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暮十五歲這一年,已經在沈侯爺的逼迫下,接手了家中大部分的生意。十幾年的光景,康寧侯府手中的產業也不止是當初的香自來和珠玥軒這兩種,還涉及了很多其他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宮廷製鏡局每年剝來的二分利潤,零零種種加起來康寧府在短暫的十幾年裏積攢起來的產業不可謂不巨大。


    相對而來,作為康寧侯府的當家每日要處理的賬目事情也與日俱增起來。沈侯爺早就不耐煩處理這些事務,等沈朝暮好不容易長大後,就急不可耐的撂挑子不幹了,整日裏就隻顧著帶侯爺夫人遊山玩水起來。


    這不前段時間兩人才從京城榮親王府上小住回來,沈朝暮坐在書房裏一邊埋頭處理事務一邊想著他家的小霜兒。過了年小霜兒可就要十六了,兩人委實是從小青梅竹馬的長大,雖最近幾年因為兩人年齡漸長,見麵沒有小時候多,但他可是早早就認定了小霜兒以後是他的人。


    沈朝暮拿起筆,半天沒寫下一個字,想起最近小霜兒的態度,怎麽想都覺得有問題。他家霜兒在外人麵前看來確實不太容易接近,但在他麵前從來都是又嬌氣又招人疼的,每次他托陸雲啟送禮物過去,陸雲霜都會回他些小香包、小扇墜之類的。


    怎麽上次他好不容易找來一塊上好的紅絲硯送過去,霜兒不光沒給他回禮還把硯台退回來了。難道是不喜歡這次的禮物,也不對啊,之前明明提過想要紅絲硯的,沈朝暮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到陸雲霜的變化好像是從他父親母親去陸家做客之後變的,沈朝暮就有點坐立不安起來,他得讓陸雲啟給他打聽打聽去才成。


    陸雲啟是陸雲霜的弟弟,比雲霜小了三歲,雲啟出生的時候可真把顧叔高興壞了。等沈朝暮和陸雲霜漸漸長大後,陸雲啟就成了兩人傳遞書信物件的小媒人,不過這媒人做起事來可是要報酬的就是了。


    明月樓二樓雅間裏,十二歲的陸雲啟穿著一身竹青色散花錦袍滿頭大汗的推門進來,“沈大哥,你找我啊?”語氣熟稔又親昵,每次沈大哥找他,肯定有好處拿,他怎麽可能態度不好。


    沈朝暮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皺了皺眉,示意他身邊的人給陸雲啟倒杯涼茶,看著他喝下後,這才問道,“跟著你的小廝都去哪了?怎麽讓你這個主子自個兒出來逛。”雲啟才十二歲,正是單純好騙的時候,出來沒人跟著太不像話了。


    陸雲啟灌了杯涼茶這才舒了口氣,吐吐舌頭道,“那群沒用的東西動作太慢了,我騎馬直接跑過來的。”陸雲啟見沈大哥有要發火的趨勢忙討好道,“沈大哥你就別說我了,我下次肯定注意,沈大哥還是快說說你和我哥到底是怎麽回事吧,你找我肯定也是為了這個吧?”


    聽陸雲啟提起他哥陸雲霜,沈朝暮想要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陸叔那麽溫和的性子,也不知這小子隨了誰,性子這麽急躁。既然這小子都先提起來了,他也沒什麽好遮掩的,“你哥那是不是出事了?你也知道上次我托你送過去的東西你哥沒收,我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陸雲啟盯著沈朝暮瞧了半天,見沈朝暮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自家哥哥關心備至,歎了口氣,他就說這事不可能吧,沈大哥明明這麽在意自家哥哥。


    沈朝暮見陸雲啟隻盯著他看,也不說話還歎上氣來了,拿扇子打了他腦袋一下,“我說你小子,有什麽話快說。”


    陸雲啟也不惱,揉了揉腦袋道,“上次沈叔來我家,說是那榮親王府的小郡主吵著非要嫁給你,看沈叔那意思像是要應下這門親事是的,這不我哥聽了後傷心的不行,我和他說沈大哥你不是那種人,我哥還不肯信。”


    沈朝暮嘴裏的茶水差點沒噴出去,他就知道又是他父親坑他,“榮親王府的那個小郡主是吵著要嫁給我,不過那丫頭算起來今年才六歲,吵著要嫁給我的時候才四歲。不行你找時間約你哥出來,我得當麵和他解釋。”好啊,他家小霜兒膽子大了,信他那個專坑兒子的父親的話,卻不信他對他一片真心。竟然敢為了這事和他鬧別扭,看他回頭見了人,不讓他的好霜兒長長記性。


