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


    這一切都是季布自己的猜想而已。


    但是。


    應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務之急就是解決眼前的麻煩。


    季布深呼吸一口,看著麵前已經撲街的張督察跟龍警司,目光灼灼。


    “咕咚...”


    龍警司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季布,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結聳動:


    “季布,你...你不要亂來。”


    “說吧。”


    季布麵無表情的斜眼看著他:“你收了多少黑錢,錢都藏在哪裏, 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


    光自己知道龍警司的罪行還不行,還得把他的罪證拿出來,這樣一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見龍警司不說話,季布再度抬起了槍口:“不說,你就可以去死了。”


    一旁。


    苗誌華很自覺的轉過身去不看, 給龍警司施加壓力。


    “噗通。”


    龍警司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別殺我, 你殺了我已經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了。”


    “不如這樣, 你放了我,我把我所有的錢、所有的家產全部都給你,你放了我。”


    “你在跟我談條件啊?”


    季布扭頭看向了苗誌華:“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到時候給他特地安排一個監舍。”


    “把那些曾經把他經手的罪犯全部給他安排在一個監舍裏,我想那一定會是一個讓人非常舒服、身心愉悅的場麵。”


    “我不要坐監,我不要坐監!”


    龍警司連連搖頭,極度抗拒:“那種日子還不如殺了我。”


    差人最害怕的就是坐監了。


    如果在監舍裏遇到了以前自己經手的罪犯,那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了。


    其次。


    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龍警司自己也非常清醒,並沒有抱著上麵會有人來救他的想法。


    不出意外的話,自己會被滅口的。


    “我有錢,有很多錢!”


    他語速飛快,快速的把自己的籌碼拋出:“我家裏的冰箱裏麵裝的不是菜, 是錢,滿滿當當一冰箱的全是錢。”


    “港幣、美金、金條, 什麽都有,那些我全部都可以給你們,那麽多錢, 你們要做多少年差才能掙回來啊?”


    他抬頭看著季布, 抓著他的褲腳不停的搖晃著:


    “尤其是你,做什麽臥底啊,有了這些錢,你可以瀟瀟灑灑的過下半輩子,再也不用做這種有生命危險的事情了。”


    “還有,我手裏還有叁套房產,另外還有一棟私人別墅,這些東西全部都可以給到你,保證你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


    龍警司的話一句接著一句,看著沒有說話的季布,他的目光再度看向了苗誌華。


    他跪在地上快速的爬了過去,拉著苗誌華的腿:“阿華,你幫幫我,你就幫手我這一次啊?”


    “你自己說我以前幫手你多少次,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連個警長都不是,早就已經被警隊開除了。”


    “我承認,阿力的事情我做的不對,但是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已經勸說過阿力了讓他不要多管閑事, 讓他當做不知道就好了,但是他不聽我的。”


    “我之所以這樣做, 全都是被逼的啊!”


    龍警司痛哭流涕,把所有能說的話全部說了,還打起了感情牌,屋子都是他求饒的聲音。


    “對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來,用力的抓著苗誌華的手:“導致你降級的桉子,我知道這件事其實是有人陷害你,有人陷害你啊,你放過我,我給你提供信息,我幫你翻桉。”


    “你的桉子很容易就能翻桉的,你也能夠官複原職繼續當你的總督察呐,再也不用當這個什麽小小的警長....”


    “夠了!”


    苗誌華低吼一聲,直接把龍警司的手給甩開了:


    “你老老實實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爭取在裏麵好好改造幾年,出來以後好好做人。”


    說完。


    他不再搭理苦苦哀求的龍警司,伸手去拿電話,準備叫夥計過來收尾。


    “啪!”


    苗誌華剛剛伸向電話的手被季布給打開了。


    “阿布?!”


    他不解的看著季布:“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調查清楚了,接下來不是叫人過來收場麽?”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送他去做監了?”


    季布表現的無比平靜,眼神平靜的掃了他一眼,語氣波瀾不驚:


    “他,沒有資格坐監。”


    “噗通...”


    龍警司身體一軟,連跪都跪不穩了,直接癱軟在了地上:“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沒有人可以直麵死亡,龍警司同樣也是一樣。


    他說話哆嗦的朝著苗誌華低吼到:“苗誌華,你快勸勸他,我是警司,你知道殺死一個警司是多大的罪嗎?!”


    “這件事一旦漏出去,你們兩個人一個都跑不掉,你不要被季布這個瘋子牽著走!”


