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描魂畫鬼


    秋羽耳中第一次覺得馬尚峰的破鑼嗓子如此美妙動聽!


    馬尚峰的到來成功幫助了秋羽解圍,另外三個統一戰線的人組隊離去,估計是給阿九檢查傷口了。


    秋羽也去洗手間洗了洗臉,之後緊緊的追隨在馬尚峰身後,生怕跟丟了。


    “你們似乎關係很融洽啊,你才來這裏一周,我覺得都比我這個老家夥受歡迎,真的好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馬尚峰帶著非常欣慰的語氣說道,“你以後可要跟那三個丫頭好好相處,我和她們有代溝,不好交流,你就好了,年輕,能力又不錯。”


    秋羽對此隻能保持苦笑,剛剛把那個小蘿莉打傷了,雖然可能連輕傷都算不上,但是他還是很自責的,以後在分部的日子估計也不好過,那毛小芳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曆,看上去她對馬尚峰這個上司似乎不存在什麽畏懼的樣子,自己莫名其妙的惹了個不得了的女人啊。


    不多時,二人就來到了之前毛小芳所在的辦公室,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畫麵,秋羽表示非常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壞事,要被芳大美女這麽虐待。


    看著秋羽盯著電腦屏幕神色凝重,馬尚峰不禁招手示意了一下:“怎麽了?”


    “啊,沒,隻是這裏可以看見我的病房,還有我病房的走廊,還好我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秋羽也越來越好奇這毛小芳為什麽要找人裝鬼嚇自己,自己差一點就露餡了,“話說,部長您找我過來有什麽事情?”


    “這個呢……”馬尚峰有點遲疑的說道,“小芳說了,你被夜魔偷襲,身受重傷,可能很久才能恢複以前的戰鬥水準。造成你被埋伏,我也有責任,你來分部的行程資料被人複製拿走了,導致你現在這個樣子。”


    秋羽終於明白老大為什麽會輕易落敗而亡,看馬尚峰的樣子,估計這個臥底的身份來曆還是完全沒有頭緒。


    “你的恩師,蘇道長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然他老人家肯定去總部聲討我了,所以呢,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我這裏有兩條方法來補償你。”馬尚峰說的很誠懇,似乎很在意老大師傅的看法,這讓秋羽很糾結,要不要告訴馬部長實情,“第一條呢,你留在總部休養到恢複,日常幫助小芳處理一些事務。”


    “我選第二條,部長大人,我不想這麽年輕便老死田園。”


    “哈哈,看來你還真的是繼承了蘇老前輩的性子,”馬尚峰似乎也很高興,“第二條呢就是擔任這裏新人學徒的指導老師,古家的人可是點名要你指導他們的孩子,另外那一個孩子你有優先的權利挑選,這個月的月末,也就是十天之後,會有一個拜師的儀式。”


    隻要不讓自己麵對那些女魔頭就好,秋羽心中很接受第二條選擇。


    “部長,我有一個請求,就是,我的武器被我打碎了,您能不能給我找一個強力一點的護身法寶啊。”秋羽最惦記的還是這個事情,自己能不能在夜魔一年後的報複中生還,都靠這一年時間的努力和法寶相助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眼前馬尚峰似乎早就料到般,很期待自己說出要法寶的事情,秋羽並不知道,這個世界敲詐法寶的事情時有發生,畢竟這些抓鬼的人可以在鏡中任意吃喝不用花錢,錢對他們真的是身外之物,法寶才是真正的家當。


    隻見馬尚峰雙臂一揮,他身後的白色牆壁竟然出現了一扇陳舊的灰色木門,“進去隨便選,不過記住,隻能拿一件。”他努力的用左手食指擺出一個一字,右手示意秋羽進門。


    老狐狸,秋羽心中很憂傷,明明自己想要一件最好的,現在隻能憑借運氣了。


    “不是越強大的寶物就是越好的,重要的是,適合自己。”進門前,馬尚峰滿懷善意的提醒著。


    自己心中盤算了好久的敲詐計劃變成了現在的六合彩大樂透,秋雨有些失落。身處的房間不大,長五寬八,大概隻有四十平方,四麵牆上整齊的懸掛著辨認不出年代的古畫,中間一張沒有任何花紋的紫檀木長桌占據了整間屋子空間的大半,四角上裝飾著不明燃料的燈盞,火焰赤紅,看上去卻不刺眼。


