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劉元遲疑的問道,亦或是下意識的便驚呼出聲。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有些超出預料,那男子一身白衣背對著眾人就跪在石台上,卻不知為何。


    不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沒有上前打擾。


    此處乃是聖手宗的山門,出現了如此奇怪的一個男子,怎麽想都不尋常,隨便好奇是要惹麻煩的。


    “趕緊上山吧,還有多久就到山門了?”劉元看著冬竹悄聲詢問著。


    反觀冬竹這丫頭卻是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石台,突然就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輕呼一聲道:“這裏是活死人台。”


    “何為活死人台?”劉元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不對勁,開口如是問道。


    也就是說話的功夫,已經率先往前走去,因為幾個人的談話聲下意識的就大了起來,為了避免引起那人注意,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不過顯然還是走的慢了下,就在幾人背後,背對著他們的白衣男子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諸位稍等片刻。”一個略顯沙啞的男子聲音響起,仿佛渴了大半個月一般。


    聞聲劉元頓住腳步,臉上的神色一變,轉過身來看著男子有些蒼白的臉龐道:“嗬嗬,我等就是路過罷了,多有打擾還請勿怪,你繼續。”


    一兩句劉元的托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男子還是神色如常的繼續說道:“剛才那位小姑娘提到了活死人台。”


    “閣下許是聽錯了,這丫頭說的是草原語‘活塞斯坦’,也就是驚訝的意思。”劉元麵不改色的說著瞎話。


    並不想再和這人多言,因為就在男子站起來之後,劉元視線越過那人的肩頭,看到了其背後躺著的一具‘屍體’。


    姑且先算是屍體吧,因為躺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莫不曾在下看上去十分蠢笨?”男子繼續說道,對方如此蹩腳的理由他如何看不穿。


    當然連明顯蹩腳的理由都說了出來,自是不想和他有什麽聯係。


    這般淺顯的道理他明白,卻並未放在心上,也不等對方回答,直接就又說道:“我就一個問題,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雖然心裏十分想拒絕,當男子沒有給劉元這個開口的機會。


    “這位姑娘與聖手宗是何淵源,為何會知道活死人台的事情。”


    言辭迅速,聲音神色卻極其的鄭重。他知道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此事的,就算是聖手宗門下,也是少有人知道‘活死人台’的事情。


    自從被趕出來之後,他在這兒跪了有一兩天了,一點效果沒有,即使是他在這聖手宗內也不敢稍有放肆。


    若不是靠著家中那一顆丹藥報名,躺在地上的人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即使如此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眼前出現的一行人雖然配置奇怪了些,但不難說會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就算是一丁點的微小的希望他也要抓住了。


    而且還不算微小,畢竟活死人台。


    聽到男子的問話,冬竹有些怯,偏頭看了劉元一眼,不過這時候後者也不好說什麽。


    因此冬竹隻好自己遲疑著說道:“是我道聽途說的罷了,本來也是不知道什麽活死人台的。”


    這話說的挺好,尤其還是從冬竹這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嘴裏說出,更添幾分可信。


    隻可惜劉元低估了‘活死人台’的重要和神秘,也高估了冬竹撒謊的能力。


    經驗豐富的男子,隻是從冬竹的神情語調等上麵,就猜出了一二。


    “此事於我何其重要,希望小姑娘如實告知,鄙人西嶺夏家肖楚必有重謝。”男子抬手抱拳說道。


    肖楚什麽的,想來在西南道或還有些名聲,但在場幾人無人識得,不過這西嶺夏家幾個字,聽的劉元眉頭一動。


    就以他與夏玲玲的淵源來說,此事也可聽上一二,畢竟當初答應了夏玲玲的事情,還要找到其人,將此事給圓滿解決。


    因此劉元直接將話頭給接了過去,道:“我等也是來山門求醫問藥,所以自然也了解打聽了一些聖手宗的事情。”


    這話聽上去就要有誠意的多了,雖然肖楚還是不太相信,對方能如此輕易的打聽到‘活死人台’的事情,想來也隻是知道這麽一個名字罷了。


    不過聽他們這樣說,肖楚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幾人是來找誰求醫?”


