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房間依舊同他們昨夜來時一樣,屋內空無一物屋子中間用魔蛇血畫著巨大的符咒。


    不過這次符咒下沒有壓著痛苦哀嚎的妖怪們,一切寂靜得落針可聞。


    林織站在窗邊,將窗簾小心拉開一條縫隙,暖色的陽光透過縫隙投射進來,落到地板的符咒之上,將暗紅的魔蛇血折射出晶瑩細碎的光芒。


    她小心觀察了一番房間外的場景,又看向身側麵無表情地源博雅,“博雅,你怎麽了?”怎麽從醫院醒過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源博雅看著麵前無知無覺的少女,不由微微歎了口氣,他該怎麽說?該說他已經找回了自己的記憶,此時正在思考要不要和她相認麽?


    神樂的轉世也是他的妹妹啊。


    想到妹妹這個詞,他原本要坦白的想法又莫名消散了,他挑眉看向正圍著符咒繞圈觀察符咒的茨木童子,找了個略微拙劣的借口,“我的頭有些痛。”


    窗外並沒有小鎮居民,剛放下防備的林芝聽源博雅如此說不由一驚,小心扶住源博雅手臂,“你要休息一下麽?會惡心想吐麽?頭暈麽?”如果頭受傷還有想吐頭暈的症狀,一般都逃不了腦震蕩這個後果,如果是這樣那可就糟了。


    源博雅連忙抽出自己的手臂,轉頭看著房間牆壁上掛著的巨幅最後的審判的畫,“沒事,我不痛了。”


    “……好吧。”


    十分心累的林織順著源博雅視線看向牆壁,牆壁上的掛畫她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大概內容還是能猜出一點,那幅油畫中心是上帝,上帝的周圍是天使和一些神明,而這些神明的腳下匍匐著一群人類,這些人類有的被惡魔束縛有的則與天使同行。


    林織偏頭,慢慢走到那麵牆前,“這副油畫好奇怪……”


    油畫所畫的魔鬼每一個都相貌醜陋麵容可怖,但其中一個被毒蛇纏繞的魔鬼卻與其餘的所有人都不同。


    因為那個被毒蛇纏繞的魔鬼戴著醜陋的青色麵具,一半白皙俊朗的臉露在外麵,而他的嘴角還帶著一絲安詳和睦的笑容。


    她微微後退一步,但又立即回神走到了油畫前,抬手觸碰那個奇怪的惡魔。


    惡魔在她指縫微笑,如同獻祭在惡魔群中的天使。


    “晴明……”源博雅自語的聲音模糊傳來,驚醒了陷入沉思的林織。


    林織猛地縮手回頭看向源博雅,“晴明?你還記得晴明?”


    “啊!那家夥啊,也是剛剛才記起的。”源博雅不在意的回答,隨即走到林織身邊直直望著那個戴著麵具的魔鬼。


    “你說,你記得晴明了?”林織有些吃驚的問道,“你……你恢複記憶了麽?”


    還想要繼續隱瞞自己恢複記憶這件事的源博雅表情僵硬,有些掩飾的輕咳一聲,“嗯啊,是的。”


    “那你記得神樂麽?”即將麵臨謊言被戳穿的可怕事情,但她居然沒有任何忐忑的感覺,她反而覺得自己即將得到解脫。


    源博雅將目光轉向林織,抬起手又放下,“記得……她,她很好。”


    正低頭的林織聽到這個話不對題的回答不由疑惑抬頭,“什麽?”


    源博雅覺得眼前少女的眼睛帶著電流,直接擊退了他的勇氣,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油畫,“這幅畫裏為什麽會有晴明那家夥,真是不倫不類啊。”


    難道博雅也沒有發現她不是神樂麽?


    林織居然有些失望。


    她也看向油畫,畫中戴麵具的魔鬼和她曾在遠望酒店看到過的晴明的確有些相似,“雖然有點相似,但是你怎麽確定他就是晴明。”


    “那家夥啊,就算改變容貌,我也能一眼認出他。”源博雅不以為然,隨後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忽然捏住了林織的手腕,靠近林織皺眉問道,“你還記得晴明?是的,你還記得我,怎麽會不記得晴明……”


    “我……”林織的回答還沒有想好,源博雅便又放開了她,“你還記得什麽事?你還記得……”他神情難看,眼神悲痛又憤怒,就像是回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我隻記得一些模糊的事情,比如博雅和一些式神,其餘的就沒什麽印象了。”


    “是麽?那樣很好,有些事情不記得就不記得了。”源博雅放柔聲線,重新將話題拉了回來,“這裏離東京這麽遠,就算是畫像發生變化也說得通。”


    “不,說不通。”林織搖頭,“這幅畫曆史絕對不超過五十年,就算是晴明也不可能活這麽久的。”