    陸雲啟看桌對麵沈大哥笑的那麽邪惡,默默為自家哥哥點了個蠟。他就說吧,沈大哥看他哥哥看的和什麽是的,早把他哥圈進自己地盤了,那護犢子勁兒,是個人都清楚,偏他大哥身在局中不自知。


    陸雲啟從來都是個實相的,何況他哥嫁給沈朝暮是再好不過了,沈家家世好,重點是沈大哥人好,“沈大哥,這忙小弟肯定幫你,不過,就是,這個嘛...”說完就傻笑起來。


    沈朝暮嘴角抽了抽,拿起扇子又敲了他一下,“得得得,又看上什麽了,五十兩夠了吧。”說著就讓身邊的人拿五十兩銀票給他。


    陸雲啟有個愛好,喜歡養鳥,時不時就會看上那麽一兩隻,不過越是品種好的鳥雀,越是價高。他每個月的月錢也才十兩銀子,買鳥哪能夠的,這麽些年,他從沈朝暮這弄到的錢都拿去買那些鳥雀了。


    “還是沈大哥你了解我,這不前兒我又見到一隻藍歌鴝,那聲音真是絕了,我早讓人給我留著了。約我哥出來的事交給我,就明兒未時茗香閣吧,肯定完成任務。”說著就揣著五十兩銀票跑了。


    沈朝暮看著他那著急樣,示意身邊的人道,“派人跟著點啟少爺,別出了什麽閃失。”他身邊跟著的都是沈侯爺多年前就派人培養起來的人,身手都不錯,這麽多年過去,他們康寧侯府也有了自己的班底,這些人除了會些功夫外都有一兩樣別的精通的,除了跟在府上三個主子身邊的,其它都被派去各地分鋪,有了這些人在,行事也方便的很,沈朝暮也不得不感歎一句他父親的先見之明。


    ——————————


    第二日茗香閣裏,沈朝暮早早就過來等著了,說起來兩人上次見麵都是三個月前了,也不知他家霜兒出落成什麽樣了。


    想起昨晚他去和爹爹告狀的情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父親是怎麽說的來著,美名其曰這是變相的幫他。還囑咐他把媳婦娶到手後,別忘了去謝謝他。哪有這樣的父親,他爹也是,他父親說什麽是什麽,說不上幾句就當著他這個兒子的麵親熱起來,當他是死的嗎。


    未時快到的時候就聽樓下有馬車的聲音,沈朝暮挑起窗戶,就見樓下馬車上掛著陸家牌子,最先跳下來的毫無疑問是陸雲啟。之後一隻玉白纖細的手撩開馬車車簾,沈朝暮的心隨著那隻手的出現跳快了兩拍。


    接下來伸出來的就是一隻月牙白用綠絲線繡蓮葉紋的繡鞋,隨之而後的就是同樣款式的錦衫,直至那張比記憶裏更精致三分的臉露出來,沈朝暮才回過神來。


    三個月沒見,他的霜兒好像又長高了些,模樣也更俊了。看著霜兒那冷冰冰的臉蛋兒,沈朝暮心裏就和讓貓爪子撓了一樣,那張臉私下裏是多麽鮮活,現下這般就有多招人。


    陸雲啟將陸雲霜送到雅間門口就笑著道,“哥,你先進去等我,我忘了點事,馬上就回來。”


    陸雲霜輕皺了下好看的眉毛,心中也越發篤定,他就說他這個弟弟怎麽今兒非拉著他出來。想到沈朝暮每次想見他都是這個小弟從中搭的線便忍不住心裏酸澀起來,那個人注定不是他的,見了麵又能如何呢。


    “唉!哥你別走啊,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沈大哥還在裏麵等你呢,你先見了再說啊。”陸雲啟見他這哥哥站在雅間門口不進去就算了還轉身要走,知道這事兒不好,忙拉住陸雲霜的衣擺討饒道。


    陸雲霜怎麽可能妥協進去,兩人在門口正拉扯著,就聽“吱啦”一聲,雅間門被從裏麵推開。陸雲霜被聲響吸引,看過去就見沈朝暮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口,不知為何,剛剛還覺得不如不見,認為自己的決定沒錯的陸雲霜,突然有些心虛起來。


    沈朝暮淡淡看了一眼一臉呆楞的陸雲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發號施令,“霜兒,進來。”


    陸雲啟見沈大哥像是生氣了,很不講義氣的鬆開還抓著陸雲霜的衣擺的手,嗬嗬笑了兩聲道,“哥,沈大哥叫你,那個,那個小弟就先走了啊,一個時辰後我再回來接你啊,就這麽說定了。”然後沒等陸雲霜反應過來就溜之大吉了。


