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似乎沒有象程天佑擔心的那樣被擾亂,可能我不太看娛樂周刊一類的八卦雜誌,也不會知曉,到底有沒有什麽八卦涉及到我這棵小青草。譬如香豔至極的標題:玉女明星遭遇清純幼齒,富商如何抉擇?


    哎呀,不說了,亂七八糟的。我現在的大腦又開始短路了。


    學校還是一個相對純淨的地方,至少能暫時地將我同這樣的流言蜚語隔離開來,我去給何滿厚送飯的時候,沒有遇見北小武,我本來想喊著他一起回學校找涼生,然後一起商量一下,怎樣給金陵過生日。


    回學校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人。回到學校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一個與程天佑有著十二分相象的人,他衝我微笑,眼神卻有一種天生的敵意,盡管他在壓製這種敵意,但是,這份敵意還是從他的眼睛裏突現了出來。


    他喊我薑生。


    我吃驚地看著他,訥訥,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他笑,嘴角蕩開一個極誘惑人的弧度,眼眸中隱隱閃著淡淡的蔚藍,有些鬼魅的氣質,不如程天佑的黝黑純淨,更不是涼生的清澈透亮,他修長的手指在輪椅上來來回回地畫圈圈,陽光灑在他略長的頭發上,在臉上留下絲絲的光影。更讓人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如果不是因為對他太過驚詫,我真該拉著金陵來對眼前的男孩,好好的花癡一下。在他身上,有一種天生的陰翳,令人發寒。


    他看了我良久,才說話,聲音很溫柔,就象一個秀氣的女孩子,但是可以聽得出那是故作的溫柔,因為聲線中透著一份讓人疏離的薄涼,他說,因為我叫天恩啊,程天佑是我哥啊。很多人都說,哥哥有了一個很美麗的小女友。原來真的很好看啊。他把手伸向我,微笑,微笑。


    然後,他說,薑生啊,你能不能把我扶起來,我想站一下。


    我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握住他伸來的手,可當我發現他空蕩蕩的褲管時,背後泛一陣刺骨的冰涼,我驚惶地退後,聲音顫抖得一塌糊塗,說,天……恩,你,你……的腿……


    天恩就笑,笑得特別暢快,然後他冷冷地看著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扶不起是吧?你們誰都扶不起我來!然後他拖過我的手臂,狠狠地在我手上咬下一口,我直疼得縮回,手上泛起一個紅紅的牙印,滲著血絲,我的眼睛開始冒淚。他繼續大笑,說,薑生,我今天是給你留下一個印,做一個標記,標記著從今天起,你就是屬於我的。我就是告訴你,程天佑能擁有的,我程天恩一樣能擁有!


    關於天佑有一個弟弟的事情,小九曾說過,她說,天佑雖然難纏,但是唯獨對他的弟弟確實出奇的好,因為他弟弟更是出了名的鬼難纏,那才叫真正的可怕。他處處攀比著程天佑,無非就是因為,在他們年少時,有一次,他爬梯子,上閣樓捉鴿子,程天佑在下麵給他扶著梯子,一群鴿子受驚起飛的時候,從程天佑的眼前掠過,程天佑一時鬆手,梯子倒下,程天恩從三樓重重摔下,這一次災難,導致了他下肢終生殘疾。


    小九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告訴我,怨恨真是一個魔鬼啊,薑生。


    怨恨確實是一個魔鬼,可是原諒談何容易呢?尤其麵對那些本應該是最親愛的人帶來的傷害。


    就象小九不能原諒她的母親,我不能原諒父親,而天恩不能原諒天佑一般。


    程天恩看著我一臉驚慌地杵在原地,,輕輕地笑,聲音恢複了原先的柔和,他拉過我的手,看著上麵紅腫的咬痕,說,薑生,你不必害怕,我是千萬分不會傷害自己的東西的,這不過是一個標記而已。我就有一個這樣的愛好,是我的東西,我千分小心,萬分小心地做上標記,我怕程天佑跟我搶。說到程天佑,他竟然流淚,象個無辜的小孩,無助地看著我。


    我將手迅速地抽回,轉身離開,卻被程天恩一把抓住,他從身後拿出厚厚的一遝相片,還有一遝厚厚的報紙,說,怎麽,薑生,你不相信,我不會傷害你?你看看這些相片,這些報紙,如果我要傷害你的話,我早就將這些東西發到你們學校每個角落裏了。我哥哥是不怕的,可是你,薑生,你該怎麽辦呢?然後,他繼續笑,很開心的模樣,把報紙和相片統統扔給身後的人,說,將它們都毀了吧,別嚇壞我們的小薑生。然後,他輕輕地在我手背上一吻,嚇得我一身冷汗,急忙將手抽回。


    他抬頭,微笑,說,薑生,有沒有人告訴你,第一次吻你的時候,吻你手的那個男孩,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呢?


    我看著他,感覺天都壓在我的頭頂上,呼吸特別困難。程天恩笑,說,看,薑生,你還是回教室好好放鬆一下吧。還有,他輕輕地說,還有,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我沒等他的話落下最後的章,狠狠地將他推倒在地,飛身離開了這個惡夢一樣的地方。我並沒留意,從車上下來一群人,他們趕到程天恩的身後,將他扶起,氣勢洶洶地向我走來,最終,他們被程天恩給搖手製止。


    或許,真如他所說的,薑生,我不會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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