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哲瀚和襲人站在小木屋前看著遠處山林有挪動跡象,一眾山精小怪推著木籠穿出林木,藤手摸上懸崖來,吊著木籠來到哲瀚身前,木籠裏關著青鸞雛鳥,這靈鳥幾日不見,在襲人照料下卻也長了個個頭,一見哲瀚在前凶狠地啐了一口,寒渣撲滿哲瀚一臉,藤手勾吊起木籠放置在哲瀚腳下,雛鳥不滿地拍著籠架,襲人見折騰得厲害便吹響小笛,笛聲讓這隻小青鸞安靜下來,變得木木樗樗。


    哲瀚望著襲人手上小笛,想起小人菌人一席話來,隻是一見青鸞雛鳥自聽了笛聲後沒了凶險也沒了靈性,此刻愣傻地靠在籠邊,任哲瀚如何挑弄也沒反應,哲瀚心甚不快,認為這樣剝取了靈鳥的自由,琢磨著雛鳥尚還有傷眼在身,便囑咐襲人隻在為期療傷時吹笛讓其安靜,於它痊愈之時放任它回大自然,襲人點頭。


    哲瀚終日潛心在丹藥玄學上,溫故知新總結出自己一套經驗,約定時間和襲人,奢月倩影喜陽和祖狀召喚所有山精樹妖花靈在木屋前相聚,歌吟誦樂,超度世界亡靈,哪知那一隻青鸞雛鳥因關押在籠中不得自由,終日由襲人療養喂食,也聽得下這歌樂,漸漸變得安靜,見哲瀚偶爾走過身前也不鬧騰,對襲人日益親善來。


    一日襲人打開門籠,遠遠站開看著青鸞雛鳥痊愈,周身毛發錚亮,昂首闊步走出木籠來,襲人膽小,深明這幫山海靈鳥習性殘忍,終日於雲霄上爭打搶食,故心有餘悸看著青鸞雛鳥信步走出木籠,雛鳥凜若冰霜地瞪了襲人一眼,轉身闊步,一步一步安靜地走到木屋門上,眨著透亮的瞳眼好奇地往屋裏探視,見哲瀚背對自己,埋首案上許多書籍,卻也是不吵不鬧,蹲身看得出奇。


    “襲人。”屋裏哲瀚呼喚道,襲人是花精靈,熟悉所有草本靈材要更勝師傅所遺留的玄學,每每哲瀚不懂便招呼襲人上前問個明白,襲人又喜哲瀚感興趣眾草木精靈,隻得寸步不離守著哲瀚,當下隻因襲人出來放生雛鳥,半日不見哲瀚了。


    “哎。”屋外襲人回應,又懼門檻邊那隻臥坐的青鸞雛鳥,半日不見它動靜也不曉得要幹嘛。


    “你在哪裏,我要...”屋裏傳來哲瀚話語,卻隻聞得一半便沒了聲響,襲人側身往屋裏一探,哲瀚偶然望見門檻上這隻青鸞雛鳥,正神閑氣定,看著自己簡直刻畫入微。


    哲瀚一愣,傻眉楞眼望著青鸞雛鳥出神,懷著奇妙的心情慢慢靠近雛鳥,雛鳥站立起身,全然無畏懼。


    “仙人...”襲人擔憂地看著哲瀚靠近雛鳥,生怕雛鳥造出事端來。


    原來這一隻雛鳥也是聽多超度亡靈的精靈妙樂,且和哲瀚襲人生活久來亦漸漸通得人性,每每見哲瀚冥思打坐,方正不苟,心漸生仰慕,加之襲人受哲瀚囑咐照料有方,哲瀚並不像山崖上那群族群苛刻以待,青鸞雛鳥漸變了一幅習性,也許也是等著這一日與哲瀚正式會見,畢竟山海靈鳥生來具有高貴信仰,從不輕易近人,縱通了人性,回念哲瀚相救一恩,心存感激也不輕易露色,此刻依然高傲挺身看著身前哲瀚,閉上眼將額頭迎了上去。


    哲瀚記得這一幕,乃扶豬山嘲風獸麵向自己宣忠,擇自己為主,當下見狀遊離不定,亦不知是好是壞,愣了一下還是把額麵迎了上去,一股綁縛在主寵之間信仰詮釋開,青鸞雛鳥的額麵燒開一火紅豎紋,擇哲瀚為主,遂低彎長頸屈服哲瀚,哲瀚喜上心頭,笑了出來,青鸞鳥拍打著翅膀飛上哲瀚肩上,端坐威嚴地看著遠處襲人楞唬唬的,顯然不明這一番行為。


