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很邪氣的風吹滅了酒吧裏零星的幾根蠟燭,這些分散在不同桌麵上的燭火,是豬頭酒吧為數不多的光源。


    現在,更純粹的黑暗光臨了酒吧,人與人之間隻能看到彼此的輪廓,至於那三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食死徒,他們長袍的邊緣與虛無的黑暗之間,界限模糊。


    “真是太天真了!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逃掉?!”為首的食死徒摘下了他的麵具,他的身材略微的粗壯一些,相比身後兩個人,更像是個屠夫而不是巫師(注一)。


    這幾個人應該是剛剛參加完食死徒集會。諾維雅最後麵的那個巫師微微顫抖,她暗自期望這個食死徒在不久之前受到過黑魔王的懲罰,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的逃生幾率也能更大一些。


    “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麽?兩隻老鼠,藏在髒兮兮的賊窩裏!”


    “這是汙蔑,先生!我是個純血的巫師——這兩個人闖進我的店裏,我也不可能篩選所有進來的人!你們來的正好,抓住他們的話,你們可以隨意處置!”


    阿不福思的聲音從吧台的後麵傳出來,一片黑暗當中,諾維雅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沒有放下手上的杯子和抹布,但他的話不隻是鼓勵了三個食死徒,對她和托尼來說也是逃跑的號角。


    諾維雅拉起托尼的手,她們在黑暗中慢慢的後退,憑著對熄燈前店內擺設的記憶,諾維雅繞過了兩個長凳,她貼著酒吧的牆壁,緩緩後退,托尼手心的溫度不斷傳來,那隻牆壁上掛著柱頭裝飾——野豬死不瞑目的盯著諾維雅他們,這個時候,阿不福思說完話的時候,諾維雅摸到了酒吧的後門。


    ——突如其來的光明。另一撥人在豬頭酒吧的門口移形換影,他們的目的明確,對準了這三個落單的食死徒。


    沒有統一的製服,但隻要他們和食死徒打起來,他們的每一份發絲都標明了‘鳳凰社成員’的身份。


    一個亮點在對麵巫師的杖尖閃爍,光明驅散了黑暗,三個食死徒看到了將要逃開的托尼和諾維雅。


    “快跑!”


    “你們去抓住他們!我會陪這幾個小朋友好好玩玩的!”


    為首的食死徒命令他身邊的兩個人。他評估了過來攪局的鳳凰社的人。那幾個臉孔相當年輕,不是被食死徒會議上反複提及的那幾張主力麵孔。因此,為首的食死徒選擇了留下迎戰——他有自信可以料理好這幾個大男孩。


    諾維雅和托尼隻顧瘋狂的奔跑,室外的寒風依舊淩冽,但劇烈運動卻驅散了不少寒冷。


    此時,他們筆直的順著後門的小巷前行,被來往客人踩得肮髒雪地上多出兩行腳印,不太明顯,但依然有痕跡可尋。


    這麽逃跑是有問題的!


    ——追殺他們的人是巫師,他們可以移形換影。


    諾維雅和托尼戒備著這種可能性,而這也確實發生了。


    這條小巷的盡頭,是一個分叉的路口,兩個巫師驟然出現在空白的雪地上,他們的身體剛剛踩實,諾維雅和托尼各認領了一個,攻擊過去——諾維雅衝過去,凶狠的踩住了巫師的腳趾頭,這個食死徒穿著龍皮靴,但皮製品總歸逃不過‘柔軟’這個單詞,趁著對方吃痛彎腰,諾維雅轉身抓住對方的小指,順著關節的反方向往後掰,順勢奪過了這個人的魔杖。一個利落的手刀。


    ——隻是僥幸成功。


    諾維雅拍掉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著蜷縮在地上失去知覺的巫師,這個是受過傷的那個。


    托尼的戰鬥要激烈的多,他也在最開始的時候給了對方腹部一記拳頭,但他的這個食死徒更謹慎一些,托尼的拳頭打在了‘盔甲護身’的魔咒上,他沒有機會再次靠近,兩條冷色的魔咒就貼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地上的雪花濺起一些,沾濕了托尼的褲腳——食死徒的魔咒是不能硬接的。


    對麵的食死徒掌握了戰鬥的節奏,他看著疲於奔命的獵物,心裏的快感不斷湧現——黑魔王的宴會上缺少一些必要的‘點綴’,大家都覺得那些地位低賤的麻瓜折磨起來不夠有樂趣,為什麽不換成背叛者,換成那些自甘墮落的穿著麻瓜衣服的巫師呢,他們甚至不敢拿出魔杖反抗,隻能一味的逃跑。


    這個絕妙的主意一定會別黑魔王表揚的!