    陸雲霜看自家小弟跑的那麽快,內心裏的小人簡直就要把人抓過來拍死他算了,抬頭看沈朝暮還冷著一張臉看著他,心中哀歎了聲,認命的跟著進了雅間。


    沈朝暮見陸雲霜進來後一副很拘謹的樣子,也不和他說話,自己回到主位上,隻專心擺弄起桌前的茶具沏起茶來,不過在陸雲霜沒看到的地方卻嘴角上揚了三分。若說遺傳,沈朝暮不愧是沈相言的兒子,骨子裏都有點惡趣味,不過沈相言的惡趣味都用在他這兒子身上了,而沈朝暮卻是要時不時的捉弄下他的小霜兒。


    陸雲霜心裏委屈的要死,明明是這個負心漢要娶別人了,還對他這麽凶,也不知道今天找他來做什麽,要娶那個郡主就別來找他啊,弄得陸雲霜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隻能呆傻傻的站在那了。


    沈朝暮沏完一壺茶,給陸雲霜倒了一杯,這才抬頭道,“霜兒,站著做什麽,過來坐。”


    陸雲霜抿了抿唇,還是抵不住某人的淫威乖乖坐了過去。沈朝暮心下好笑的看著他,麵上卻還是淡淡的道,“剛剛為什麽不進來?怎麽三個月不見,就一點不想我。”沈朝暮還是有些遺憾,若是沒有他那個坑兒子的父親,小霜兒三個月不見他,此刻肯定是歡歡喜喜的抱著他的脖子,撒嬌耍賴,責問他為什麽三個月都沒去找他吧。


    陸雲霜捏著杯子的手緊了又緊,心裏吐槽著還不是你,都是因為你。看沈朝暮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陸雲霜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你都要娶別人了還來找我做什麽。”說完就氣哼哼的不管不顧就要走。


    沈朝暮心裏一咯噔,知道壞了,自己玩大發了,忙上前抱住那個傷心欲絕的大寶貝。抬起懷裏人的下巴,毫無懸念的看到一雙紅紅的兔子眼,輕歎了一聲,“怎麽就不能信我呢。”說完也不管陸雲霜忽然睜大的雙眼,俯身吻上了那想了很久的柔軟唇瓣。


    “唔...”陸雲霜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沈朝暮抱在腿上,陸雲霜整張臉都紅透了,試了試想掙紮起來,卻發現被抱的死緊,動彈不得。陸雲霜急了,這人又不要娶他,做什麽還要抱著他,占他便宜,陸雲霜一狠心照著沈朝暮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這時候正是夏季,天熱所以人穿的也輕薄,陸雲霜這一口下去,也沒有留力氣。沈朝暮吃痛悶哼一聲,但看陸雲霜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還是心疼起來,最後無奈道,“我的小祖宗啊,這回可消氣了吧。”


    陸雲霜見真的把沈朝暮咬痛了,雖心裏也有些心疼,但轉念一想這人以後也和自己無關了,心疼他做什麽。


    沈朝暮好笑的看著陸雲霜氣鼓鼓的臉,朝著那臉蛋又親了一下,因為從小一起長大,這種偷親行為沈朝暮做的無比順手,“怎麽,怕我娶了那小郡主,不要你了?”


    “你還敢說,就知道欺負人。”陸雲霜見沈朝暮還敢提這事兒,那小拳頭可不是白長的,朝著沈朝暮的胸口就招呼起來。


    “哎呦,這不是吃醋了吧。”沈朝暮知道不能在逗了忙解釋道,“那小郡主才到我膝蓋高,原來霜兒你這麽愛我,連個小孩子的醋你要吃。”


    陸雲霜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朝暮,就好像在確認他說的這話是不是真的是的。回想起沈侯爺說這話時的表情,還有侯爺夫人掩嘴笑的模樣,陸雲霜覺得這次臉都要丟光了,他怎麽這麽輕易就上當了。


    “唉,我傷心死了,我家霜兒都不信我,我那父親你還不知道,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唉,我好不容易求啟弟幫忙,你還不想見我。”這還是和他父親學的,爹爹一生氣,他父親就裝乖,他也經常用這招,每次都能讓小霜兒上鉤。


    果不其然,陸雲霜被沈朝暮說的羞愧起來,想起剛剛自己又咬又打的,那麽無理取鬧朝朝也沒和他生氣,小手撫上剛剛他咬的地方,小聲道,“朝朝還疼嗎?對不起嘛,我,是我不對,你怎麽罰我都行,別生我的氣。”


    沈朝暮看小霜兒認錯了,但該罰還是得罰,用了七分的力打了下懷裏人的小屁股,故作凶狠的道,“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聽信別人的話了?”


