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男子的話聽的郎佳老爺一愣,一頭霧水地望著他。


    男人垂下眼眸,粗糙的掌心撫過如意上頭雕刻精致的桃果圖案,仿佛是在欣賞著這柄精致的玉如意。


    半響,他歎息著:“無用之物,即使是再精巧好看又如何呢?”


    他說完,手一鬆。


    “啪!”


    潔白無瑕,精致美麗的玉如意便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男人注視著地上的如意碎片,眼中不免泛起了一絲嗜血的光芒,他盯著郎佳老爺的頭頂,陰測測地說:“我的耐性可不好,若是再辦砸了事……”


    男人冷笑了兩聲,靴底踩在了如意的碎片之上:“你知道後果。”


    郎佳老爺雙手與額頭緊貼著冰涼的瓷磚,汗出如漿,雙掌無法克製的微微發抖:“奴才,奴才……明白。”


    男人瞧著郎佳老爺的模樣,冷哼了一聲,目光再次望向窗外。


    “嗯?”令人極不舒服的窺視感再次出現,讓方才察覺到不妥卻並並未發現什麽的那拉氏心頭一跳,她敏銳的轉過頭去,循著視線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那邊花木繁盛,一陣微風襲來,落英繽紛。更遠的地方一處正對這邊的房舍窗戶大開,四下裏靜悄悄的,似是並無人在內。


    “怎麽了?”郎佳氏注意到小女兒的目光,不由神情柔和地揉了揉她的頭。


    那拉氏收回了視線,仰起頭望著郎佳氏,拉著她的袖子,指著遠處的桃花:“那邊的花開得好漂亮呀,我聽點翠姐姐說過,桃花開的越多,到了夏天結的果子越多越甜,是不是啊額娘?”


    她的童言童語聽得郎佳氏與引路的嬤嬤丫鬟都有些忍俊不禁,其中一個嬤嬤笑著說:“那位點翠姑娘說的極對,桃花是開的越多,結的果子也越多的。”


    那拉氏一聽,眼珠一轉,指著遠處的房舍說:“這樣啊,那那間屋子離桃樹那麽近,等到了夏日裏,豈不是外叔祖母推開窗子就能摘桃子吃啦?”


    眾人循著她手指的方向一望,便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才搭話的嬤嬤想起那拉氏說的什麽夏天摘桃子吃的話,實在是樂得不行:“那是我們老爺的書房,可不是太太的屋子。”


    那拉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麵上依舊作出一副羨慕不已的小模樣:“那外叔祖父可以吃好多好多的桃子啦。”


    郎佳氏聞言,真是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揉著那拉氏的小肉手:“你呀你呀,光惦記著吃,難道額娘還少了你一口吃的不成?”


    旁邊的嬤嬤和丫鬟們也都看著那拉氏輕笑著,那拉氏似是不好意思了,撒嬌的喚了一聲額娘,臉紅紅的低下了頭,跟著郎佳氏後頭往裏走去。


    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那拉氏垂著頭,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外叔祖父的書房麽?果然有問題。


    那拉氏正想著,前頭郎佳氏腳步一頓,俯身牽起她的手,邁步進了正房外頭的院子。


    彼時院中數個丫鬟或拎著熱水壺,或端著盆子,或拎著食盒,行色匆匆,格外的忙亂。


    郎佳氏見此情景,不由的眉頭一皺,牽著那拉氏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緊了。


    母女二人匆匆進了正房,甫一進去,一股濃濃的藥味夾雜著一股異味撲麵而來,縱使是廳中放了數盆鮮花,又熏了味道極濃的香,亦無法掩蓋其味。


    廳中早有一位穿著一襲碧色小襖,下穿同色長裙的女子等著了,見郎佳氏並那拉氏進來,她忙迎上前來,眼圈紅紅,握住郎佳氏的手:“大姐姐。”


    “三妹妹。”郎佳氏回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我一聽到這消息就驚得不行,嬸娘的傷勢到底如何了?太醫怎麽說?”


    “多謝大姐姐關心。”郎佳府三姑娘難掩麵上憂色:“額娘的傷勢看著不輕,但卻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許驚嚇。太醫已經開了方,說是照著方子先吃個幾日看看。額娘方才吃了藥,才剛歇下沒多久。”


    “沒什麽大礙便好。”郎佳氏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將在一旁乖乖待著的那拉氏拉到身前來:“大妞妞,這是你三姨母。”


    “三姨母好。”那拉氏表麵上乖乖行禮問好,內裏實則已經走神到了天邊去了。


    郎佳府三姑娘並未發現她走神了,她對著那拉氏微微一笑:“大妞妞好。”


    打完招呼,她又走的離郎佳氏近了些,壓低了聲音:“大姐姐,不知……你那兒可有什麽祛疤極不錯的藥膏?”


