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門外,雙方軍隊對峙,和那次短暫攻城的痕跡依然留存。


    已經有許多居住在城外村鎮的百姓,按照慣常討生活的方式,將各種物資或背或挑往城中運送了,還有車馬趕來。


    他們比城中百姓更早接觸義軍,知道自己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所以為了生活還是要進城做事。不過原本常見的那些,閑暇時候扶老攜幼進城玩耍的,或者帶著妻兒走親訪友的,則仍然在路上看不見。


    方長依然是之前的裝束,他出了城,慢慢朝著東方行走。


    日頭接近正中,風也漸漸變小,氣溫開始熱了起來,路上的行人們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到了飯點兒,紛紛掏出簡單的幹糧來吃,有那袋中豐厚一些的,還會去路邊的小攤子上,坐下要些熱食,再喝上一大碗茶,歇上會兒再趕路。


    出城前方長吃了很多東西,而且他修行在身,既不會餓也不會饞,所以他沒有掏包裏的吃食,而是悠閑地趕路。


    前方有座高崗,下部草木繁密,上部亂石嶙峋,道路不通荒無人煙。


    方長抬頭看了看,無視了中間阻礙,幾步邁了上去。


    他站在峭壁邊上,方長回首望著後麵皇城。雖然舊有的紫氣已經散盡,但人間安定下來之後,遠方城池上方的雲氣,變得茁壯而強健,充滿了生機。


    再看向四周的田野,地裏的粟麥長勢正好,河流、水渠、道路將平整的田地,割裂成了漁網狀,墨綠色的農田片片並結在一起。


    今年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待夏忙時節,定然有個好收成。


    麵對這幅景象,方長心中欣喜。


    他幹脆坐了下來,解開了腰間葫蘆,拔開塞子,仰頭喝了口米酒。這會兒在高處,風又重新起了來,吹動著衣角,獵獵作響。


    看著遠近村鎮的道道炊煙,方長興致很高。


    他又喝了口,而後將葫蘆戳在身旁石頭上,拽過背後的青布背包,從中掏出來個塤。


    這是他在崖上自製的樂器之一,閑暇時候曾用以自娛。


    將手指按在孔上,方長將塤輕抵下唇,緩緩吹奏。


    頓時,質厚而悠遠的樂聲響起,借著高崗的地勢,用與眾不同的姿態,遠遠地傳了開去。於是方圓數十裏內,聞聽了此曲的人獸草木,皆靈動順舒緩起來。


    便是周圍頑石,雖然外形未有任何變化,依然棱角分明,但看上去也多了些質樸可愛之感。更遑談鳥獸蟲孑,以及周圍百姓,他們有緣聽到此曲,接下來的生命中將會少病少災,寧靜安樂。


    這次沒有水做的人兒在旁邊伴舞,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曲塤樂。


    恰好,此時有功成身退,辭別義軍歸去的修行中人,騎著匹青騾從半空中跑過。


    聽到這首曲子,對方拽住了騾子,在空中駐足傾聽。


    隨著悠揚的聲音不斷奏響,路過的這位修行人十分沉醉,他微微閉上了雙目,感受著樂曲中的韻律。


    他早已經認出,麵前的人是和幾位義軍首領走的很近那位方先生,不過他已經離開了義軍,走在了回去的路上,所以並不在意對方為什麽會在這裏,隻是靜靜地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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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又過了幾息,他才從沉醉中醒了過來。於是其對方長哈哈大笑稱讚道:“好!好!好!真是好!方先生,此曲何名?”


    方長將手中的陶塤扔進背包裏,站起身來,笑道:“叫《天下太平》。”


    對方撫掌大笑:“好!好一個《天下太平》!能聞聽此曲實數幸運,多謝先生,在下告辭。”說罷便朝方長微微行了一禮,而後繼續催動胯下騾子,望半空中跑遠了。方長又向周圍掃視了一眼,而後看了看雲中山的方向,徑直走了下去。


    一路無事。


    ………………


    雲中山正是四季中最為繁盛的時節。


    方長從西麵來,他這次沒有走官道,乃是從雲中山的西北方向進入。群山裏的路途他早已經走熟,所以他徑直走向了仙棲崖。不過後山實在過高,方長並未翻越後山上崖,而是稍微繞了個彎,準備從仙棲崖的“正門”上去。


    仙棲崖腳下的模樣依舊,除了夏天樹木茂盛、花草多了些,與上次離開時沒什麽太大變化。最近降雨較多,崖邊的瀑布也茁壯了些,水流砸在潭上,轟隆作響。


    上山的棧道變舊了些,由於崖邊常年縈繞著雲霧,邊角處還生了些苔蘚。崖邊的石洞裏落了些灰塵,還有縫隙處生了幾株草木。


    從石環做的正門處走入,方長看了看屬於自己的這方地域。


    長久無人打理,崖上已經布滿了落葉,還有雜草叢生。離開的時日不算長,所以各個建築都沒什麽可見的變化。


    田地裏的莊稼蔬菜,和野草野菜生長在一起,但也茁壯挺立。碧玉塘中的荷花正是好時節,亭亭的立在那裏,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正自盛開。田田荷葉布滿了塘麵,還有的穿過了碧玉塘中長長木甬道的邊緣,遮擋住了小半路麵。


    崖上的山林裏,那些猴子們依然在快樂地跳來跳去,方長走之前放出去散養的那些家雞,有兩隻在樹林邊緣刨食,邊刨邊啄。雲中山裏有些猛獸,但是崖上的山林裏沒有,這給了它們安逸的生活環境。


    崖邊的幾株茶樹和早課石旁的鬆樹上,幾隻雕正立在那裏。


    方長能夠看出,那幾隻新添的雕並未開靈,這也是妖類們的尋常情況,當初老狐妖胡風兒孫眾多,也是隻有一個孫兒胡雲開靈。


    最初的那隻傻雕認得方長,見他上了崖上,撲騰了兩下翅膀,依然呆呆立著。


    方長穿過落葉遍地的前庭,走到門前打開門閂走進去。


    將靈泉劍和酒葫蘆解下來,依然掛在牆上,又拽下了背後的雙肩包,扔在玉床床頭。而後他搬了躺椅出去,也不管外麵的紛亂,把躺椅放在銀杏樹下,躺了上去。


    他靜靜地看天上清澈的天空,欣賞那些悠悠白雲。


    還有從中天到落入地平線下的太陽,以及空中皎潔的明月和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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