    陸雲霜捂著被打痛了的屁股,委屈巴巴的道,“不敢了還不成嗎。”說完還傲嬌的轉過頭,不想搭理這個就知道占他便宜的壞人。


    沈朝暮將懷裏的小身子抱的更緊了些道,“霜兒,你也大了,今日回去我就求爹爹去你家裏提親好不好?”


    經曆過之前的烏龍,陸雲霜著實患得患失了好一陣,直到剛剛聽完沈朝暮的解釋,這才好受了些。現在聽沈朝暮說要去他家提親,陸雲霜本該害羞著不予回複的,但看著眼前越來越風姿酌華的沈朝暮,陸雲霜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答應他,答應他,以後他就是你的夫君了。


    最終陸雲霜還是羞紅著小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沈朝暮在沉穩,畢竟也還是十幾歲的小夥子,見心上人點頭答應親事,心裏也很開心,暗暗決定今晚就去找他爹爹說這事。


    兩人又黏糊了好一會兒,看時辰差不多了,沈朝暮這才十分不舍的將兩人的衣衫都搭理好,複又吻了吻陸雲霜的額頭道,“霜兒,回去乖乖等我娶你進門,還有那塊紅絲硯,之前你不是說喜歡嗎,我著人再給你送去。”


    陸雲霜也想起之前那塊硯台來,討好的拉了拉沈朝暮的衣袖,“恩恩,那硯台我之前就喜歡的很,你都不知道我下了多大決心才沒收你的禮,朝朝你回去快讓人給我送來。”


    沈朝暮扶額,有點哭笑不得,“你啊,時辰差不多了,雲啟應該在外麵等了,我送你到門口,就不陪你下去了。”他們倆私下見麵,還是盡量別讓人知道才好,否則對霜兒的名聲也不好,推開門,陸雲啟果然已經在門口等了。


    陸雲霜也見到早已等在外麵的自家弟弟,這才一步三回頭的跟著人走了。


    ————————————


    沈朝暮送完陸雲霜,回府後也沒回自己院子直接去了海棠院,正好趁著沈侯爺去李家還沒回來的空檔,將要提親的事和夏榕說了。


    夏榕看兒子風塵仆仆的樣兒,就猜到這孩子肯定是求了人家雲霜點頭後就直接過來了,便笑著拍著兒子的手道,“你也別怪你父親,他也是一片好意,這不也是看雲霜眼看就十六了,你也不著急,這才說話時沒說清楚,讓雲霜誤會的。”


    沈朝暮幹笑了兩聲,他父親這好意還是別再來了,他消受不起。看了看時辰,父親也快回來了,沈朝暮又對著自家爹爹求了一遍,讓他務必近早去提親,然後就急忙回自己院子了。要是讓他那個愛吃醋的父親看到,他這麽晚了還去爹親那癡纏,說不定又要給他弄什麽幺蛾子呢。


    夏榕看兒子這麽怕沈相言回來禍害他,對著身邊伺候的何欣忍不住調笑了他們父子倆兩句。


    何欣也算是看著沈朝暮長大的了,附和道,“咱們侯爺嘴上不說,心裏還是疼小主子的。”夏榕點頭,畢竟是父子倆嘛,感情肯定還是有的。


    沈相言進來的時候就見這主仆二人聊的正開心,上前抱起自家夫郎笑著問,“和何欣說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這麽多年了,沈相言還是把夏榕當做那個十幾歲就嫁給他的孩子,動不動就抱抱親親的。


    夏榕熟稔的摟著自家相公的脖子,把剛才兒子來求他的事說了一遍,“我看朝朝這次是真急了,我已經答應他回頭挑個吉利日子就去陸家給他提親了。”


    沈相言將人往上顛了顛得意道,“你看沒有我背後出力,他怎麽會突然想到去提親,也不看看霜兒明年都十六了,咱們若是再不去提親,陸家那也不好交代不是。”


    “是,是,相公你說的最對了。”夏榕將額頭抵上相公的額頭敷衍道,幫兒子也可以用正常點的辦法啊,非要這樣弄的兒子焦心一場。“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都十幾年了,咱們兒子都要娶媳婦了。”夏榕忍不住感歎一句。


    “可不是,不過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相公我還是這麽愛我的榕兒。”沈相言抽出一隻手摸了摸夏榕的頭,心裏默默求著,求老天再開一次眼,讓他下輩子,下下輩子還是能遇見他的榕兒,將他捧在手心裏,寵他,愛他,珍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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