    如果是一般的病情,就不會想到來這兒了。


    外間治不好的病,才會想要來到聖手宗,但即使是聖手宗內也是不同,弟子與師父的水準自不一樣。


    單單是找弟子,就要容易許多。


    “醫聖大人。”


    於此事上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劉元直言不諱說道。


    說完,明顯看見肖楚臉上一愣,繼而勸道:“如果是求醫聖他老人家出手,我勸諸位還是早些另做打算吧。”


    言辭懇切,跟著也不等劉元問為什麽,他就自己答道:


    “想來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同樣是來求醫的,可惜醫聖他老人家閉門謝客,無論是誰也不見,我才來了這活死人台。”


    “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誰來能請的動他老人家出門。”


    “我是等得,我這兄弟等不得了啊。”


    總說是活死人台,但劉元卻完全不清楚,明白他的疑惑,冬竹湊近了悄聲道:


    “活死人台算是聖手宗一個寶地,相傳是當年靈穀師祖,在此皓首窮經,遍嚐草藥之地,因為師父他老人家輕易不會出手,誰能在活死人台看見聖跡,即是聖祖顯靈,師父便會無償出手一次。”


    “那這麽多年來,可有外人曾在‘活死人台’見過聖跡?”劉元緊跟著便發出疑問。


    “有還是有的,不過時間有點久遠了,總之講究的就是一個心誠則靈。”冬竹微微頷首說道。


    好歹算是一個希望,就算再如何渺小,對於那些人來說,也是願意一試的。


    這醫聖大人還真是難請呐,劉元下意識的便在心裏感慨道。


    “若是一直都等不來聖跡,肖兄你又打算如何?”劉元看著對麵那人問道。


    “還能怎麽樣,隻能拖著兄弟的屍體下山了。”這些年來離開聖手宗的病人也差這麽一個。


    “這人對肖兄你來說如此重要?”


    “生死之交。”肖楚的回答沒有半分遲疑,跟著又看向了冬竹那丫頭,眼神真誠的道:“如果姑娘有辦法請的醫聖現身,但有所求,肖某不敢推辭。”


    反正什麽辦法都試過了,也不差眼前這小姑娘一個,或許這些知道活死人台的人,就有能力呢。


    至於什麽背景或者說來曆,肖楚倒是完全沒考慮過,在西南道,就連他們西嶺夏家的名頭都不好使,誰來也一樣。


    猶記得當初,就算是大魏皇上,想要讓醫聖看病也並不容易。


    “好的。”看對方那麽可憐,想著能幫就幫一把的冬竹乖巧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事情暫時的告一段落,與肖楚分別了之後,劉元幾人繼續朝山上走去,沒有好奇到去打聽對方的身份。


    相信要不了多久,自然會知道的。


    不過上山的路上,劉元的心思就顯得有些沉重,從先前的十拿九穩,變成有些忐忑了。


    本還沒將醫聖的古怪脾氣放在心上,可經曆了剛才的事情之後,由不得他不擔心,說來冬竹也離開聖手宗很久了啊。


    就在劉元想著心事的時候,上山的路逐漸變的狹窄了起來,兩邊的藥田裏也多出了不少的植物。


    時不時的可以看見幾個聖手宗的弟子,在藥田附近管理著植物。


    許是聽見了他們上山的腳步聲,間或偏頭來看上一眼,也就一眼,跟著便不過多關注,繼續料理手中的事情了。


    可能這些日子戰亂已起,他們見多了上山求醫問藥的人,因此也就見怪不怪了。


    隻要不是去一些禁區,他們倒也不會阻攔。


    沿途沒有仔細打量周圍的情況,劉元還在想著心事,有些疑惑的是,按冬竹在聖手宗的地位,竟沒一人認出她來。


    心裏剛這樣想著,右前方平地上的小木屋便被推開,一個斯斯文文的青年人朝這個方向看來,瞬間眼神一亮,開口喊道:“小師姐!”


