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華的石板上鮮血滾動,十萬凡人生死頃刻。


    秦壑不忍,細細思索血毒的信息。


    血河宗,淹沒在曆史長河中的一個邪道宗派,因其功法太過邪異嗜殺引起正道諸宗圍剿,在威震諸天數萬年後變成一朵修道史上的瑰麗浪花。


    血河宗的根本心法《無量血神經》詭異無比,既能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又可吸收生靈血氣,近乎是修煉最快的法門,以至血河宗鼎盛時期威名震懾九域。


    而對劍域來說,血河宗鼎盛時期正是域內的黑暗時期,因血河宗中人修煉必以血液煉製血靈珠,動輒便將一城生靈化作血珠,故生靈存活艱難,凡人生死無憑,劍域的生靈竟因血河宗而銳減五六成。


    天道無常,因果循環。


    血河宗肆虐太過,終究崩壞,上至掌教下至雜役,統統被打了個魂飛魄散,算是全了因果。


    在血河宗諸般手段裏,最核心的法門就是煉製取生靈之血煉製血靈珠,依此方能實現快速修煉,而其取血的手段便多是用‘血毒’之法。


    血毒,無色無味,中者血沸,外流不止,至於幹涸。


    一旦中了血毒,血液沸騰從七竅流出直至幹涸,對受毒之人而言殘忍無比,對血河宗煉氣士而言卻能完美的提煉出人體內的血液,最受宗門弟子推崇。


    所以他們後來被滅掉實屬活該。


    秦壑翻動腦海的記憶,血毒是十萬年前的老東西,他隻遇到過兩三次全以修為碾壓過去,並不知道如何解開血毒。


    據他所知,血毒等階不同威力亦不同,場中彌漫的血毒雖是最低等的層次,隻需罡氣盡可以抵擋住,可普通民眾能夠幾個修成罡氣的,待血毒入體之後隻待血竭而亡。


    “血毒激發血液的活性,若解血毒則應抑製血液的活性。”


    秦壑思索著:“抑製血液活性的方法很多,不過眼下如此多的人中毒隻有範圍法術才能大規模的解毒,讓我想想有什麽法術是能夠抑製血液活性的?清淨善水咒、凝血咒、枯血術、枯木術……”


    王舒著急的聲音響起:“想到解決辦法沒?”


    秦壑壓低聲音:“小舒,你會法術嗎?”


    “法術?”


    王舒茫然,我才修煉到罡氣境,說法術未免太早了一點。


    法術,是煉氣有成的標誌之一,王舒不過是剛剛跨入罡氣境,根本沒有修煉法術的資格,至少得修成靈識才有修煉法術的資格。


    “傳音會嗎?”


    “會!”


    人群的腳步越來越僵硬,鮮血滴落大地上匯聚成灘,腳步踏在血灘上啪啪作響,具有韻律的腳步聲充滿陰冷的味道,就像是死神的鍾鳴。


    郡衛已經發現不妙,早就通過上官調來幾十枚窺靈鏡,鏡光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廣,抑製那無形物質的恐怖東西。


    不過窺靈鏡不過是三階法器,雖能抑製血毒卻無法驅除,對已經吸入血毒的人更無任何作用,越來越多的人群露出七竅流血的模樣,中心地域已經開始出現昏倒的人群。


    血液開始匯聚成池,血腥氣刺鼻衝腦。


    被劇變招來的郡衛總統領戚子明將軍麵色陰沉如水,眼看七竅流血倒下的民眾越來越多,一時竟想不出保護民眾的主意,隻能加快疏散民眾的速度,將發病的民眾分批送進醫署。不過他心中很清楚,上元城內官方醫署外加私人醫館能同時接納的病人最多不過兩三萬,根本無法救治這麽多的人。


    醫署、醫館中本就有許多的病人,中心廣場發病的民眾裏也不乏醫生藥師,能夠安排萬人及時救治已經是了不得的事。


    “奶奶個熊,到底是哪來的邪魔?如此的喪心病狂!”


    戚子明咬牙切齒,調動郡衛兵力,把上元城六千郡衛拉來三千,把守各個要道疏散民眾。


    至於中心廣場十餘萬民眾,隻能抓緊疏散救治,究竟能救出多少人那就得盡人事聽天命了。


    此時,中心廣場仿佛地獄一般。


    “將軍,此地的毒氣喚作血毒,中者血液沸崩最終血竭而死,要救他們必須將沸騰的血液冷卻下來,將軍不妨用清淨善水咒試試!”


    戚子明順著聲音望見混在人群的青年男女,不由得微微皺眉,血毒是什麽東西?清淨善水咒又是什麽東西?


    秦壑腳步奇快,感到一股奇特的感覺湧上心頭,腦海仿佛籠上一層陰影。


    他心中一動,知道郡衛首領已將靈識探到身側,嚴肅的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你們兩人確定清淨善水咒能解那勞什子‘血毒’,可別那十萬生命開玩笑?”