    其實把這張桌子搬到現世就夠了,秋雨心中這樣想道。


    桌子上橫七豎八的擺著十八種武器,光澤各異,但是秋羽完全對兵器不感興趣,自己可不是作武將的料子。


    牆壁上有一幅似曾相識的畫吸引了秋羽的目光,畫卷因為時代久遠而顯得微微泛黃,畫中描繪的是一位正在水邊洗頭的妙齡女子,雪白肌膚,輕薄紗衣,雙手挽著烏黑的長發,晶瑩的水珠沿著發間滴落在水麵,激蕩起點點餘波,眼中帶著點點笑意,似乎在看著自己。


    “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


    秋羽不禁輕輕念起畫中的短詩,下意識編了一首,


    “蘭沐初休挽水前,濕雲新斂墜香肩。


    素袂羞遮裙下佩,此時模樣不禁憐。”


    “小倩姐姐,”秋羽腦中想著段公子神仙姐姐的橋段,站在畫前,格外虔誠的緊閉雙眼,雙手合實,許願一般的說道,“保佑我找到一份真摯的愛情,保佑我找到一件趁手的法寶……”


    毫無征兆的,突然頭上一痛,仿佛被人輕輕敲打過,睜開眼卻是一片灰暗,身體好像是穿梭在鏡中,整個人被水狀的液體包裹著,耳邊幽幽的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有趣的小鬼,不過,第一個願望要看緣分,第二個願望呢,我已經幫你實現了,日後的路呢,我也隻能在這裏祝願你了。看在你剛剛那首詩不錯,我就個人獎勵你一件小小的寶物吧,記得不要學壞哦。”


    幽幽的聲音縈繞在耳畔,自己沉浸在她的聲音中,緩緩睡去。


    鼻間有一絲淡淡的桂花香氣,秋羽重新恢複知覺,緩緩睜開眼,期待著畫中人的呼喚……


    “小子,醒啦?”眼前四方長臉馬尚峰讓秋羽夢碎,“你選中的這套寶貝可是很不錯啊,隻是,我覺得不太適合你,哈哈。”說著馬尚峰指了指枕邊的卷軸。


    “我覺得我很喜歡啊,”秋羽慵懶的坐起身子,右手抓著一側,左手緩緩水平打開畫卷,空白一點點展開,秋羽心中有些低落,“話說,我怎麽就睡過去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馬尚峰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幅白紙,似乎上麵有著自己看不到的圖案,“每一件寶物都是有靈魂的,你自己好好去感受,記得保守好自己法寶的秘密,被敵人知道就麻煩了。”


    “怎麽感受?”秋羽完全沒有頭緒的問道,雙手加快了展開卷軸的速度,突然右手仿佛觸碰到了什麽,定神一看,原來是一柄墨色的七寸木筆,不是很鋒利的筆尖透著一絲血腥,筆杆上細致的雕刻著神秘的花紋,仔細看去,自己的精神竟好似被花紋吸引,吞噬,眼前的花紋越來越清晰,似鳥獸,似惡鬼,似長虹……條紋之中還藏著各類神秘的未知圖騰,眼前景物不停變幻,先是暗紅色的天幕,瞳孔般的血月當空高懸,風中帶著燥熱的氣息,寂靜無聲。


    接著又變作了一座高聳雲端的黑石宮殿,眼前青煙嫋嫋,自己身處在祭壇的中心,腳下是沸騰著血漿似的紅色液體,魑魅魍魎圍坐在四周。


    隻見殿中一人,白色的過肩長發,身著水墨色長衫,左手提著一幅畫卷,所經之處,鬼怪避之。


    秋羽並沒有動,但是自己的視線卻隨著那名白發的書生一起前進著,踏上白骨搭成的百米長階,一步一步,終於,書生抬起頭,淡淡看了一眼前方正座上的人影,那人身形飄渺,輕輕一揮手,從無底洞般的袖口飛出了千百隻黑色鬥篷的骨麵鬼怪,潮水般的鬼怪湧來,隻見書生緩緩打開圖卷,口中擲地有聲的說道:“此寶名為封魔錄,可封盡世間之鬼。”圖窮,筆現,“此筆名曰千機筆,可幻作十八般兵器。”書生仿佛是在誦讀著咒語,又好似在告誡著自己,“一畫,一筆,吾曾封魔三十載,未曾敗過,筆下不逃活鬼,今日,誓必將汝封印於此,為民除害。”


    座上人已然站起,語氣很尊敬,其中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惋惜:“欲封魔,先畫魔。世人皆說,畫人易,畫鬼難,殊不知畫人畫麵難畫心。吾等皆為鬼類,禍亂人間,如你所言,理應封盡,但是,你可知,魔由何生?”


