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餐叉有過那麽一絲的停頓,將切好的牛排送入空中,鮮嫩多汁,算得上是頂級,但卻令耕造有種不適的油膩感。


    “是啊,畢竟年紀也大了,如果連次正式的約會都沒有,未免有些太丟人了,您說是吧,冬月老師。”


    左手撐住下巴,手指在臉龐處,纖細白嫩,唯在笑著,少見的帶著幾絲慵懶,身前的牛排隻是簡單的切割了下,並未入口,倒是高腳杯中的紅酒喝了一些。


    “……和誰?”


    略微的皺眉,或許提議來吃牛排是一項錯誤的決定,太過油膩了,因為胃部的不適,使得部分研究成功的心情都變的糟糕了起來。


    笑容仍在,或許隻是單純的笑著,將杯中的紅酒喝完。


    “冬月老師,我有些累了,失陪了。”


    是酒精?又或許是別的,唯累了,真的累了,於是沒有繼續的意願,於是起身站起,於是將座椅推回,有些期待著什麽,但並沒有發生,於是轉身離開。


    餐廳是富有情調的,悠揚的大提琴聲是現場演奏的,氣氛是充滿溫馨又帶著浪漫的,將刀叉放回原位,耕造選擇了離開。


    耕造發現他真的、真的很討厭吃牛排。


    ……………………


    研究的資料被隨手的丟在一邊,明亮的燈光之下,耕造在發呆,坐在椅子上,什麽都沒有做,桌子上有吃完的飯盒,沒有人去收拾。


    一個星期過去了,耕造沒有見到過唯,當有些人真正失去的時候,才會去回想他們在的時候的景象。


    唯對於耕造來說,代表著什麽?


    耕造從未想過,最一開始,隻是一個很有趣的學生,在知識的國度自我封閉久了,沒有人能夠與之交流,然後唯出現了。


    從什麽時候起,唯的出現,對於自己已經成了習慣?


    耕造忘記了,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依賴,隻是不過一個星期的沒有見麵,耕造就感覺自己仿佛少了些什麽。


    研究是隨時可以做的,永無止境的,但唯隻有一個。


    似乎是想通了,於是手伸到了電話旁,拿起了聽筒,手指在觸摸鍵盤的時候,卻停住了。


    該說些什麽?


    耕造不知道。


    該問些什麽?


    類似諸如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出現了什麽問題之類的關心?


    以一個老師角度上?


    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不斷的碰撞,不斷的交匯,不斷的被自我否定。


    聽筒被扣回,耕造開始繼續發呆。


    他想她了。


    被理智所壓抑的情感,被邏輯所嗤笑的苯基乙胺,很明確的告訴他,他想她了。


    起身,耕造走到了浴室,正視著鏡子中的那張臉,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注意自己的臉了。


    這是一張沒有怎麽保養過的臉,因為熬夜的習慣,臉色有些蒼白,歲月的痕跡帶來的是皺紋,或許是工作的原因,這張臉上多數的時候是嚴肅的。


    “時間過的真是快啊。”


    伸手將頭發中異常顯眼的白色發絲拔掉,耕造離開了浴室。


    ……………………


    “交往?”


    停下了閱讀手中的資料,驚訝的表情出現在耕造的臉上,他頭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同樣的位置,越過耕造的唯,來到了耕造身後的窗邊,依舊是那身白色的大褂,同樣不變的笑容,唯的目光望向窗外。


    不過是短短的兩個星期,不過是一十四天,重新見麵的兩人,都有了這樣或者那樣的變化。


    耕造開始注意自己的身體,開始了養生,氣色也好了許多,或許是開始正式自己的心情,於是耕造看向唯的目光開始變了,醞釀已久的話語,卻被突然而來的話題所打破。


    “是啊,冬月老師,是一個叫六分儀源堂的男人。”


    窗外的櫻花,開始凋落,美麗繽紛,在樹下坐著的男子,正在看著什麽。


    六分儀源堂,那個男人。


    耕造的腦海中想起來,那個令他討厭的男人,而後他發現了,他的心裏開始嫉妒起那個他所討厭的男人。


    “是麽,那麽研究所……?”


    語氣歸於平淡,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沒有轉身回去,完全背對著唯,耕造不知道他在期待著什麽。


    “可能以後不會來的那麽多了吧……”


    已經不會在期待什麽了,櫻花已經開始落了,唯笑著,是啊,櫻花應該開始落了,該發生的沒有發生,總是那樣……


    “以你的學識來講,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偶爾想想,當一個單純的家庭主婦也是很不錯啊。”


    轉身,平淡的告知了自己的打算,唯決定離開了,離開這所陪伴她許久的研究所,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手被抓住,被那雙從未被觸碰過的手抓住,通過手心傳來的溫度,很暖,有些粗糙,但很厚實。


    她等到了,她終於等到了。


    “唯……”


    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清清淡淡的一個字,她的名字,耕造從背後講唯抱緊,手握著她的手,他不想她走。


    剛才的那個瞬間,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他不伸手,那麽他就會永遠的失去她,所以那一刻,他放棄了理智,放棄了道德,放了一起不斷在提醒著他不可以的一切。


    他想她,他在乎她,他不想失去她,最重要的是,他終於正視了他的內心。


    他愛她。


    冬月耕**著碇唯。


    “太慢了……”


    靜靜的躺在身後這個中年男子的懷裏,明明一直在期待著的,明明已經發生了,明明應該抗拒,但是現在唯卻隻想在這個來之不易的懷抱中靜靜的靠著一會。


    “我……”


    “太晚了,耕造……”


    輕輕的搖頭,是啊,已經太晚了,一切都已經開始了,太晚了,耕造。


    明明有過別的選擇,但自己還是選擇了那條路,人類還真是如此愚蠢的存在。


    理智逐漸回歸,於是耕造放開了手。


    “再見了,冬月老師。”


    沒有回頭,或許是不敢,怕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化為烏有,唯離開了。


    離開了,一切都結束了。


    沉默著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飛舞的櫻花,從來不沾煙的耕造,此時卻想吸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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