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路走到鎮南的一處破敗的閣樓處,這兒離鎮子中心很遠,有一條小溪經過。旁邊稀稀落落的有幾棵矮樹,偶爾有幾聲鳥鳴劃過,顯得很是幽靜。如果不是坍塌了半邊的閣樓有些煞風景,想來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少年在門口停了下來,騰出左手整理了一下頭發,讓自己的眼睛露出來,顯得不那麽陰沉,用力咧了咧嘴,似乎是想整理出一個微笑,許久,才慢慢邁步走進閣樓、


    與外麵的衰敗不同,裏麵雖然沒有什麽擺設,卻很幹淨,看得出來有用心打掃過。牆角處躺著一個小女孩,一頭碎發,臉上浮現病色的蒼白,看起來讓人心疼,身下有一張拚湊的毯子,似乎是各種小獸的皮毛和布片拚起來的。再下邊有一些幹草和樹枝,搭成了一個簡單的小床,讓女孩不至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女孩聽到聲音,猛然爬起來,眼中充斥著驚懼,左手摸到毯子下麵,那裏赫然有一把短刀。


    待少年的身影映入小女孩眼中,她眼中才褪去害怕的神色,變得安心,嘴角不自覺的浮起微笑。


    “小哥哥,你回來啦!”


    “丫頭,我給你帶來了你想吃的雞腿,還有好多好吃的。”少年來到搭建的小床邊,將身上的包袱解開,露出裏麵的食物。


    “小哥哥好厲害。”小女孩拿起一隻雞腿,遞到少年手中“哥哥你也吃。”


    少年推開她的手,說道:“我已經吃過了,隻吃個饅頭就好了”。


    “哦”小女孩低頭吃著東西。她知道少年在撒謊,因為他不止一次這樣說過,但是卻沒有一次拗的過他。


    “但是,這麽多,我自己吃不下啊。”


    “沒關係,那就留到明天再吃吧。吃飽了就休息吧!”


    吃著吃著,突然小女孩開始低聲啜泣起來。“我好害怕,以後是不是,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見不到小哥哥了。我是不是就要跟那些人一樣,就要死了。”


    “不會的,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去找大夫,一起都會好起來的。放心。”


    “我又夢到爸爸媽媽了。”小女孩趴在少年懷裏,不住的抽泣。


    許久,小女孩終於在疲憊中睡去。似乎因為少年的存在,誰的格外安詳,不像白天般那麽警惕。


    少年將小女孩平躺放下,掀起小女孩給自己剩下的半邊毯子,將他裹的嚴實些。似乎感覺還是太單薄,少年又將自己的上衣解下,給小女孩蓋上。少年赤著上身,隨手抓起一個饅頭,朝屋外走去。


    夕陽慢慢沉下,月亮逐漸爬上來。少年坐在溪邊,冷風吹過,卷動發梢,他卻渾然不覺。一直低頭,不知看的是流動的溪水還是水中倒映的明月。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姓甚名甚,或許早已死在了戰亂中。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有沒有父母,自己是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記憶中隻有一次又一次的遷移,為了躲避戰爭,一次又一次的流浪。身邊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換著,死於非命。


    十歲那年,他被暴雨衝入河裏,他沒有害怕,或許已經見慣了死亡,隻是想到那個和藹的老村長或許會因為找不到他而著急。


    等到他醒來,發現自己被救起來,是被小女孩撿來的。他們一家也在逃亡,如果他再不醒來或許會被丟掉吧。幸運的是他醒過來了。便跟著小女孩一家一起逃亡。


    女孩的父親一直想將他丟掉,多一個人吃飯,或許會餓死一家人。那是一個男人迫不得已的選擇,流著淚的決定。女孩跟母親卻於心不忍,極力反對。所幸他吃得很少,幾枚野果就能堅持幾天,而且很快安定下來。


    他們在另一個村子的遺址安定下來。一家人對他很好,視如己出。


    但亂世總是危機四伏。弱者選擇欺淩更弱小者。那天,山賊闖進來了。


    他跟小女孩躲在床下,眼睜睜的看著父母被砍死,他死死捂住小女孩嘴,不讓他哭出聲。


    母親臨死前用身子擋在床前,保護他們不被發現。望著床下的兩人,艱難的張了張嘴,那口型,分明是,活下去、。


    那天,世界仿佛變成了血色。他安葬了小女孩的父母。墓前立起木牌,卻不知道刻什麽。他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他自己也沒有名字。因為死亡司空見慣,沒有名字,便能更快忘掉悲傷。


    從那天開始,他稱小女孩為丫頭,帶著她一路流浪。


    丫頭令他保留了心底最後的一絲光明,沒有讓他因戰亂,死亡徹底變得麻木,變得冰冷,毫無人性。


    隻是不知何時開始,丫頭一天比一天虛弱,染上了瘟疫。他隻能帶著丫頭來到比較大的聚居地,尋醫問藥。


    回想起白天見識到的鬥法,少年眼中閃過一抹渴望。他想要力量,能守護一切的力量。隻是仙緣,更是奢求。


    少年起身,甩去諸多念頭,往閣樓走去。他隻求明天能找到個願意幫助自己的大夫。盡管希望渺茫。


    回到閣樓,他沒有躺在丫頭身邊,而是倚在門口內側的牆上。隻為一旦有野獸或者人進來,能第一時間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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