你現在還會寫小黃文啊。”嚴辭沐挑眉,“不是說嚴打嗎?”


    “……”一不當心又被他把話帶到溝裏去了,謝瑩草把腦袋轉過來不想搭理他。


    那邊主管走過來,把一摞資料放在謝瑩草的桌子上,“下班前要全部整理完。”


    謝瑩草強打精神,把資料稍作整理,開始對著電腦幹活兒,因為連續兩天睡眠不足,忙了一會兒,她的腦子就昏昏沉沉好像漿糊一樣了。


    “你這個表格填錯了,”冷不丁身後的嚴辭沐指著屏幕說,他站在後麵看了很久,最後終於忍不住提醒她。


    謝瑩草仔細一看,果然是打錯了一個格子,下麵的就全部都打錯了,等於她忙了半天白忙活了,隻能全部重來。


    “看來你對數字真的是很不敏感啊。”嚴辭沐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麵。


    謝瑩草不想理他,垂頭喪氣地把表格內容清除準備重新來過,嚴辭沐身子前傾,一隻手撐在桌麵上,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然我幫你做?”


    沒想到他會主動要求幫她,謝瑩草很意外,忍不住抬頭看他,才發現他這個姿勢正好把她圈在桌子和他的身子之間,這個距離似乎……太近了點。


    她連忙站起身來,把椅子讓給嚴辭沐:“那就謝謝你啦,回頭請你吃飯。”沒注意嚴辭沐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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