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鶴餘下樓離開了,邱雨沉默地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開門。


    門鎖打開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分外響亮,邱雨一瞬間卻有種莫名的念頭。


    如果鑰匙能斷在裏麵,這扇門永遠也打不開。


    是不是妹妹就不會離開家了?


    這樣的想法太荒謬也太卑劣,邱雨隻覺自己就像一個好運氣的小偷,撿到了世上最貴重的寶石,想方設法地藏在家中。


    每天擦的亮晶晶, 捧在掌心裏時時看著,隻覺滿心歡喜。


    然而有一天寶石真正的主人來了,他隻能將這絕世珍寶還回去,隻當做了一場太過美好的夢。


    再邱雨的胡思亂想中,門開了。


    “進來坐坐吧。”邱雨背對著任思齊,去廚房拿杯子。


    小雲寶小尾巴似的跟在邱雨身後, 卻被任思齊叫住。


    “雲雲。”


    小雲寶回頭, “怎麽了?”


    任思齊小心翼翼地詢問,“能不能坐過來,和我說說話?”


    小雲寶看著廚房的方向,思索片刻,點了點頭。


    任思齊眼眶通紅,努力地扯起唇角。


    “聽說你家裏從小沒有父母,日子過的很辛苦吧。”


    以前嶽母總是會莫名提到邱家的那些事,當時任思齊隻覺她太過在意別人家的孩子,並沒有放在心上。


    此刻再想起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為何這麽遲鈍,明明這孩子的長相和妻子如此肖似,從前怎麽一點端倪都沒有猜到。


    小雲寶坐在沙發上,雙腿微微晃動。


    “不苦呀,姐姐和哥哥們對我都特別好,家裏最好吃的東西都留給我,我聽張大嬸說小時候家裏太窮,唯一值錢的隻有雞蛋,可姐姐為了讓我能喝到奶,用雞蛋去和別人換,還偷偷做生意給我買麥乳精。”


    任思齊鼻中酸澀啊, 聽著小雲寶輕描淡寫的說辭, 心卻像被撕裂般疼痛。


    任茜萌從小到大任何營養品都不缺,牛奶和麥乳精更是從未斷過。


    可他的女兒卻連喝一口奶都需要邱家想辦法。


    “那、那後來呢?”


    “後來就越來越好了呀,大哥的腿被治好啦,姐姐開始正大光明做生意,二哥和三哥也能上學啦,大家都對我最最最好。”


    小雲寶連著說了幾個最,對哥哥姐姐們的喜愛溢於言表。


    任思齊對邱家滿懷感激,忍不住想要握住女兒的手。


    可近在咫尺時看著小雲寶天真無邪的臉龐,終究還是縮了回來。


    不,他不能太心急,會嚇著孩子的。


    “那你在大隊上被欺負過嗎?有沒有人……說過你?”


    任思齊聽說在鄉下沒爹沒娘的孩子日子過得很苦,誰都能欺負,就連野狗都會去咬幾口,誰讓家裏沒個能出頭的大人呢?


    小雲寶卻搖了搖頭,“不會的,大姐力氣可大了,沒有人敢欺負我。”


    是嗎?還是因為已經習慣了, 便不覺得是欺負呢?


    任思齊胡思亂想, 手掌一會緊握又一會鬆開,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小雲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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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擺在女兒麵前, 彌補長久以來她受到的傷害。


    邱雨這杯水倒了很久很久,久到小雲寶都覺得奇怪。


    “三哥,你在廚房睡著啦?”


    邱雨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揚聲道:“來了,剛才我在找蜂蜜呢,你是不是又偷吃了,怎麽不在原來的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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