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嫣第一次看見柳子序發自內心的笑容,他竟然也能笑的這麽溫柔。


    不得不說,薛嫣是有些嫉妒的,竟然有人能讓他笑得這麽開心,自己努力這麽久都沒做到過,真是讓人挫敗。曾經她以為這個人有心理陰影,所以不那麽容易對別人敞開心扉,還需要時間才行,如今看來不是需要時間,隻不過她不是那個對的人罷了。


    辛辛苦苦攻略了兩年半都沒攻略下來,卻被半路殺出來的小妖精點滿了好感度——薛嫣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


    她歎息一聲走了出去,正巧是柳子序把扒好的橘子遞給那女人的時候,他似乎一直把心和注意力放在那個女人身上,一向耳聰目明的柳子序直到薛嫣走出來,才察覺到她的到來。


    柳子序一下子變了臉,對著薛嫣說:“誰讓你來這裏的?!”


    看見薛嫣,那個女人一臉的驚訝,不敢置信的看著柳子序說:“子序哥,這個婦人……這個婦人是誰……?”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似乎已有所感。


    薛嫣也驚訝了:憑她的眼力,瞧得出這個女人不像是在作假,她是真不知道柳子序結婚了?


    柳子序著急的對著那女人說:“小葵,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隻不過是一個丫鬟!”


    那女人的臉上驀然落淚,傷心地看著柳子序說:“一個丫鬟會梳著婦人髻,一個丫鬟,會氣勢洶洶的來這裏尋你我?!”


    薛嫣好笑的對柳子序說:“所以人家已經猜到了,你就直接承認吧……”


    “你閉嘴!”柳子序含怒的大吼。那個女人被他嚇了一跳,向後瑟縮一步,柳子序連忙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心疼的解釋說:“不,小葵,我不是說你……”


    柳子序含怒的“看”向薛嫣,“誰讓你來這裏的?!滾回去!”


    薛嫣掏了掏被吵得有點兒疼的耳朵,懶洋洋地說:“所以我剛才就想說,我是聽丫鬟們……”但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柳子序打斷了。


    柳子序壓低了聲音,怒意滿滿的說:“你沒聽見我和你說什麽嗎?我讓你滾回去。”


    薛嫣抿住唇,微微點了點頭說:“那好吧。”她轉身往回走了兩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再一次轉回身說:“有點兒憋屈啊,我不高興了。”這麽被攆回去怎麽就那麽憋氣呢?


    那女人如今卻已經哭濕了臉,似乎覺得羞愧難當,轉身就要走。


    柳子序拽住她,然後對薛嫣一揮衣袖,一道氣勁向著她打出去。他冷聲道:“不滾是想死嗎?若是如此,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薛嫣沒想到柳子序說打就打,但她的反應也是極快的,再加上兩年多勤修不輟的練武,側身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就躲開了柳子序的氣勁。柳子序咦了一聲,沒想到薛嫣能躲過去。看來她並不是他想的那麽武藝平平。


    其實柳子序一開始並不是沒懷疑過薛嫣是不是敵方送來的奸細,但他徹頭徹尾的調查過薛嫣,得知那個李小姐確實有這麽一個叫做翠柳的丫鬟,確實又是這個人,也沒有易容的痕跡,這才放心,隻當薛嫣是一個有些小聰明又不甘居於人下的、有野心的丫鬟。


    如今看薛嫣淡然地躲開他的攻擊,他的疑心又提了上來。


    他對著薛嫣質問道:“你到底是誰?”同時把那女人掩護在身後。而那個女人此時已經察覺到現場詭異的氣氛,不再哭了,有些擔心還有點兒好奇的看著薛嫣。


    薛嫣一邊從頭上取下一枚簪子一邊說:“我一開始不就告訴你,我是誰了嘛。”


    “哼。”柳子序察覺薛嫣拿出簪子,心裏更加肯定這個女人有鬼,能在他眼皮底下不漏痕跡的潛伏兩年半,倒是有些本事!他冷哼一聲,拿出自己的鞭子,全神戒備。


    薛嫣將手裏的簪子轉了一下,忽然對著柳子序比劃一下,柳子序以為薛嫣要將簪子當暗器,揮起鞭子就向薛嫣抽過去,但鞭子一出,小葵卻驚呼一聲:“哎呀!”


    鞭子到肉,隻不過觸感卻有些不對。柳子序疑惑的皺起眉。


    小葵大喊道:“她、她自殺了?!”聲音裏充滿驚恐。


    柳子序大驚,側耳傾聽,便聽見薛嫣的身體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砰的一聲。柳子序到底還是對薛嫣有點兒感情的,這兩年薛嫣也沒算白瞎,聽見薛嫣自殺倒地,柳子序便轉著輪椅挪了過去,用鞭子一卷,將薛嫣拉起來抱在懷裏,伸手往上摸,隻摸到簪子一截小小的尾部,其餘全部紮進胸口。


    柳子序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這是做什麽?”