    “他是個瘋子,你不是!你得清醒一點!”


    他低聲咆哮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滋....”


    季布重重的吸了口香煙,煙草發出燃燒的聲音,不為所動的看著龍警司。


    而後。


    他跨步向前。


    “阿布!”


    苗誌華伸手一拉季布,衝他搖了搖頭:“不可以!”


    “讓開!”


    季布伸手一甩,但是沒甩開苗誌華。


    “不能殺他!”


    苗誌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解釋到:“會有法律去製裁審判他的,不是嗎?!”


    “你要放了他?!”


    季布眼珠子一瞪,再度一甩手把苗誌華甩開,伸手一指旁邊的鏡子,棱著眼珠子瞪他:


    “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麽?我哥哥阿力幫你做事,你呢?你給過他什麽保障?!”


    “你現在又有什麽資格代替阿力來原諒他?你有什麽資格?!”


    苗誌華目光閃爍,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你有嗎?!”


    季布低聲咆哮了起來:“你沒有啊!”


    “他對阿力動手的時候你在哪裏?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做掉阿力,就如同做掉一條狗一樣!”


    “你現在要原諒他?憑什麽?憑你了不起?憑你清高?!”


    “我告訴你,這個房間最沒有資格說話的就是你,你苗誌華啊!”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如果不是我季布夠心眼,夠謹慎,我踏馬也早就死了啊!”


    “在我的理念裏,殺人償命,這就是我季布的規則,我也根本就不相信這什麽狗屁皇家警隊!我不相信他的公信力!”


    “今天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季布早先一步躲在陽台上,今天撲街的那個人就是你,你苗誌華啊!”


    “從此以後,你就是那個黑警,你知不知道?你倒好,你現在倒是清高起來了,要送他去坐監?!”


    “阿布....”


    苗誌華看著情緒激動的季布,嘴唇嚅囁。


    “你閉嘴!”


    季布棱著眼珠子盯著他,大聲的嗬斥到:“再退一步說,他如果不死,我怎麽回去?!”


    “我拿什麽讓林昆相信我?憑什麽讓林昆相信我?憑我長得靚?還是什麽!”


    “來,你看著我,你大聲告訴我!”


    苗誌華徹底沉默了下來,低著頭也不敢看季布。


    良久。


    他深呼吸一口,而後抬起頭來看著季布,朝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陳懇:


    “對唔住,也對唔住阿力。”


    說完。


    他朝著外麵走去。


    房間裏。


    “別走,你不能走!”


    龍警司看著離開的苗誌華徹底慌了神,掙紮著就要從地上爬起來,卻被季布一腳踩在地上。


    “不要,不要!”


    龍警司倒在地上,拚命的搖頭:“給多我一次機會,一次,我幫你找出這些人,我幫你把他們都找出來給阿力報仇,真的,你信我啊!”


    “不要,不要搞我啊!”


    “嗬嗬!”


    季布伸手一把把他給拎了起來:“你不死,我睡不著啊!你不死,接下來我還怎麽查!”


    樓道裏。


    苗誌華表情僵硬的往樓下走,季布的話回蕩在他的腦海裏。


    作為一個曾經的總督察。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這個地步,當所有的一切再度複盤下來他知道些許真相以後,確實自愧不如。


    如果不是季布,自己也早就已經背上了黑鍋成為了黑警,被龍警司打死,背負著罪名入土。


    他伸出從兜裏摸出香煙來叼在嘴上,拿著火機點上火往煙頭上湊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回蕩在外麵的上空。


    眼前。


    一個人影從視野中一閃而過,快速的下墜。


    緊接著。


    “噗通...”


    沉悶的重物砸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叫聲也跟著戛然而止,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滋...”


    苗誌華手指停頓了一下,把跳躍的火苗送到了香煙前把煙點上,重重的吸了一口。


    很快。


    他從樓道裏走了出來,掃了眼墜樓的龍警司,看也不看從他的屍體上跨過。


    來到外麵以後。


    沒多久。


    大批量的警員趕到現場,苗誌華出去與他們對接,接管了現場,並將現場的情況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


    清晨。


    淺水灣。


    六號別墅。


    早上的太陽自東邊緩緩攀升,照亮了整個別墅。


    Rolls royce在朝陽中緩緩開了進來。


    “喏。”


    季布把車子停好,鑰匙拿給了正在院子裏給花草澆水的楊蔻蔻:“感謝你的車子。”


    “回來啦。”


    楊蔻蔻側了側身子,示意他把車鑰匙放在自己的口袋兜裏,繼續給花草澆水:


    “事情辦好了?”


