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緊緊地握住了雙手,呆愣的看著他。


    眾人在台下喧鬧著。有的豔羨,有的惋惜,有的祝福……


    很熱鬧。卻又很安靜。


    屏蔽了旁人,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昝晟。


    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下下撲閃著,扇動著昝晟的心。眼睛睜得很大,又很亮。黑色的瞳孔中映照著昝晟的身影,別無其他。


    好像,這個世界隻剩下了兩個人:她和昝晟。


    玉茗沒有回應。


    昝晟依然伸出手等待著。他向前又走了一步,柔聲問道:“丫頭,可以麽?”


    不是玉茗,而是丫頭。


    是從前他喚過她的稱呼。


    昝晟溫潤動聽的聲音鑽進了玉茗的耳朵裏。心裏,像是有一股清泉流過。淺淺的,甜甜的。


    她抬起頭對上昝晟的眼睛,目光晃動。滿含情緒。


    昝晟的眼睛並不明亮。一點兒也不。但是,它很漂亮。微微彎起,滿含笑意。沒有聚焦,卻讓她覺得他的眼裏隻有自己。


    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從前。看到了當年那個沉默寡言,卻會認真聆聽她說話,會護著她,懂她的小哥哥。


    握緊的柔荑鬆開了,輕輕地搭在了同樣修長白皙卻有力的大掌之上。


    瞬間,小手被大掌包裹,傳遞出一股股暖意。


    她勾唇揚起燦爛的笑臉,在他的手心上輕輕寫道:“好”。


    她答應。如果是小哥哥的話,她答應!


    昝晟又笑了。笑的比之前更加開懷。眼角下的淚痣隨著微笑輕輕浮動。增添了一絲魅惑,又添了一絲絢爛。


    這時,天空下起了花瓣雨。五顏六色的玫瑰花瓣從天空中緩緩降落。


    微風吹起,它們便在空中打著一個又一個優美的環兒。似彩帶,更像九天玄女手中的長袖,隨風波動,和風起舞。


    接著,漫天的蝴蝶從東西兩個方向湧來。把兩個人圍在中間。轉而飛向高空,伴著飄落的花瓣跳起了舞,擺出了一個個唯美的字形。


    有時“昝晟”,有時“玉茗”,最後是一把丘比特之箭串連之中。


    台下眾人驚異,呆呆地看著這些。沒有歡呼,沒有喧鬧,隻有一雙雙瞪大了的眼睛,和一張張微微張開的嘴巴。


    ……


    半個小時後。


    由於人已經選出來了,參加的其他人都紛紛離開了會場。


    而昝晟向昝誌偉匯報情況去了。所以,現在會場裏隻剩下了玉茗,和零零散散走動的人員。


    靠在南邊的一個桌子前,玉茗安靜的看著正在收拾會場的工作人員。她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答應了?和小哥哥?


    纖細的手指在白嫩的手腕上擰了一下。


    她微微呲了呲牙。有些疼。是真的!


    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她勾唇輕笑,帶起兩個淺淺的酒窩。


    雖說是被迫參加的,而且自己被選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沒想到昝晟就是小哥哥!


    玉茗不由得感歎。自己到底還是比較幸運的。


    “少夫人,麻煩讓一讓。”工作人員過來打掃了。


    嗯嗯。玉茗微微著點頭向前挪了挪。隻是,被人這麽一叫。她有些羞澀。臉頰泛起絲絲紅暈,燦若桃花。


    “小茗!”


    玉手做扇,輕輕浮動。扇去了臉上的燥熱。玉茗深呼了一口氣,向前邁了兩步。


    這時,她聽到了一道呼聲。


    一個十五年來她都沒有再聽到過的呼聲!


    那道聲音像是塊兒大石緊緊地壓在了她的心頭。


    很悶!很澀!很苦!很疼!


    玉茗牙關緊咬。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使的一根根青筋突起。


    腳步很重,身後像是被人用力地拽著。但是,她還是邁開了步子。


    “小茗,真的是你!”


    身後的人追了過來。是一個俊朗的中年男子。其模樣和玉茗有六分相像。


    因為,他便是玉茗的父親玉傑。


    玉傑緊緊地攥著玉茗的兩隻玉臂。他驚喜地叫著,“小茗,真的是你!我說剛才在台上怎麽看的這麽熟悉。原來真的是你!”


