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要幹什麽?”戴平安緊咬著牙,兩隻槍口還是微微顫抖著。


    這該死的壓迫感!


    “我要幹什麽?嗬嗬,槍在你手裏,應該說是你要幹什麽,”拉齊鎮長看出了戴平安的慌亂:“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戴先生,這輛火車現在可不太安全,不管你想做什麽,要抓緊哦,不信你看後邊。”


    戴平安沒有回頭,但他已然聽到了身後慌亂的動靜。有人已經開始跳車,但由於車速過快,開門的那一側地勢又高,不少跳下去的人都沒能好好站起來。


    “怎麽還在猶豫?戴先生,看情況,時間可不多了。”拉齊鎮長一邊笑著,一邊從戴平安伸出五根手指。


    “五!”


    “四!”


    “三!”


    “二!”


    “啪!”


    戴平安開槍了。


    當拉齊鎮長的手上隻剩兩根手指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扣動了扳機,在子彈飛出槍口的那一刻,他的人也縱身向火車的右側跳了出去。


    火車頭衝出了軌道,


    連帶著後麵的三節車廂以及站在火車頭上的拉齊鎮長。


    子彈射飛了拉齊鎮長的帽子,可對方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是給跳出去的戴平安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後,才隨著衝出去的火車頭砸了進了土裏。


    戴平安沒能看到這一幕。


    他的身子摔下來後順著慣性滾出去老遠,直到撞到一塊石頭後才將將停下,就連那兩把“二十響”都脫了手,跟著摔出去老遠。


    這一下摔得夠慘,戴平安緩了半天都沒能緩過來。


    腦袋裏頭轉著筋的疼;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看不清東西;


    兩邊的耳朵就像觸動了警報般一直鳴叫著;


    嘴裏,鼻子裏,不停的有黏糊糊的液體流出來,


    兩把“二十響”就掉在不遠處,但他卻連抬手的力氣,更別提翻身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症狀終於緩解了一些,正當他要起來的時候,一隻腳跺在他的胸口,又他踩回了地上。


    “哇!”


    一口黑血噴出,同時,黑洞洞的槍口也指在他的眼前。


    “你是誰?剛剛是不是你開的火車!”原來是一名幸存下來的焦煤廠護衛。


    戴平安朝他的身後望去,鐵軌兩邊七零八落,都是在火車脫軌前跳下來的護衛。巨大的慣性下,每個人都受了不少的傷,如今踩在他胸口的這位,還能拿槍指著他,看來算是十分走運的。


    見戴平安沒回答,對方抬起腿又剁了一腳,結果又是一口黑血噴出來。


    這下舒服多了。


    “說話,你到底是……”


    “呯!”


    護衛捂著肚子退了下去,戴平安抓著連發步槍的槍管,掙紮著站了起來,同時順手把斯科菲爾德左輪頂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大拇指扳開擊錘,


    “呯!”


    對方大意了,他隻看到兩把“二十響”摔在了一邊,壓根沒注意到,戴平安的槍套還是鼓著的。


    戴平安接過連發步槍,是把卡賓連發步槍,彈容量隻有七發,但已經足夠了。


    一個護衛反應快,想要去夠身邊的武器,戴平安抬手一槍;


    兩個人手裏的武器已經舉起來,但戴平安的子彈比他們快了一步;


    還有一個直起身子,戴平安又是一槍,子彈射出槍口,他才反應過來,對方隻是想說些什麽。算了,顧不上了。


    連著七槍,五個反應最快,傷勢最輕的護衛被一下子被撂倒,剩下的沒人敢再動彈,戴平安這才有空撿起他的“二十響”。


    沒有搭理身後那幫傷員,戴平安一手拎著“二十響”,一手拄著卡賓槍,步履踉蹌的來到了出軌的火車旁。


    此時的火車,就像一個被巨人踩了一腳的鐵皮玩具,扭曲變形的堆積在瓦倫丁南邊的山溝裏。火車的零件,馬克沁的殘骸,還有焦煤廠護衛隊的屍體灑的到處都是,但就是沒有戴平安想要找的人影。


    在翻到的火車頭旁邊,傾斜的煤堆裏露出半截身子,是那名早已死去多時的火車司機,戴平安之前曾從煤堆裏扒出他的一隻手。有趣的是,這名司機的手這會兒同樣被人故意扒了出來,並且還在手裏塞了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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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平安拿起這瓶酒,上麵有標簽


    ——卡林頓牌高檔白蘭地。


    似乎是擔心戴平安看不明白,標簽上還簡單的畫著一張臉。畫風很拙劣,雖然認不出畫的是誰,但戴平安已經知道這是誰畫的。


    笑了笑,把酒一飲而盡,戴平安又回到了鐵路旁。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那幫傷員又有不少能站起來,於是戴平安又掏出了槍。


    “饒命!”


    “我們投降!”


    “求求你,放過我們……”


    “啪啪啪……”


    槍聲接連響起,打斷了求饒的聲音。


    戴平安的腳步是踉蹌的,但握槍的手卻穩得很,這次他沒有留情。不管死的活的,能動不能動的,隻要是出現在他的視線裏,每個人的腦袋上都給補了一槍。當收拾完這些隱患,戴平安才繼續拄著卡賓槍,一步一踉蹌的走向了瓦倫丁。


    今天清晨的瓦倫丁,莫名的安靜,城鎮裏的所有人好像連夜搬走了一般,就連往日熙熙攘攘的火車站都找不出一個人影。


    戴平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濘的道路上,汙泥混合著動物的糞便很快就沒過腳麵,這也是為什麽西部牛仔的褲子裏頭,總是穿著長筒靴的原因。


    瓦倫丁街上的味道一直很臭,但這會兒戴平安卻什麽也聞不到,剛剛他嚐試著深吸了一口氣,結果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開始往外流。


    黑色的鼻血,就跟他之前嘴裏吐出來的一樣。


    這個時候,他應該返回營地吃點東西喝點酒,好好的修養一陣。但是他做不到,對方已經發出邀請,他又怎能不來赴這個宴。


    如果他這次不來,恐怕以後就再也來不了了,就像剛剛在火車上一樣,明明他手裏拿著槍,但手槍的扳機卻怎麽也扣不下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談笑自如。


    那該死的壓迫感!


    事情總該有個了結,戴平安鬆開手裏的卡賓槍,


    肯尼斯酒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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