    薛嫣笑了起來,抬手去摸他的臉,柳子序能感覺到臉上有些濕潤和血腥味兒,想必是薛嫣手上沾血,又摸到了他的臉上。


    薛嫣笑著說:“我不是說了嗎,快點死掉,就能快點換個皮囊,若、若是攤上好的,說不定還能逍遙個……個十幾二十年。”


    柳子序抱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緊,“胡扯!”


    “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信……你總是不信我,我一直都、都知道的。”她看向小葵,笑起來說:“這女人長得漂亮,是真……真漂亮,看起來對你也是真心的,你也真心的……”


    柳子序問她:“你說這話作甚?”他捂住她的胸口,“你是不想活了嗎?別說話,我現在就去叫人救你,你還能救……”


    “活不了了,心房破裂,我還能說話,是因為我強大的精、精神力!嘿嘿……”3s級呢。


    “胡說!”


    雖然反駁了薛嫣的話,但柳子序摸到簪子紮入的地方以及深度,知道她說的不假,她此時確實應該早就死掉的,如今還能說話,已經是奇跡了。


    “又不相信我。”薛嫣有點兒委屈,然後又說:“我拚著最後一口氣,要告、告訴你……”


    柳子序問:“你要說什麽?”


    他以為自己會聽到什麽陰謀,又以為自己也許會聽到這個女人對他的愛慕之情,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對他說:“我從來沒愛過你,但小葵……是這個名字吧?她是真愛你的,我看得出來,你也真愛她,你們是真愛,我就不……不當絆腳石了,你們要好好的在一起喲……”說完這一個喲,薛嫣就閉上了眼睛,摸著柳子序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最後的造型很好,死前遺言很清晰,被抱入懷中的劇情也很經典,薛嫣很滿意,死的很滿足。


    柳子序一愣:死了?


    “喂……”死了?就這麽死了?柳子序忽然覺得有點兒慌張,拍了拍薛嫣的臉,“喂,薛嫣,你醒醒……喂……”這是他第一次叫薛嫣的名字,薛嫣告訴過他,但他為了避免被別人知道薛嫣不是李歆然,從來都沒叫過。如今第一次叫,卻是在這個女人死的時候。


    但是……這個女人不應該就這麽死了的,不應該死的這麽快,至少要在他……要在他利用完她之後再死啊,怎麽可以死得這麽快?


    柳子序覺得胸口處有些微微發酸,一種計劃脫離他的控製的空虛和無力感映上心頭。


    他把手摸在薛嫣的心口,摸在她的脖子上,反複的確認無論是心髒還是動脈都不再跳動,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無力感越發的強烈!


    他把薛嫣的屍體扔在了地上。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含著眼淚不敢出聲的小葵驚呼一聲,驚訝道:“子序哥,你這是做什麽?!你怎麽能把她……”把她的屍體像一個垃圾一樣隨手扔在地上?!


    柳子序整理了一下衣服,冷淡地說:“不是已經死了嗎?”


    而死人,已經不需要被人溫柔對待了,因為無論對她做什麽她都沒有感覺,不會知道,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死人,就隻是死人而已。


    柳子序說:“死人,便已經不重要了。”


    甚至這個女人活著的時候,對他來說,也從沒有重要過。


    等薛嫣睜開眼睛,自己已經回到了現代,作為17歲的高中二年生薛嫣。


    比起每天睡覺後的“一萬個我”的經曆,作為薛嫣本人的經曆更真實,她記得最清楚,而別的世界裏麵的事情大多都像看了一場電影、讀了一本小說、做了一個夢,並不能和她的“真實經曆”相混淆,這也讓她不用每次回來都費力氣回顧自己昨天都幹了什麽,都有什麽作業,課程學到哪裏,明天會不會要考試等等。


    等等……薛嫣回想了一下,好像今天真的有月考?


    賈維斯說:“yes,mylove,今天上午8:00-9:20考數學,9:40-10:40考英語,11:00-12:20考語文,下午13:20-14:20考地理,14:40-15:40靠曆史。生物和政治在明天上午考。”


    “我知道,賈維斯!”她連忙在賈維斯的提示下收拾好要準備的東西,蓬頭垢麵的走出房門,在她老媽的叫喊聲中和弟弟搶廁所,洗漱出來後第一個上桌,把好看的那個煎蛋夾到自己的碗裏。


    然後她忽然想起來什麽,在心裏問:omg,賈維斯,我之前死在柳子序懷裏的時候拍照了嗎?錄像了嗎?cg生成了嗎?我之前忘提醒你了!


    賈維斯:“請放心,love,我已經給您記錄了,隨時可看。現在要看嗎?”


    不用,收好就行。


    等她吃完一個煎蛋,她弟弟才走出衛生間,頭發還滴著水珠。


    看了一眼被剩下的那個糊成一團的煎蛋,薛勵眯起眼睛看向薛嫣,“你是不是又把好看的那個吃掉了?”


    “廢話。”薛嫣淡定的吃菜。


    薛勵無語的看著她:“……你再這樣我就不騎車帶你了。”本來兩個人都有自行車,結果薛嫣從來都懶得騎,每天蹭薛勵的車上下學,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薛勵的女朋友呢,搞得薛勵到現在一封小姑娘的情書都沒收到。


    薛嫣撇他一眼,“難道我看見好的不吃,吃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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