    “別反抗了,你的同伴是一個女孩子吧,她可支撐不了這麽久,她可能已經唄···嘿嘿嘿···小老鼠··你就乖乖的···”


    “諾維雅!”托尼大喊。


    ‘砰’的一聲,魔杖掉在了地上,攻擊托尼的巫師不可置信的倒在他的魔杖邊上,舉著一塊大石頭的諾維雅從他的背後露出了身影。


    “合作愉快!”


    諾維雅想和托尼擊掌,她興高采烈的走過去,手在半空中舉了一會兒,托尼毫無所覺。等她有些尷尬的放下手,托尼才反應過來她高舉的手是用來幹什麽的。


    記憶當中的諾維雅在他麵前並沒有過這麽放鬆的瞬間,他們總是針鋒相對,情況也總是很糟糕。托尼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太黑了,我沒有看到!”但讓諾維雅再來一次,又有些過頭了。


    “我猜也是。”諾維雅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打敗這兩個名字都沒有留下的食死徒,大概不是什麽很值得誇耀的事情,如果不是鳳凰社的人拖住了為首的那個,三打二,情況就要糟糕了!


    好在這次,食死徒沒有把他們往麻瓜的身份上想。


    ——他們認為穿著麻瓜的衣服是反抗的象征,這種誤會簡直求之不得!


    “鳳凰社的人也不是憑空出現的,我想阿不福思幫了大忙了。接下來我們必須更加謹慎了!”諾維雅用沒能擊掌成功的那隻手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成功的把石頭上的汙漬蹭在了托尼的長袍上,天色太黑,他大概沒有發現。


    諾維雅轉身往裏走了點。


    “你在幹什麽?!”托尼又驚又怒的聲音突然在小巷邊緣回蕩。


    “你···對!站在那裏別動!能幫我擋掉一點風也是好的!”諾維雅熟練的拔掉地上食死徒的衣服,她把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巫師的長袍不能算厚實,但添加了許多保暖咒語,這筆任何暖寶寶或者熱水袋都要有用的多。


    諾維雅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不要發出那樣的聲音!”還在挨凍的托尼懊惱的反應過來,他迅速的對另一個食死徒重複了這些行為——他扒衣服的動作比諾維雅笨拙很多,那個腦袋還在的流血的巫師重的像是塊木頭,托尼第一次給男性的脫衣服,而諾維雅就在邊上看熱鬧!


    “你快點過來幫忙!”


    “我還以為你自己能搞的定呢!”諾維雅上前幫他抬起了食死徒的胳膊,長袍的袖子終於脫了下來,“不撕衣服的時候,拖下來也不是那麽容易吧···”諾維雅撿起地上的食死徒麵具,她在星空微弱的光線下把頭發玩起來,藏在長袍的兜帽裏,最後帶上了帽子。


    “你還不走嗎?”做完這一切,她詫異的回過頭來,不太明白托尼為什麽像是根木頭一樣毫無反應。


    托尼隻是比較專注的看了諾維雅,剛才她低頭的時候有一束頭發落下來,諾維雅不知道她攏起頭發的瞬間,意外的給人一種柔軟的感覺。


    “你一個沒有經驗的小姑娘,就不要暗示這種東西了!”托尼揉了揉諾維雅的兜帽,“我們接下來要往什麽方向走?”


    諾維雅有些不滿的躲過托尼的手,她整個人都縮在袍子裏,猶豫了一下,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和波特先生原本的計劃是要直接留在魔法界,但我並不覺得穿這套衣服有助於完成這個計劃。我還有一些麻瓜的貨幣···”


    托比看了諾維雅一眼。


    諾維雅也意識到自己太投入角色當中了,她委委屈屈的改口:“好吧,我還有一些舊英鎊,我們回到二十世紀的倫敦,還找個地方住下,身邊換一身衣服!”


    郵局的飛路網對普通人來說也是比較友好的。


    諾維雅是比較有恃無恐的那一個,她對飛路的好奇由來已久,剛一進門,就直奔壁爐,往裏撒了飛路粉,絲毫沒有對火焰的恐懼,筆直的踩進了火焰當中。


    郵局的人對兩個食死徒隻有躲避的心思,唯一一個值夜的工作人員躲在離他們盡可能遠的地方,生怕引起他們的注意。


    就在托尼為了諾維雅的行為捏了把冷汗的時候,又有一個客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的視線落在沒有帶麵具的托尼身上,隨即冷淡的撇開,轉到工作人員的身上。


    “我要寄一包藥材,今晚就要送到!”諾維雅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她從壁爐裏探出個頭來。等她看清楚說話人的長相,索性整個人也跨出了壁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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