    小師姐?


    什麽小師姐,聲音之大,喊的劉元一愣,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男子飛也似的毫無形象的跑了過來。


    一個箭步就停在了幾人身前,臉上還帶著欣喜,道:“小師姐你這一走可是好久,也是知道回來了。”


    “你是,葉青?”冬竹略一思索就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是我啊,看,看我是不是長高了。”男子自顧自的說著話,轉而又伸手比劃了兩下,道:“小師姐還是這麽高呢。”


    沒有那個閑情敘舊,冬竹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師父他老人家呢,近來可好?”


    “好,師父好著呢,不過在山頂居幾月了,至今沒出現。”葉青笑嗬嗬的道,從來了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更是直接忽視了劉元幾人。


    然而說出來的話,讓劉元忍不住暗自腹誹,既然都幾個月沒見了,那你是怎麽知道好著的。


    “怎麽,小師姐你要見師父?也是,回來了怎麽著也得見一趟,如果是你的話,師父肯定是會見的。”葉青說著話,人已經往前領路了。


    事情發展的比意料之中的要順利些,本來劉元還以為要費幾番波折才會如意。


    等到走出好長一段路途之後,葉青就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回過身來看著劉元幾人道:“小師姐,不知這幾位是誰,都是你的朋友嗎?”


    “恩,是我朋友,來找師父看病的。”冬竹沒有避諱,直接說出了目的。


    “哦?看病?”葉青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首看著冬竹的臉,又道:“竟是連小師姐都搞不定的病情,也不知是什麽疑難雜症了。”


    說這話的時候葉青有些意味不明,眼神更是在劉元幾人身上打量過,像是在判斷到底誰有病。


    “而師父的古怪脾氣,小師姐你也是知道的,恐難了,這不前幾日還有個男子尋醫無門,現在還擱‘活死人台’上跪著呢。”


    “恩,我知道的。”冬竹沒有多言,隻是簡單的回答道。


    繼續往山道上行去,一路上的弟子門人越多了起來,其中不乏和葉青點頭招呼的,除此之外也出現了更多認出冬竹的弟子。


    由此劉元才發現了冬竹在門中有多麽受歡迎,也正是如此,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勁。


    向來是形影不離的姐妹兩,怎的沒見姐姐丹橘。


    雖說從這條路往上走是南醫穀的地兒北毒山在另外一半,可丹橘在醫穀的地位也是不低。


    就這個問題葉青卻是不好問,他是聖手宗裏,為數不多的知道丹橘魔門聖女身份的人之一。


    又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身後跟著的弟子越來越多,也不知是抱著看戲的心態,還是想見見醫聖他老人家。


    “是這兒了,和小師姐你離開山門時相比,也沒多少變化呢。”葉青伸手一指前麵的竹屋。


    屋門前還臥著一頭老黃牛,掀開眼簾看了一眼之後又耷拉了下去。


    “師父在這兒山頭住了好幾月了一直沒下山,師父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沒有他的吩咐,也無人敢來打擾。”


    “這幾日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師父他不說見,我等也不敢多說。”言下之意便是,倒不是他們沒有醫家仁心。


    而且現在還在活死人台上的人,他們也早就看過了,那人幾可謂是已經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全靠藥物吊著命呢。


    他們具是束手無策。


    想來即使是醫聖大人,也不可能真的將死人變活。


    天數有定,非人力所能及。


    “恩。”冬竹輕輕點了點頭,臉色變得正式了不少,越過劉元往前走了幾步,直至獨自一人站在山頭前,餘下的人都在冬竹背後默默的看著。


    許是太近了,那頭老黃牛從地上站了起來。


    “弟子冬竹回山,請見師尊。”


    冬竹的聲音不算大,卻徐徐傳了過去,老黃牛讓出屋門,往一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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