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就放話。”郭老太公用手中拐杖狠狠的戳著地麵,以示內心之憤怒:“誰敢不讓鬆林之遺體入宗祠,我就把他趕出郭莊,永遠不能踏入我郭莊半步!”


    嘩……


    現場一陣嘩然。所有人都不敢作聲了。


    郭老太公之怒,誰敢阻攔?


    郭老太公已經是百歲老人,乃是市政府關注的長壽老人,更是社會各界關注的長壽老人,誰如果一不小心把他給氣死了,恐怕就成了郭莊之罪人,成為整個南安之罪人,更是要被定在恥辱柱上的千古罪人。


    周圍眾人,誰也不敢說話。


    此時,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忙碌,把郭鬆林的棺木抬入郭氏宗祠。並且裝飾靈堂。


    “胡鬧,胡鬧!”郭旭東急了。


    “怎麽胡鬧?”郭老太公皺著眉頭。


    “老太公!”郭旭東拉著他的手,道:“你的百歲壽辰喜宴乃是郭莊百年大喜,現在好了,宗祠竟然被郭鬆林的喪事占用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有什麽關係?”郭老太公倒也開明,道:“我反正已經活了一百年了,什麽風浪沒見過?再說了,死者為大,我為我曾孫騰地盤,有什麽不行的?大不了……我這百歲壽辰就推遲幾日罷了,難不成,我這幾日就會死?!”


    紅白喜事相遇。


    本就是白喜事犯了紅喜事的晦氣。郭老太公一臉不以為然。


    “逆子啊,逆子啊!”郭四爺聞訊而來。


    “老太公,不可,萬萬不可啊!”郭五爺也急了。


    “我意已定!”郭老太公冷哼一聲,道:“郭鬆林乃是我郭少山之孫,是我郭少山的種,就有資格入宗祠,被後人供奉。”


    眾人見郭老太公執意如此,也不好繼續說什麽。


    ####


    在郭家的議事堂。


    一群人齊聚,郭四爺,郭五爺,郭長和,郭旭東,郭平……但凡郭家核心圈的人物,基本上都到齊了。二三十人之多。每個人都坐在一張椅子上。


    郭四爺和郭五爺並肩坐在大堂正中央,手臂旁擺著一盞茶杯。


    隻是,兩人麵色凝重,眼神複雜。


    “四爺,你看這事情鬧的。”郭五爺歎息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郭義給郭老太公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會同意郭鬆林的遺體入宗祠,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唉……”郭四爺歎息了一口氣,道:“這追悼會到擺到宗祠去了。郭家又有幾個人做到了?”


    從郭四爺記事起,他就記得自己的爺爺,也就是郭老太公的父親才在郭氏宗祠舉辦過追悼會。哪怕是郭老太公的幾個兄長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禮遇。


    “老四,當真要把老太公的百歲壽辰推後幾日?”郭五爺問道。


    “這……”郭四爺皺著眉頭,道:“邀請函都已經發出去了,要改……怕已經來不及了!”


    “哼,為什麽要改?”此時,郭平不屑一笑,站起來說道:“爺爺,他郭義不是要辦追悼會嗎?我們也把郭老太公的百歲壽辰辦起來。回頭,咱就在隔壁大鬧喜事,犯他晦氣。哼。我們應該宴請南安各方人馬,把所有人都請來,讓他們看一看郭義家的笑話。也讓天下人好好嘲諷一番。”


    郭平一番話,立刻讓眾人眼睛裏露出了驚喜。


    紅白喜事相衝,誰的人氣高,誰占上風,誰便被對方壓製。


    郭老太公百歲壽辰,南安多少社會名流,社會權貴會前來拜壽。誰又會關注郭鬆林之死?誰又有空去給郭鬆林上香?到時候,一邊是人潮湧動,熱鬧非凡;一邊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怕是郭鬆林見了,死後都不得安生吧?


    “嗯!”郭五爺一聽,笑道:“平兒這話有理。”


    “不錯,不錯!”郭四爺也連連點頭。


    郭平見自己的意見被長輩采納,更是得意洋洋的說道:“到時候,我們就在宗祠門口放喜炮,耍舞龍……再把南安的社會名流都請來,非得讓郭義那小子難看死,讓他後悔把老爹的遺體擺到郭氏宗祠來自取其辱。”


    “對對對!”一幫人紛紛點讚。


    隨後,一幫人商議詳細細節。


    至於郭老太公的百歲壽辰,自然不會推遲,反而要定在郭義父親才出殯的那一天。


    郭氏宗祠。


    靈堂擺的十分的氣派,恢宏。


    巨大的靈幕扯起三丈有餘,上麵裝飾著各種白花,粘貼著白鶴。在靈堂之上,擺放著郭鬆林的遺像,笑容燦爛,這還是八年前郭鬆林事業飛黃騰達的時候拍的,可謂是氣宇軒昂,笑容滿麵。


    隻可惜,世事變故,造化弄人。


    郭義身披孝服,頭頂麻冠。陳安琪身為養女,自然同郭義一般披麻戴孝。


    守靈,乃是國人之傳統。


    子孫後代必須為先輩守靈,必須為先人守夜。


    郭采潔雖然沒有守靈的義務,但是,她也陪伴在郭義身邊。


    “郭義哥哥。”郭采潔拉著他的手,道:“你不要難過了。伯父走了,你不是還有陳姐姐和我嗎?”


    “傻丫頭。”郭義捏了捏她的臉蛋,道:“你何曾看到我難過?我這是高興。”


    “啊?”郭采潔愣了。


    “我父煎熬了八年,如今終於選擇了解脫,我應該高興。”郭義歎息了一口氣,仰望著那氣勢磅礴的靈堂,道:“若是繼續躺著,那才是對身體,對靈魂的煎熬。”


    父之病,不能治。


    即便郭義貴為杏林聖手,卻也無能為力,這才是為人子的痛苦。


    “那就好!”郭采潔點頭。


    “你也早點回去。”郭義笑了笑,道:“莫讓他人笑話了。畢竟,這隻是你伯父而已。”


    “嗯!”郭采潔點頭。


    夜晚,燭光搖曳。陳安琪哭累了,便在郭義的懷裏睡去。


    郭義跪坐在靈堂之前,懷裏抱著陳姐姐。


    夜很深,心很平。


    燭光閃爍,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次日。


    門口煙花燃放,喜樂奏響。


    “郭平,你們什麽意思?”陳安琪氣不過,衝到門口找郭平等人理論。


    “什麽什麽意思?”郭平站在一旁,冷笑道:“隻許你們放火,不許我們點燈?郭老太公百歲壽辰,我們放禮炮,奏喜樂難道不應該嗎?隻許你們在這裏辦喪事,不許我們辦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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