    “……”源博雅不由想到了他遇到的另一個神樂,他單手叉腰注視著油畫,隨即毫無頭緒的轉開視線。


    他不由將視線放到了似乎對地板上所畫的巨大符咒十分感興趣的茨木童子身上。


    茨木童子大約已經研究完畢,居然大步走入了法陣中間。


    “茨木!!”林織失聲喊道。


    但法陣卻似乎已經被茨木童子觸發,暗紅的血液變成了紅光,平靜的地板化成了無底的黑洞。站在符咒中間的茨木童子瞬間被紅光籠罩。


    林織感覺到了昨晚他們曾遭遇過的力量,她已經見證過,那是絕對能輕易毀掉茨木童子的封印。


    她甚至都來不及細想,就已經頭腦發熱的衝了上去,用手中紙傘狠狠擊向了茨木童子。


    她的攻擊被茨木童子識破,茨木童子一臉輕蔑的看著林織,手臂微微抬起便抓住了林織的紙傘,“這種程度的攻擊,我都沒有任何戰鬥的欲/望,陰陽師。”


    “快出去!”林織可沒心情吐槽茨木童子神經大條的樣子,順勢雙掌推出,將茨木童子一把推開。


    就在茨木童子被猛地推開的時候,她看到了原本魔蛇血畫成的符咒變成了一條條發光的緞帶,這些緞帶如同帶有生命的蛇,一下便纏繞住了她的身體。


    茨木童子這時大約才明白林織攻擊他真實的意圖,手中光球聚集,而源博雅的箭矢已經擊向了那些散發紅光的蛇。


    箭光過後,那些緞帶卻沒有絲毫損傷,反而將林織越勒越緊。


    源博雅想要摸腰間的配刀卻摸了個空,他不再遲疑一步躍上去,將即將被拖入無盡黑暗中的林織一把抱住,“別擔心,我一直在你身邊。”


    林織苦笑,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一根筋的家夥啊。


    ————


    花香鳥鳴,還有山兔與九命貓爭吵的聲音。


    林織迷糊醒來時,從未感覺到的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斥她的全身,那是一種舒服到讓人沉淪的感覺。


    “咿呀,林織織,快點醒過來啦!”山兔軟軟的小手觸碰她的臉頰。


    正迷糊以為自己在做夢的林織猛然驚醒,從床上彈起看向旁邊似乎被嚇到的山兔,“山兔,你叫我什麽來著?”


    “林織織!”山兔倒是更加迷惑不解,她眨著大大的紅眼睛,“怎麽了麽?”


    林織搖頭,有些迷糊的按住額頭,隨即又被自己所呆的房間嚇了一跳——這是她所穿越前的房間。


    她回來了麽?她居然回到了現實!


    林織驚喜不已,忙不迭從床上跳起,匆忙拉開房門看向客廳。


    似乎被嚇到的山兔在床上打了個滾,跳回到山蛙頭頂,“山蛙先生,我們出發吧!”


    林織看到了客廳正在看報紙的爸爸還有正在幫媽媽擇菜的哥哥。


    “你終於醒了,現在都十點了,今天沒課麽?”老爸抖了抖報紙,神情嚴肅的問道。


    “老頭子,這家夥今天沒課。”哥哥則衝已經走向他的林織眨了下眼睛,向廚房放下努嘴,小聲說道,“媽說今天要做剛學到的新菜式,不準跑。”


    “堅決不跑。”林織呲牙,抬手搭在哥哥寬厚的肩膀上,“好想你啊。”


    “想我?”哥哥做了個牙酸的表情,“你直說,又闖什麽禍了?頂包也讓我死個明白。”


    “……你,你不會在學校交男朋友了吧?”


    “……佩服你的腦洞。”林織有些無語的推了老哥一下。


    而她的哥哥似乎已經不在意這個問題了,他瞪大眼睛顫抖著聲音喊道:“山兔!你這家夥別動我的獎牌!”


    “山兔才沒有動!”山兔揮舞著小手,大聲反駁,可是話還沒說完,手掌便已經掃到了其中一塊獎牌,獎牌啪一聲落到了厚厚的地毯之上。


    “山兔!”老哥已經將手中的菜丟進菜筐衝向了山兔。


    林織按住額頭,暈暈乎乎的走進廚房,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老哥居然看得到山兔?


    廚房內,她家太後正在灶台前轉悠,雪女與河童正在旁邊幫忙,正對著的小花園內鬼女紅葉與椒圖正在嘰嘰喳喳商量著什麽。


    這一定是假的,是她的幻覺。


    這特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對此的否定似乎起到了效果,眼前的一切瞬間被黑暗取代,身體的能量在被一點點吸收。


    而身體的皮膚則一陣陣刀割火燒一樣的疼痛。


    她努力掙紮卻越掙紮越緊,疼痛也越加明顯。


    她忽然明白過來——剛才她所看到的,是她內心最渴望的東西。


    這也正是符咒力量如此強大,卻依舊引誘著眾多妖怪來這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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