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一天,在你以為自己終於把噩夢丟棄擁有了一個新的開始時,天上卻給你開了個玩笑,兜兜轉轉又在起點,你會怎麽想,怎麽做,怎麽去麵對?


    蘇煙看著周圍荒涼的景象,一陣冷風吹來,小姑娘實在沒忍住,第一次做出了豎中指的動作,然後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種憂傷,夾雜著一種奇異的‘果然如此’的想法。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那第四次呢?第四次應該就麻木了吧。


    蘇煙沒有麻木,她隻想要逃跑。


    這是她認真思考後得出的結論,她最應該做的是立刻從夢裏醒過來,遠離這些不可思議的地方。她隻是個普通人,一個沒有特異功能的普通人,夢裏的凶手能看到她不說,夢到的一切還是已經發生過的案件,在臉盲的情況下,她連最後能做的提供線索都困難的很,最讓蘇煙不能忍受的,事件總是她以經曆危險而終結,所以,她在這裏能有什麽用?


    不能拯救別人,隻能讓別人拯救,所以,她在這裏幹什麽?


    蘇煙覺得自己想的挺對的,但沒多久她又沮喪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從這個夢裏逃離出去,看著被掐的紫紅的胳膊,再看看差身邊的大石頭……難道她做的還不夠,要一頭撞上去才行?


    蘇煙打了個哆嗦,她的耳邊似乎又有人在輕笑的勸她不要去嚐試。


    同樣的直覺,上次沒有聽就給了她一個深刻的後果,所以這次她還是聽話一點為好。


    舉目環視一圈,這裏的確很荒涼,除了前麵的倉庫,附近根本找不到什麽其他的房子,很明顯,它在讓她進去。


    蘇煙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快打起精神來,不能再這麽沮喪下去了,他們可是能在現實中看到你的。”


    抬頭看了看懸掛在天上的太陽,在碰到三次夜晚作案後,終於感受了一次夢裏的白天。


    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現在是白天了,白天雖然能壯膽,可不太好躲啊…


    蘇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在一塊兒大石頭後小心的向前張望,確定沒有人,才躬著身子快速的跑到倉庫門口。


    這個倉庫顯然已經閑置很久了,倉庫的大門已經漫上了一層鐵鏽,蘇煙低頭,角落還放著一條生鏽了的大鐵鎖,顯然它已經被人用工具弄斷了。


    小姑娘鬆了口氣,很有可能他們就在裏麵。


    這次她並不打算進去,進去也沒用,她好好躲著不要讓他發現自己就可以了。


    她是這麽打算的,也是這麽做的,卻在轉身離開的下一刻身體僵硬了。


    “你確定……”


    “嗯…我想要滿足她的願望……”


    隱隱綽綽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模糊卻如同驚雷劈在蘇煙的頭上。


    “……這是中國人!”


    她沒怎麽聽清楚,但她可以保證這是字正腔圓的中國話,她說了十八年的中國話!


    再眺望一下遠方,建築也不是西式的!


    蘇煙心跳加快,她對中國人可不臉盲……


    不臉盲是什麽概念?她可以在遇到泰特和魯波的第一時間就把他們認出來,而不是傻兮兮的把自己送上門,然後還想盡辦法的編造故事來引導警察。


    頓了頓,蘇煙咬咬下唇,躡手躡腳的繞到另一麵牆,那裏有一扇小窗戶。


    她不進去,透過窗戶看,既可以看到裏麵的人,還可以把自己掩藏的很好。


    動作輕輕的把一旁的石頭搬過來,估計了一下高度,蘇煙再搬來一塊石頭壘上去,一隻腳放上去,確保穩到不會讓自己摔下來後,她把另一隻腳也放了上去。


    一雙黑色的眼睛悄無聲息的看向了裏麵……


    裏麵很亂,在這麽一個雜亂鋪滿灰塵的環境在卻有一個地方很顯眼,中央,倉庫的中央擺放了一台幹淨的銀色手術台,手術台上還擺上著一係列微微反光的鑷子和刀具。


    蘇煙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裏麵的幾個人。


    一個身上穿著白色大褂,手上戴著無菌手套,臉上還蒙著口罩的女人走到手術台前,她身後跟著一個同樣打扮的人,看身形和頭發,應該是一個男人。


    蘇煙無意識的扣了扣牆麵,這兩個人竟然都沒有露臉……


    “求求你,求求你,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唯一一個沒有遮不住臉的女人跪在地麵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雙手抱著男人的大腿,蘇煙可以看到她脖子上和胳膊上的青筋。


    臉上的妝花了,裸|露的大腿帶著血絲,紅色短裙因為在地麵摩擦的原因而變得髒兮兮。


    可能因為太害怕的原因,她一直不停的求饒,嗓音幹澀沙啞。


    被她抱住大腿的男人,眼神平靜的就像枯井,“人總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跪在地麵上的女人哭的更厲害了,就算妝花了,也能讓人看出她臉上的恐懼。


    “那時候我還小,我還小,我被鬼蒙了心,可我不是故意的!”她哽咽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蹲下來,眼睛對準她,“事情已經發生了,是不是故意的沒有區別。”