    “祛疤?”郎佳氏一愣。


    走神的那拉氏也回過神,豎起了耳朵。


    “嗯。”郎佳府三姑娘點點頭,麵帶憂色:“不瞞大姐姐,這次額娘……傷在了臉上,這兒被劃了一下。”她的手指在臉頰上一點。


    “大姐姐也知道我們家的,在這方麵並沒什麽特別好的藥膏。因此,因此……”


    郎佳府三姑娘似是特別不好意思,聲音呐呐:“我忽然想起來,大姐夫乃是武將,素日裏磕磕碰碰的想必不少,所以想問問大姐姐家中可有這般的好藥沒有……”


    郎佳氏聽她期期艾艾地說完,不由一笑:“我還當是什麽事兒。若問這治外傷的藥膏,我家倒有不少。便是你方才說的祛疤的也有。回頭我就讓人送來。”


    郎佳氏說道這兒,又歉然一笑:“今日隻因不知道叔父嬸娘到底傷情如何,所以這次過來我便隻帶了些補身的藥材來。雖不對症,但好歹也能補補身子。等叔父嬸娘稍微好些了,妹妹問過太醫,給叔父嬸娘好生補一補才是。”


    郎佳府三姑娘聽得郎佳氏這般說話,更是感動的不得了:“大姐姐,我,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謝謝你才是。”


    “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間何必言謝呢?”郎佳氏拍拍她的手:“對了,說了這半日話,也不知道嬸娘醒了沒?”


    “是我的疏忽。”郎佳府三姑娘也反應過來,含淚一笑說:“大姐姐來了這半日,倒還沒個地兒坐下。額娘想必已經醒了,我領大姐姐進去。”她一麵說,一麵引著郎佳氏往暖閣內走去。


    “嗯。”郎佳氏點點頭,舉步便要往裏走,她才一動,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牽住了。


    那拉氏心中有事,便拉著郎佳氏的袖子說:“額娘,屋子裏有點兒悶,我能出去散散嗎?”


    郎佳氏聞言,腳步一頓,有些為難的看了眼郎佳府三姑娘,三姑娘忙說:“瞧我,屋裏藥味兒大,大侄女兒怕是聞不慣,我讓人領著大侄女兒出去玩一會子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郎佳氏笑笑,又俯身吩咐那拉氏一定要乖乖的別亂跑,又吩咐自己帶來的人小心照看那拉氏之後,方跟著郎佳府三姑娘進去看郎佳夫人了。


    郎佳府的丫頭上來領著那拉氏出了正院,繞到後頭的一處精巧的小花園裏。


    剛到花園中,那拉氏便說口渴,支走了郎佳府的丫頭,又說要玩捉迷藏,讓自家的丫頭原地呆著。


    她自己則迅速往假山後頭一繞,還繡著一個毛球球的小花盆底鞋在假山上略一借力,整個人一旋,飛快的朝著之前發現那道視線的書房飛掠而去。


    那書房與正院離的並不遠,那拉氏很快就到了書房附近的一處桃樹上,她往書房內一看,見房中並無一人,就知道自己來晚了,那人已經走了。


    知道自己錯過良機,那拉氏不由的暗自懊惱,忍不住一跺腳,蹬的桃樹一晃,滿樹粉色桃花如雨般紛紛墜落,煞是好看。


    然而那拉氏卻無心欣賞這等美景,她運起輕功,剛準備飛走,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驚呼。


    “咦?”那拉氏登時停下動作,掩住氣息,一動不動的立於桃樹之上。


    自不遠處的回廊之上,一個綠衣的丫鬟驚疑不定的打量著這邊,似乎在疑惑明明沒有風,為啥這樹上的花瓣落得這般多。


    幸而那拉氏今日穿的是一身粉色衣裳,加之這顆桃樹的枝丫生的極多極繁盛,樹上的桃花亦是花團錦簇,縱然是方才被那拉氏一腳踹了許多下來,但還是剩了不少。


    再加上那拉氏有意掩住自身氣息,一般人乍一看還真看不出個什麽來。


    綠衣丫鬟也是覺得奇怪才停下來看了兩眼,她隻是個普通的丫鬟,自然沒有發現藏得極好的那拉氏。


    等那丫鬟滿頭疑惑的匆匆去了,那拉氏才飛快的掠回方才的小花園子,此時她家的丫鬟還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按照她教的在那兒數數呢。


    郎佳府的丫鬟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放了一盞茶,也哭笑不得的被她家丫鬟攔在那兒。


    那拉氏看的暗暗好笑,花盆底兒的鞋底在幹淨的地麵上用力蹭了兩蹭,將不該出現在鞋底的桃花瓣什麽的蹭掉後,那拉氏才慢條斯理的走了出去。


    “不玩了,回去找額娘吧。”她走到那丫鬟麵前,仰起頭笑的甜甜的說。


    那丫鬟也鬆了口氣,忙牽著她的手,三個人一起回了正院。


    剛到院子裏,便瞧見她額娘與三姨母兩人出來了,三姨母笑意盈盈的拉著郎佳氏的手親.親熱熱的說著什麽。


    見那拉氏回來了,郎佳氏衝她招招手,那拉氏便噠噠噠的跑到郎佳氏跟前。


    郎佳氏攬著那拉氏,笑著同郎佳府三姑娘說:“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三妹妹也要多多注意保重身子才是,切莫太過勞累了。”


    “我知道的。”郎佳府三姑娘握著郎佳氏的手,頗為感動的一笑。


    然後,她又蹲下.身,摸了摸那拉氏的頭說:“大妞妞,今日姨母實在是忙不過來,改日再請你同你額娘過來玩兒吧”


    “好。”


    那拉氏看了郎佳府三姑娘身後垂手侍立的一個綠衣丫鬟一眼,眉頭微揚,笑眯眯的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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