    哲瀚倒也習慣青鸞鳥彼一時的改變,望著愣愣的襲人微笑地走向懸崖邊來,麵向滄海,青鸞鳥難得走出牢籠,展翅禦風而起,天生矯健的飛行能手在風浪搖曳的海麵上如履平地,不驚不慌,這點嘲風獸甚是不如。


    接下來嘲風獸有了個伴,這隻高貴的青鸞神鳥總是高杵木屋上俯視屋前睡落的嘲風獸,顯得很不合群,嘲風獸性唬,幾次接近青鸞鳥不得也沒了耐性,幹脆視而不見,襲人見青鸞鳥能自己獵食也收了一份心,服侍哲瀚丹藥玄學,更妙的是喜陽奢月和倩影指揮著山怪鑿穿了一條水道繞過小屋門前急刷衝下崖下溪潭,祖狀順著水流爬上崖來,每日也是棲息在屋旁與眾人相聚。


    祖狀是人魚上不了陸岸,需有水之境,有了祖狀相伴水精靈學得更快,木精靈終日出遊,土精靈因為和嘲風獸感情好,天天為它帶來寶石,而獨獨火精靈每每放出心間便坐在斬魔神兵之下看得出奇,甚至連哲瀚也滿腹狐疑,想不透兩者關係更理解不了神兵對火精靈有什麽吸引力,隻是這把神兵竟比青鸞鳥還高貴,對任何人都是一概不理,始終碩放著光芒。


    一日,蓬萊島不知飄到哪個區域,進了海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看不得書本,哲瀚不暢快合上書籍,罡氣輸發,催散著海霧將小屋籠罩起來,除了屋內景象看得清楚,門外一片白芒,襲人四個花精遠去深山,嘲風獸擺著腦袋走進屋來,也是不快,青鸞鳥飛進屋中,棲息在懸梁之上,一陣雌性的淒厲之聲突然穿進屋來,而後前進的島嶼傳來一陣震動悶響,像是磕絆到巨物一般停了下來,屋裏的玄禽和臥獸皆豎起耳朵,感受這突然淒厲的一聲。


    ‘怎麽回事?’哲瀚心一沉,想莫非什麽道行高深的修仙人造訪東海,還是又出現什麽山精海怪,從容走出屋來,飛禽走獸相隨其後,罡氣將屋前海霧驅散開,無奈還是望不見平日的海麵,一個雌性聲音毛骨悚然地呼喚著,蕩漾而來。


    “我認得這個聲音。”一側,祖狀坐立在水麵上朝前遊來,也是一臉嚴肅。


    “怎麽說?”哲瀚問。


    “這座山叫去痣山,山住著一個女妖精,也吃了不少人,任何遊動在她大山附近的活物都被吸食而去,我遨遊東海無數年,最不喜近得這一座山。”祖狀麵色如土,宛若驚弓之鳥。


    “是個海怪妖精嗎?”哲瀚再問。


    “不像是,亦是修仙之人。”祖狀回複。


    ‘這就不對了,修仙之人怎麽會冤孽如此深重,竟叫的如此淒厲。’哲瀚心想,轉身道;


    “你在此等候襲人回來,就說我出海了曆遊去。”說罷招呼嘲風獸上前,翻身騎上,青鸞鳥尾隨穿進海霧中,祖狀再想說點什麽,隻可惜哲瀚一走,身前海霧將自己淹沒了,伸手不見五指。


    哲瀚騎著嘲風獸在海霧中摸索,聞著聲響定位,青鸞鳥飛上跟前,指引哲瀚方向,半響穿出海霧來,看著身下一座灰色大山,草木凋零,掩不住的惡煞之氣徐徐往上翻滾,座下嘲風獸更是喘喘不安,心煩氣躁,而青鸞鳥也是不願近身,轉身飛翔在身後,哲瀚安撫著嘲風獸靜心,翅羽撲打著氣流降低,圍繞大山環行觀察,飛過山頭隻見海灘上豎立一塊墓碑,端詳墓碑時不知何時出現一具黑煞身影來,隻是望著來人一瞪,就像有根巨錘砸中主寵三腦袋一樣見杆立影,轟然昏迷半空翻下砸進淺灘來。


    “我已經等你多年了。”一個惡靈渾身浴煞氣,怨恨地靠近哲瀚,鬥篷下露出麵目來,獨獨少了半張臉,沒了一半身軀,伸出雙臂,撐起的衣裳獨不見右手,近身一看也是單腳站立在沙灘上,但撐起的衣裳卻是一副完整的模樣。


    惡靈俯身抱起哲瀚,用著虛無的手撥弄哲瀚額麵水跡,痛恨中隱隱露出絲絲癡迷,擺手兩人連同昏迷的飛禽走獸消失在沙灘上,海霧消散開,去痣山遠遠飄離蓬萊仙島,而祖狀則驚白了一臉看著遠去的大山沉下海底,了無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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