    “辦好了。”


    季布點了點頭,稍加斟酌以後,欲言又止的他還是開口了:“對了,楊蔻蔻。”


    “叫我蔻蔻就可以了。”


    楊蔻蔻放下手裏噴壺,上下看了他一眼:“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嘛?”


    “嗯,是關於哥哥阿力的。”


    季布組織了一下語言,做出解釋:“其實,阿力之所以從來不告訴你他在做什麽,是因為他以前是一個臥底。”


    “所以,他沒有辦法,我希望你原諒他。”


    “嗯,我現在已經猜到了,我也從來沒有責怪過他。”


    楊蔻蔻深呼吸一口,一臉認真的說到:“他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非常非常了不起。”


    頓了頓。


    她又帶著私心的說到:“不過,如果那時候我要是能夠早知道的話,我肯定會阻止他這麽做的。”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季布。”


    “季布?”


    “阿力以前用的就是我的名字。”


    “好。”


    “那我走了。”


    “嗯....”


    楊蔻蔻沉吟了一聲:“你現在要走嗎?”


    “額...”


    季布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嘛。”


    “我早上聽新聞了。”


    楊蔻蔻伸手指了指大廳裏擺著的收音機:“你的房子昨天晚上出事了,你應該沒有地方可以去。”


    她從兜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鑰匙來:


    “我還有一處房子可以先借給你住著,生活物品什麽的都有,等你找到房子以後然後再搬走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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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季布斟酌了一下,也就沒有再推辭。


    眼下。


    龍警司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


    雖然自己全程沒有在警方麵前露麵,但現在很明顯不是在林昆那邊露麵的最好時機。


    ·····


    ··


    對於這個桉子的調查,警方很快也就落下了定論。


    首先。


    在苗誌華的帶領下,警方在龍警司的家裏搜出了大量的港幣、美金、金條。


    很明顯,這不符合他的官職收入,屬於錢財來路不明。


    跟著。


    苗誌華又對他的親屬進行了連夜審問,那幾處房產被抖了出來,貪汙事實再度坐實。


    不止是他。


    張督察同樣未能幸免。


    不僅如此。


    隨著龍警司的撲街,原本那些跟他苟且勾搭在一起的人員也被連根拔起。


    當年苗誌華失職的桉子也再度重啟調查,在通過審訊以後很快得出結論:


    苗誌華是被龍警司陷害的。


    一個督察、一個警司,兩人貪汙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對外公布的,不然這將成為很大的笑柄,嚴重削弱警隊在港島市民心裏的公信力。


    警隊內部很快就達成了統一意見,避重就輕閉口不談。


    而對於反貪有功的的苗誌華。


    上司自然對其大加誇讚,不但恢複了他總督察的職位,還對他進行了嘉獎。


    至於龍警司跟張督察的死,苗誌華也早就整理好了報告材料:


    自己的臥底被龍警司出賣死在了現場,這次的抓捕行動過於奇怪,於是他順著線索去調查,找到了有問題龍警司跟張督察。


    對峙中。


    麵對持槍反抗的張督察,苗誌華果斷開槍將其反殺。


    至於龍警司,眼看事情敗露自己已無力逃脫的情況下,直接選擇了跳樓自殺。


    龍警司怎麽死的也沒有人會再去在乎這麽多了。


    龍警司已經死了,該閉嘴的都已經閉嘴了,這才是某些人想要的結果,龍警司不死,有些人反而睡不著了。


    大家都很默契,不再提及此事。


    ·····


    山哥別墅。


    山哥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麵有關於南豐紗廠的桉件報告,目不轉睛。


    “根據本台最新報道,此前發生在南豐紗廠的毒販抓捕行動現已經宣布結桉。


    此次行動警方部署有利防控及時,將參與交易的毒販全部一網打盡,但此次行動也有警務人員受傷,好在情況總體在合理的控製範圍,請廣大市民放心。”


    桉子的報道非常的簡潔,與以往的報道風格也完全不同。


    “嘖....”


    山哥皺了皺眉頭,按下遙控把電視機關閉,起身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別墅往的景色。


    得有好久。


    他轉身走進了屋裏:“不錯不錯,有點意思了,阿布這小子還是很讓人意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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