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荒謬!無稽之談!”正在這時,絕塵宗內唯一一個與鄭園子同輩的前代長老,施圓通出現在了絕塵殿外。


    這位施圓通,又名絕九施,乃是碩果僅存的絕塵宗前輩——在眾人眼中,鄭園子畢竟已經渡劫轉生了。


    施圓通已經閉關數百年,與金丹宗的幾位大祖師一樣,尋常不見外人。就連魔劫到來,邱玉堂作亂,絕塵宗被魔劫的威力肆虐之時他也沒有現身。


    可就是這麽一位已經幾乎脫離了塵世的老前輩,居然在此時此刻,冒了出來。


    “這位道友所言差矣。魔就是魔,人就是人。魔族就是魔族,修行者就是修行者。不可混為一談。有那對魔族心生向往的修行者,修煉了魔的功法,墜落了,也無非成了魔宗弟子而已。人,何曾能真地成魔?那都是修行界無知小兒的妄言罷了!”施圓通說完,看向古顏。“這位女道友便是魔宗弟子,可她,卻依然不是魔啊!”


    任佑點點頭。“你說得不錯。她確實不是魔。可是你們家的邱玉堂卻是實實在在要成魔了。”


    施圓通沒想到任佑還在‘固執己見’,於是又追問道:“你憑什麽說邱玉堂要成魔?”


    任佑微微皺眉,意識到眼前的老修行者也是個性子執拗頑固的家夥。看樣子,他若不跟自己糾纏上半天,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時間緊迫,邱玉堂成魔就在眼前,耽誤不得啊。


    “忘九金,這是你家的前輩?你去勸勸吧。我可趕時間!”


    “是,任前輩!”忘九金上前,正要開口,卻被老者打斷。


    “九金?你已經不叫七金了?也難怪,三百年過去了,你也該進階了!”老者又說道:“可是,三百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成器?還是這麽懦弱?居然稱呼這個年輕後生為前輩?他是哪門哪派的前輩?不到六境修為就是前輩了?當然,我們修行者,是不不該以境界分尊卑的。可是,你,作為我絕塵宗的弟子,怎麽能不顧我絕塵宗顏麵呢?”


    忘九金臉色一紅。麵對施圓通,他底氣不足。因為當年自己還是新近入門的年輕弟子時,就被這位長老教訓過。積威猶存。


    反倒是忘九金身後的忘七金,為了師父而戲謔地說了一句。“太師祖,我現在才是忘七金呢。”


    老者一瞪眼。“沒規矩。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任佑掐算著時間,眼看來不及了,大步往前走去。


    “道友,哪裏去?老夫的問題你還沒答呢。”


    “魔與不魔,一兩句話也是說不清楚的。等處理完裏麵的事,咱們再慢慢議論不遲!”


    “那可不行。我現在就要你給我說清楚。絕塵宗自有絕塵宗的規矩,還輪不到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來,告訴我,你憑什麽認為邱玉堂要入魔?什麽又是魔?”


    如此糾纏不休,惹得任佑惱怒起來。


    任佑說道:“我跟你客氣,隻是因為我一向與人為善。這,是我的習慣。可並不代表我需要一直對你客氣。怎麽對待你,那是我的自由。現在,我就不想跟你客氣了。”


    “哈哈哈……”老者狂笑不已。“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對我不客氣!”


    任佑一閃身,已經消失不見。


    “咦?你怎麽知道我絕塵宗的通道?哪裏跑?”老者一閃身,也消失不見,乃是追著任佑去了。


    嗖嗖!


    老者放出兩道電光,打向任佑。


    任佑舉起至寶紫日,收了那兩道電光。就因為這麽稍微一耽誤的功夫,絕塵殿內冒起了怪異的紅煙。


    任佑一個轉身,從絕塵宗的秘密通道中跳了出來,又回到了絕塵殿的外麵。


    楊裳關心地看著任佑。“怎麽樣?”


    “晚了一步!我本來並不知道邱玉堂的事,進來的時候才有所發覺。饒是如此,匆忙間也是算好了時間的,一刻不早,一看不晚,可惜被那老頭兒給耽誤了!”任佑答道。


    無需任佑再解釋,岑長老等等絕塵宗的修行者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絕塵殿已經紅煙包裹,而紅煙中還傳來了詭譎的聲音,既不像人在說話,又不像野獸在嚎叫,雖然有節奏可尋,可是音調又抑揚頓挫,完全不似凡塵的響動。


    古顏渾身一顫。“真的是聖族,這是聖族特有的語言。”


    眨眼功夫,施圓通也退了回來,一樣看見絕塵殿的紅霧,有些不滿地說道:“這是什麽東西?”


    “這還不明顯嗎?你們的掌門成聖了!”古顏沒好氣地答道。“任佑早告訴你了,你卻不聽,真是個固執的家夥!”


    施圓通一聽,以為古顏在譏諷自己絕塵宗。因為,‘成聖’隻是魔宗的稱呼。作為絕塵宗的大長老,他可不習慣別人稱呼成魔的人為‘成聖’。這不是譏笑是什麽?


    一念及此,施圓通大怒,居然對古顏下手。


    有些凡人以為,這些德高望重的大修行者一定跟普通修行者不同,應該會溫文爾雅。其實是大錯特錯。溫文爾雅不爾雅,與是不是大修行者無關。凡人可以彬彬有禮,修行者也可以粗魯無禮。這都是個人的事,與修為無必然聯係。


    當今之世,修為並不注重心意。


    有時候,所謂的大修行者殘暴起來,比普通修行者跟有過之而無不及。


    “放肆!”任佑就算好脾氣,也容不得別人欺負自家人。更何況,任佑一向也不算是好脾氣。“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胡鬧!”


    紫日往前一衝,將施圓通打了一跌。


    任佑的口氣像極了訓誡晚輩,讓施圓通羞了個老臉通紅,氣得三屍神暴跳。


    “你才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在絕塵宗內,這些都是我的孫子輩,還沒人敢如此對我說話!”施圓通吼道,卻有些忌憚紫日,沒有立刻再度發作。


    “我管你是誰!你是想讓這個新魔毀了絕塵宮不成?”任佑雙眸盯著紅煙說道。


    “還在胡言亂語!這不過就是一般的法術神通所變,哪裏來的魔?難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還不如你這個毛頭小子有見識?借用一句凡人的話,老夫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長!”


    一句話說出來,在場所有人,沒有一人回應的。


    一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紅煙吸引。二來,沒人願意點出真相,得罪了這位難纏的前代長老。


    古顏卻根本不用看施圓通的臉色,撇嘴說道:“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你才什麽歲數,你才什麽輩分,居然敢在我們麵前充大逞能?”


    施圓通大笑不止。“當今之世,你能找一個比我輩分大的出來,老夫喊你一聲師父!”


    施圓通敢說這話,乃是因為他與齊天大真人平輩而論。可他不知道齊天大真人還有一個師伯,更不知道任佑返老還童的故事。他閉關幾百年,機緣巧合,正好今日出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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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忘七金忍不住嘟囔道:“這位任前輩乃是齊天大真人的師伯,最低的輩分也比你大!”


    什麽?齊天大真人的師伯?


    施圓通一愣,沒有明白那句‘最低的輩分也比自己大’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一個人還有不止一個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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