    他轉過身,側頭,“況且你是故意的。”


    女人一抖,抱著自己的頭奔潰的喊,“我可以賠你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放過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就算知道這是發生過的場景,她闖進去也不能改變什麽,可蘇煙還是不忍心去看,不是她太善良,這是每一個人最起碼的良知,就算什麽都不知道,但不妨礙她們去看去聽,去揮灑自己的憐憫。


    蘇煙掐掐自己的手指,她必須要留意,要保持冷靜的去留意有用的東西。


    首先,跪在地麵上的女人,也是可能即將死亡的女人和裏麵穿白大褂的男人應該是認識的,而且,她似乎是做了什麽對不起這男人的事情。


    雖然知道接下來可能要麵對凶殘的場景,但蘇煙沒想到,這場景的會凶殘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


    “嘿,把她放上來吧。”另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百無聊賴的揮揮手。


    這像一個信號,地麵的女人一聽到她的話立刻從地麵上掙紮著想要跑出去,卻被男人輕輕的一拉,再次跌倒在地麵。


    不顧她的尖叫,男人一把把她扛起來放到手術台上,摁住她的雙臂和雙腿,扭頭淡淡的道,“麻|醉|劑。”


    白大褂女人點點頭,從工具箱裏拿出一個針管,注入了液體後動作熟練的打入了女人的身體裏。


    隨著麻醉劑的注入,本來還掙紮的女人漸漸停止了動作,連尖叫聲也變得無力。


    隨後,她絕望的看著男人,“你,你想要幹什麽……”


    正拿著黑色袋子過來的男人腳步一頓,他似乎笑了,將東西扔給白大褂女人,俯下身,在女人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蘇煙聽不到他說什麽,這個倉庫不大也不小,她聽他們之前的話都吃力,現在這個男人刻意把音量降低,她就更聽不到了。她隻看到躺在手術台的女人身體蠕動了兩下,之後就沒有任何動作了。


    接著恐怖的事情來了,蘇煙看到那個白大褂女人從袋子裏掏出幾個血淋淋的四肢,蘇煙頭一暈,定睛看去才發現這是動物的四肢,看樣子應該是狗的。


    “剛砍下來的,應該可以用。”


    女人翻動的動作沒有停,她眼睛眯了眯,彎成月牙,“當然可以。”


    接著蘇煙就看到她拿出了一把刀,對著手術台上女人的四肢比劃了一下,點點頭,“這個位置剛剛好。”


    接著她看向那個不斷默默流著淚水的女人,“呐,你也很期待對吧?”


    “她是該期待的。”男人擦了擦手術台上女人額頭上的汗水,替她回答,“…畢竟,她最喜歡她的君樂了。”


    ‘君樂’這兩個字讓手術台上的女人眼睛睜得更大了,恐懼籠罩著她的眼睛。


    女人又輕輕的笑出聲音,輕鬆的模樣就像喝著紅酒聽著音樂,而不是殘酷的鋸著人的四肢。


    蘇煙倒吸一口冷氣,猛地閉上眼睛,雙腿不利索的從石頭上跳下來。


    不行,真的看不下去了……


    當初她隻聽過魯波剁人的聲音,可沒親眼看過。


    裏麵不時傳來的叮咚聲讓蘇煙身體緊縮,她甚至能順著這細微的聲音來腦補那個女人接下來的動作。


    手術台,手術工具,動物的四肢,人的四肢……雖然不可思議,但這兩個女人男人的似乎真的想要把它接到人的身體上。


    看到這裏已經夠了,她還是離開吧,蘇煙捂著自己的胃隨便選擇一個方向,撒腿就跑,不是她不幫裏麵的女人,是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本事,而且幾次的經驗還告訴她,不但她沒這麽本事,最後還容易把自己折進去。


    蘇煙賣力的跑著,管它跑到哪裏,隻要遠離這個倉庫就行。


    不過跑著跑著她就停下來了,看著依舊在身後不遠的倉庫,精神幾近奔潰。


    她根本就沒辦法擺脫這個倉庫!


    彎下腰,雙臂撐在腿上,蘇煙大口喘氣,轉身,看著那個怎麽都沒辦法拜托的倉庫,狠狠的閉上眼。


    這個夢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慢慢走到原來的窗台,裏麵沒有聲音了,蘇煙踩著石頭扒著窗戶再往裏麵看一眼,這一看,差點從石頭上跌落下來。


    躺在手術台上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是人,她的全身被縫上了一層黑色的皮毛,四肢也被替代成了狗的,乍一眼看過去,就像一隻狗臥在手術台上。


    男人黑色劍眉下的瞳孔閃過讚歎,“你的速度很快。”


    女人把手套摘下,眼睛挑了挑,“不僅僅是速度,我的縫合技術也很厲害。”


    手術台上的人發出嗬嗬的聲音,身體不停的抽搐。


    男人瞥了一眼被放置在地上的人體四肢,慢慢走過去,和藹的拍拍手術台上女人的臉,“餓了吧,我喂你吃一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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