    “任你生於何人,生於何處,但我知,今日你難逃一死。”書生漠然道,大步流星,仿佛要直取座上之人首級,黑鬥篷的惡鬼從四周湧來,發出令人不安的叫聲,“區區幻影,也想擾人心智?”左手拖卷,右手握筆,樸實無華的穿、點、挑、刺,撲來的黑影瞬間消失,如果說骨麵鬼怪是潮水,那麽以書生為中心的陸地,就是一個黑洞,不斷前進,吞噬著身邊的鬼怪,前進,吞噬,再前進,再吞噬,步伐沒有絲毫的變緩,短短幾個呼吸,潮水消失。


    書生依舊挺直著腰杆,左手執卷,右手持著判官筆:“你認為你有勝算?”他質問般厲聲喝道。


    “你可知,魔由何生?”座上之人並未畏懼,依舊沉聲問著,“我由何生?”


    “封魔錄,可封魔,魔生畫中,也必封於畫中。”書生冷冷的望著座上的人,“現世因你生靈塗炭,鏡中也因我不得安寧,我們注定此刻要有一個了斷。”


    “哈哈哈,終究,你還是也不願意承認我麽?”座上人的語氣有些淒愴。


    “我為蒼生求長生。”書生手中的畫卷浮在半空,上麵畫滿了各類猙獰的鬼物,“封魔錄,畫卷一萬,如今畫中有鬼三千三,妖三千三,魔三千三,隻留一處。”說罷滿麵頹然,筆尖凝出血一般的水汽,“還不入畫?”執筆揮毫,座上之人的樣貌漸漸浮現在紙上,水墨衣衫,俊秀臉龐,白色的過肩長發……


    “你封不盡世上的魔。”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你本可以成仙。”


    “哼,為何要成仙?仙可曾眷顧過世人?”


    “哈哈,那如今你又要如何去封盡世上的魔。”


    “魔由何生?”


    “魔由心生。”


    “你可知我如何封魔?”


    “知其形,知其真,知其理,三者齊聚便可執筆封魔。”


    “所以你寧願放棄本真變成我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贏你,隻是,我死了,妖魔注定要被你除盡,你死了,眾生也將隨你而去。如此豈不是很無趣?”


    “邪不勝正,道定勝魔。”


    “邪不勝正。”座上之人與書生漸漸融為一體,書生也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手持畫卷和筆,將二者交於旁觀者,他望著秋羽,“你想不想封盡這世間的魔?”


    “不想。”


    “你想不想掌帥群魔?”


    “不想。”


    “成仙?”書生的語氣不斷變化,“成魔?”


    “那豈不是很無趣?”秋羽學著座上人的語氣說道,看著書生那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為何這畫上如今什麽都沒有?”


    “因為這樣比較有趣。”


    “我要如何畫鬼?”


    “當你知道它的形真理,就知道如何畫了。”


    說罷書生微笑著用食指輕點秋羽的額頭,一串記憶湧入了秋羽的大腦,五行道法。


    五行相克,又相生,金可利器,木可生材,水可喚雨,火可侵吞,土可移山。


    “此筆是我的本命法器,現在托付於你。這畫是我從那魔身上竊取的,如今也給了你。你一定要保持本心,不要作惡。現在,我要你,封了我。”


    “敢問前輩……”


    “這書生叫做刑歸一,”書生的語氣已然完全便成了另外一個人,“他們稱我為——那魔,我有種預感,有一天,你會加入我們。”


    那魔眯著眼睛,很隨意的歪頭用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這就要看緣分了。”空白的封魔錄平鋪著半懸在秋羽身前,秋羽持筆揮毫,書生的樣貌躍然紙上,眼前那魔的身影也完全消失。


    “畫中執念散去便可輪回,將畫勾銷即是除魔。”


    紙上的書生仿佛在笑,但是他的樣子卻越來越模糊,身上的墨色衣衫越來越淡,直到整個人消失在畫中,畫卷再次變成一片空白。


    病床上的秋羽緩緩睜開雙眼,一旁的馬尚峰輕輕的點著頭,臉上的凝重之色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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