    “誰敢拿十萬生靈開玩笑?據在下所知血毒詭異無比,融進血液會使中毒者血液沸騰崩斷,幾無真正解救的法子。而清淨善水咒能平複心神和血氣,即便不能解除血毒也能抑製血毒的效用。”秦壑鄭重道:“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普通人就要開始血崩,一旦血崩開始,便再無解救的可能。”


    戚子明眉頭大皺,他從未聽說過血毒,但說話之人身上佩戴的玉蛟牌他卻是認得,畢竟作為城主府的頭臉人物,不可能不對上元學府進行深刻的了解。


    此人既然有玉蛟牌在身,有些超乎常人的見識是再自然不過的,可是這樣就麻煩了。


    戚子明是武道出身,早年得了機緣踏入修道之林,但因出身緣故他對法術少有修行,一則無甚天賦,二則塵世中雖不乏煉氣法門,可這法術、神通卻著實罕見。


    法術,隻有玄氣境之上的煉氣士才能使用法術,可並非所有的玄氣境煉氣士都會使用法術。


    甚至在宗門之中多數煉氣士都是祭法寶、練神通,對於法術少有興趣。


    “我不會清淨善水咒!”


    非是此刻,永遠無法體會這句話中蘊含的無奈和後悔,若早知今日情形無論如何都要學習法術,而今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城民眾走向死亡。


    十萬人啊,戚子明自問不是熱血俠士,可是眼睜睜看著十萬人慘死,心中的怒火早就燒穿天際。


    秦壑無奈,問道:“不知將軍會什麽法術?將軍的部下或是上元城中其他玄氣境以上的煉氣士可有擅長法術的?”


    戚子明搖搖頭:“其他人來不及趕來,本座早年曾修習過玄冰術,若是將廣場冰封是否能延緩血毒的發作?”


    秦壑眼睛一亮:“玄冰術的冰寒太甚,直接施展反會刺激沸騰的血液,若是能控製法力使其鬆散降低玄冰術的效果擴大範圍應能起到作用。”


    戚子明目光掃過上元城中心的幾道流光,拿定主意:“如此我便試一試!”


    手掐法印,念動咒訣,玄青色的靈光從他掌中升起。


    秦壑拉住王舒,像是遊魚般從人群中擠動,急速奔走,已經來到人群的外圍。


    血毒無法侵入他的體內,但法術卻能將他凍僵,他可不能等著別人來救治。


    白色晶瑩悄悄從空中生出,冰冷寒風絲絲縷縷生出,逐步驅走夏日降臨的炎熱,那寒風透過毛孔吹進體內,讓人激靈靈打起寒戰。


    七竅流血似有減緩。


    “有門!”


    戚子明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催動法力散開,直將寒意化作晶瑩的寒風吹進人的身體,玄冰術生生被他變成風雪術。


    從技術上講玄冰術無疑是失敗的,但從效能上講此術獲得空前的成功。


    “冰火相激,其患愈烈,玄冰術演化的寒氣能否中和血毒還不好說啊!”


    秦壑心中思索,和王舒從擁擠的人群中躍出,不想迎頭變落下一道紅光,竟有人守在人群外專門阻擊。


    “奶奶個熊,其他人都沒事隻攻擊我,老子這次複生總共也沒認識幾個人,怎麽會有人專門阻殺我?”


    秦壑納悶,伸手扯出從上元學府拿到的長劍,劍光曲折將紅光挑飛,是一根兩指粗細的純黑箭矢,足有七尺長。


    “好家夥,至少有數萬斤力道!”


    箭矢通體漆黑,有種邪性的感覺,在高速飛行中發出耀目的紅光,若是等閑的煉氣士偷襲之下必死無疑。


    這道紅光仿佛拉開序幕,一道道紅光從四麵八方飛來,直指中心廣場的人群和郡衛,竟是打算將所有人都殺死的節奏。


    血色光芒似浪潮洶湧,被血毒和玄冰術凍得僵硬的人群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打成肉串,鮮血肆意的迸濺流淌,將廣場染成血河。


    秦壑拉著王舒飛躍數丈堪堪避過紅光,不由紅了眼睛,太殘忍了,攻擊之人不知為了何種目的竟然造出無窮殺孽。


    紅光一起便不肯停休,千百道紅光接連打至,戚子明將軍這位四境的煉氣士一心施展法術,連反應都未及就被數百道紅光連續擊中,護身法寶連抗數百道攻擊後被一道粗大的紅光擊破,紅光正正的擊中戚子明。


    “保護大統領!”


    ……


    幾位郡衛統領狂怒驚懼下紛紛高喝,郡衛傘陣換過方向,將戚子明護在正中,流光的傘璧抵擋住紅光。


    血河肆意流淌,殘肢幹屍遍地扭曲,便是修羅場也不過如此。


    秦壑無暇他顧,拉著王舒隻顧奔逃,忽然聽到一把粗狂的聲音響起:“戚子明已經被吾殺了,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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