    玉茗甩開了玉傑的雙手,向後退了一步。她看了他一眼。眼神裏皆是冷意,形如寒冬臘月,滿是冰霜。


    被玉茗眼中的寒意驚到了,玉傑心下一沉。臉上的笑意便是淡了下去。


    轉瞬間,他又笑了起來。眼神裏帶有淡淡的哀傷。他又拉過玉茗的手,緩聲說:“小茗,我是爸爸啊!你不認得了麽?”


    說著,眼眶裏浮起一層水霧。眨了眨眼,兩滴清淚便從眼角流了下來。


    這模樣還當真是想念女兒的好父親!


    再次甩開了玉傑的手,玉茗冷笑。若不是,自己親眼見證這人拋棄了自己和媽媽。怕是還真的會被他感動了吧?!


    爸爸?這是多麽陌生的詞啊!我,還有爸爸麽?


    她自問著。


    腦海中浮現出十五年前的景象。


    她記得那時候,她五歲。剛剛記事。


    她記得,那天深夜……


    “爸爸,不要走好不好?小茗不要爸爸走!爸爸!”一所別墅前。一個小小的女娃緊緊的抱住了一個男人的小腿。同時,她大聲哭泣著,哀求著。


    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水。一雙大眼睛被哭的有些紅腫了。但是,她還在哭著。鼻涕摻和著眼淚。哭聲響徹整個安靜的夜。很是淒涼。


    那是五歲的小玉茗。


    那時候,玉茗天真的以為:就這麽抱著爸爸,爸爸就不會走了。


    可是呢……


    玉傑看著哭哭啼啼的小玉茗猛地皺了皺眉頭。心底產生一股不耐。


    “放手!”他低頭冷哼道。


    玉茗搖頭,“爸爸不要走。爸爸……”


    還真是煩人!玉傑越發煩躁。


    他用力將玉茗踹倒了地上。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回一次頭,就這樣拖鞋行李箱,走了。


    走的是那麽的決然,那麽的堅定!


    全然不顧正在發著高燒的盛茵,不顧仍在繈褓中裹著的玉靈兒,還有被他踢倒在地磕破了頭的玉茗……


    “你個丫頭,爸爸給你說話呢?怎麽不回話?啞巴了!”此時,說了一會子好話的玉傑仍是沒有得到玉茗的好臉色。心裏壓抑的怒氣越發深厚,不由得發泄了出來。


    不再做慈父了。濃眉緊緊蹙起,他冷哼道。


    這一嗬斥讓玉茗回了神。


    嘴唇緊抿,緊咬下唇。雙手緊握。指甲仿佛要插進血肉之中。


    這就是爸爸?連女兒失聲了都不知道,還說是爸爸?嗬……


    玉茗冷笑。心如刀絞。


    不再理會玉傑,她轉身離去。每一步走得卻是極其的艱難,像是踩在了刀刃上一般。


    “你……”玉傑正想追上去,卻讓一個聲音給阻止了。


    聲音婉轉動聽,隻是那話語卻讓人覺得惡劣。


    “爸。不用追了。追上去她也不會跟你說話的。您之前沒注意麽?大家都傳開了呀。她啊,就是個啞巴!”


    挪動的雙腳停住了。玉傑臉色有些陰沉。轉過身,他蹙眉盯著來人。


    來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


    比玉茗稍顯年幼,比玉靈兒又年長一些。皮膚白皙,麵容嬌好。


    和玉茗有三分相像。隻是,玉茗更顯溫婉,而她更顯潑辣。


    玉傑柔和了麵色,隻是仍有些不滿。


    看著玉茗遠去的背影,他沉聲道:“怎麽說的那麽大聲?讓她聽到了怎麽辦?”


    玉憐昕抖了抖肩,並不在意,“聽到了又如何?又不是假話!”


    “你懂什麽?她現在是昝氏繼承人的未婚妻,有的是價值。怎麽能讓一句話給破壞掉了呢?”玉傑訓斥道。


    玉憐昕仍是一笑。眼底目光陰沉。


    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十幾年的相處,自己又怎會不知道爸爸是怎樣的人?這種機會,他怎麽會不把握呢?


    但是,那又怎樣。她玉憐昕又不是貪圖權勢的人。她看重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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